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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飒此人,苏有礼是见过的,就在他跟乌梅准备议亲的时候,对他印象尚可,但林家人能闹的性子,也让他存着敬而远之的心态。
之前闹韦家,闹了韦家闹苏家,虽然有这么一段,但在心情急迫的当口,突遇一个故人,难免欣喜,苏有礼的心情有些复杂。
林飒开口客气唤他,他就挤出些笑容应答。
“苏三叔可是遇见啥为难的事?”林飒热切问道。
苏有礼却拿不准该不该说。
半夏在一旁,知道苏有礼是怎么想的,既然两家没有结亲,就这样淡淡的好,万一要真的帮忙了以后走动什么的,让苏有义也不好夹在当中,他当初可是看中过林飒的,只是乌梅自绝……但她却觉得,只是打听一个人,也没啥。
拿准主意正要开口,却听得张留已经忍不住出声了,“哎!我们一直都是在庞老板这边拉黄豆的,两年了也没如何,偏偏现在不卖给咱了,过来找干脆人都看不见!这狗日的!”
原来如此,林飒过来拍拍同宝的肩膀,“你们东家,不在这屋子里,去了啥地方?”
同宝勾着腰笑笑,摇摇头,“林老板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我一个伙计哪里晓得他去了啥……哎,你别进——”
里头已经传来林飒爽朗的笑声,“这关着门做买卖,可不像是庞老板的作风吧?”
张留跟外头的苏有礼对视一眼,豁然明白过来。
敢情是在铺子里,却特意关着门!
要不是林飒,要真的出去乱转打听,还不知道撞到啥时候呢。
伍良平略有些惭愧,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何况这庞老板还是他给牵线的,如今这隐隐要撕破脸的节奏,虽然他明白苏家不会怪罪他。心里却依旧是不好受。
一行几人各怀心思,往铺子里去。
林飒已经熟门熟路地,坐了下来,手边一个酒壶。上头好几样小菜,一旁却摆着好几样东西,用水煮熟的腐竹,用辣椒跟各色调料拌好,一碗米粉,也如此拌好在一旁,另一个小碟子里,是几块腐乳,还有八角、竹笋、酸豆角、木耳、草果。
见他们几人进来,庞老板一脸笑眯眯地道。“同宝这小子是个心眼实的,我就跟他说今日在这歇着,哪料到连你们都拦在外头了!怠慢了怠慢了,回头我扣他工钱!”
苏有礼赶忙说道,“没事没事。我看同宝很是勤快。”
半夏眼皮一跳,看着这庞老板虽然一脸的笑意,却时不时地瞧着林飒,心下便知,要不是因为林飒直接闯进来,她们是见不到这个人的,而且他虽然是笑着。眼底却没有半丝笑意,明摆着就是客套,也只有自己老爹才当真。
伍良平不知道为何,看着林飒这个人,就分外的不舒服,他是苏家的女婿。听林飒叫苏有礼苏三叔,很是亲昵,但他却并不知道家里有这样一房亲啊,何况他打量自己的眼神也有些不太对,隐隐觉得他在瞧自己。再看过去,他却是跟别人在说话。
还是张留开门见山,大咧咧地道,“庞老板,这黄豆啥的,不卖给咱了?”
庞老板原来是坐着的,此时突然就站了起来,一脸的诧异,“兄台何出此言?!”
看他如此表现似乎不似有异,难不成的真的是误会了吗?
但半夏了解自己的三伯,要不真的是到了那个地步,他何至于会那般着急。
这个庞老板不对劲,很不对劲。
半夏笑了笑,“庞老板,既如此,那我们还是以前那般,买你家的豆子,只不知道现在可是有货?”
庞老板见半夏说话声音很是脆,一个小姑娘,他也没有放在眼里。
苏有礼闷声把半夏的话又说了一遍,“庞老板,不瞒你,我们也做买卖两年了,我们这边是什么样子想必你也知晓的,作坊还等着黄豆开工呢,只不知道,能不能今日把黄豆拉回去,你要现银,我们也是带了的。”
庞老板那肥厚的手掌,捏着一个茶杯,笑容挂在嘴角,“不急不急。”
他自然是不急的。
苏有礼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片刻过后,庞老板瞧着这边的人还没有开口,冷嗤了一声,细眯小眼只盯着茶水,做买卖的事情,也怪不得他了,这乡下人连求人都不会,要不是有林飒进来搅合一下,他就该抻着这些人几日,等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才有意思。
想着自己走的这一步,他很是满意。
做买卖嘛,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样的机会要是抓住,他才能更上一层楼,傻子才不干!至于林飒?这个人不好对付,但自己又不是用什么阴私的手段,顶多以后躲开一些便是了。
想到这,他蓦然回神,“瞧我,人胖了就是容易犯困,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苏有礼脸色干了干,依旧道,“庞老板,可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卖黄豆。”
庞老板接着就道,“能能能,怎么不能呢,要不然我那些豆子,难不成的都拿去喂猪不成!”
这样的顺利?
林飒有这样大的面子?半夏不敢确定,但她却是要把事情定下来,于是开口问道,“可不知道,能够有多少呢?”
这一次,庞老板却是答道,“就看你们需要多少?”
如此大的口气,看来是要多少有多少了。
半夏心里默默计算开来,照着家里现在这样加工,一斤的豆子,约莫能出小半斤腐竹,除去那些大大小小的单子,单是上一回跟那个行商签好的单子,就有八千斤腐竹,加上别的小单子还有做豆腐乳也需要用到的黄豆,至少需要两万斤多斤的黄豆。
这庞老板能够有这么多豆子,半夏一点都不奇怪,两万多斤,也就是两百多麻袋,虽然不算是小数目,但他专门做这个买卖的。也就不算特别多,就是以前自己家没有分出来的时候,种下的几亩地,遇到收成好的时候。也能有上百斤的。
但他应承了下来,半夏趁热打铁,“这样太好了,也不是个小数目,难得咱来这,也正好林大哥在这里见证,不如咱们签下一个契!以后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庞老板眼神一闪,而后笑眯眯地道,“小姑娘可是能做主?”
他这样,半夏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刚才也只是提了提林飒。这可是谈价钱的时候了,何况苏有礼刚才也说了要赶货,难道他就是这样做买卖的。
庞老板,看了看苏有礼,又看了看林飒。听见苏有礼肯定的回答之后,干笑了一下,“不急不急,都这么久了,哪里还是信不过的,这每次拉回去,你们也都是及时地送了款。我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话很有歧义,半夏心急想着要把事情定下来,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的从中作梗的还是自己家吗?
“庞老板这话也对,只是我爹难得来一趟,还是签了下来比较好。这样两边都放心一些,不是吗?”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好处?譬如说话的时候可以随意一些,错了也能有转圜的余地。
林飒见半夏一再坚持,也朗声笑了笑,“这做买卖。签契再好不过,庞老板有何顾虑?”
庞老板见他也这般说,却还是推脱,“我这今日身子骨也不太利索,本想着下次再签这个,苏老板你看……”
猫腻,里头有猫腻,柿子挑软的捏,他就认定苏有礼好说话?
还没等苏有礼开口,半夏咳咳制止了,笑眯眯地道,“这有啥不方便的,不如让林大哥来写,只看一眼没啥问题咱签下便是,庞老板也可再请别的见证人的,莫不是您哄我们?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黄豆啊!”
半夏声音很是脆当,一串串地冒出来。
又是半开玩笑的样子,庞老板即便心里不爽也不能翻脸,他总不能跟个小丫头计较,何况忌惮林飒在此,他原本想着糊弄过去,下次再签的时候嘛……但他也不是好拿捏的,更厉害的角色他也遇到过,还怕几个乡下人!
想到这,他笑着摇摇头,“既如此说,哪里还需劳烦林老板的手,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众位还请等等,我这一个粗人,去把笔墨给拿出来,平日里瞧着这,都头疼。”
半夏总觉得有什么是被自己忽略的,但事情似乎又很顺利,来之前她也曾经设想过,却都没有发生。
只求能过了这次坎才好。
他一去就有些久。
半夏眼睛四下看着,待看到一旁桌上放着的东西,她心里更惊,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太对了,这些……全部都是自家的东西啊!
腐竹、米粉、豆腐乳,那些其余的,可都是螺蛳粉里头的东西,有这么巧合?
莫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这时候,庞老板却从里间转了出来,手上拿着纸张,“久等久等,外头不方便,我就顺道在里头写好了,苏老板你瞧瞧,没啥就定下来,这是写了一万斤的。”
一万斤,并不够啊。
苏有礼原来是不识字的,就是做买卖之后,约莫能够认识几个,现在手头上有一张契,他也看不出什么。
伍良平在一旁凑过来,眼睛扫过,突然一拍桌子,“庞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半夏此时也瞧见了那契上的价格,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庞老板,难不成的把黄豆当成黄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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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出差终于回来了,这几日是存稿君,在车上晕了好久,回来什么都没做,就赶着码字,幸亏还是赶上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