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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子上有空盘空碗,再看看明显吃撑了的母子二人,汪奇泽烦恼地说道:“你们两个喜欢吃我做的饭,以后只要我有空我都给你们做,何苦弄得等一下闹肚子疼?”
“我更想知道你为何会做饭?还做得比我好吃?”明瑾曦不服气地说道,她可是跟念玉下过几天苦功夫的,可她会做的那几道稀奇的菜肴与汪奇泽的这几道家常菜比起来那可不是只差级别的问题。
“在山上跟师父学艺那几年,山上就师父与我两个人,不做饭就没得吃,不洗衣就没得穿,而我那师父又是个极挑剔的人,这些家务上的事只会说,绝不会插手,所以我们师兄弟几个统统都是做家务的好手,我大师兄还会裁衣绣花呢。等一下我教你洗碗洗衣服,还有收拾屋子,以后这些家务都归你了?”
“凭什么?这些都我做了,那你做什么?”明瑾曦强烈抗议,开玩笑呢,堂堂清河郡主何时自己洗过衣服,收拾过屋子?
“凭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儿子的母亲,而我现在只是一名收入微薄的塾师,闲暇时还要下地种菜做农活,教儿子识字读书,扎马蹲步,这些家务事自然就归你了,你放心,我会先教会你的。”汪奇泽理所当然地说道。
明瑾曦伸手摸摸汪奇泽的额头,“你没有生病发烧吧?你果真要归隐田园?你舍得你拼了命争来的皇位?”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一辈子归隐田园?我这是龙潜时期,当然抓紧一切机会陪妻子教儿子,你也别打什么歪主意,这渔村里都是我的人,我保证你还没走到湖岸就被人请了回来。”汪奇泽带着几分邪气说道,“而且渔村里的人对逃妻的惩罚是很重的,搞不好就会被抓起来沉塘。
明瑾曦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她与汪睦渊若连续两天不与明十一等人联系,他们有可能会将京都刮掉一层地皮。
汪奇泽似乎看穿了明瑾曦的心思,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派人给你的侍女送了信,告诉她你们与我在一起,至于找不找得到这里,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明瑾曦这才放了心,凭明十一的本事,早晚找到这里来,否则让她一辈子窝在这里做个洗衣做饭的黄脸婆,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果然汪奇泽暴露出了他的腹黑本性,每天如监工一般盯着她,美其名曰都她学会做妇人该做的一切,包括床第之间的那些事。明瑾曦每露反抗之意,便立马遭到汪奇泽两父子的威胁,如今的汪睦渊已经完全被汪奇泽收买,只要一提让他回京都,再也不能见到父亲与小花立马便大哭大闹,气得明瑾曦天天指着两父子,还有那条叫小花的狗大骂“白眼狼”!
好在统共只有三人一狗,也没多少碗的衣服可洗,况且还有大部分活计在汪奇泽的亲身示范下就做完了,真正让明瑾曦动手的也不多,有时连挽髻这样的事都得汪奇泽帮忙,让明瑾曦简直感觉挫败到了极点。
这样的日子总算在两个月之后结束,原因是茅屋终于有人上门了。
“试剑,你总算是现身了,赶紧将你主子弄走,他现在身上不是油烟味,便是大粪味!”明瑾曦毫不客气地下汪奇泽的面子。
试剑诚惶诚恐地盯着地上,仿佛地上长了一朵花。汪奇泽从厨房出来,朝屋里喊道:“鸿儿,有客人到来,今天中午多摆一副碗筷!瑾曦去地里再割一把韭菜叶子回来炒鸡蛋!”
明瑾曦穿了青衣短衫,麻布鞋,十足的农妇打扮,白皙的脸上未施脂粉,却有健康的红晕,倒比从前更添了几分颜色,听到汪奇泽的吩咐,虽不满,仍去竹筐里找了一把镰刀,准备去旁边的菜地里割韭菜。
试剑见汪奇泽又进了厨房,忙讨好地对明瑾曦说道:“娘娘,不,郡主,奴才帮你去割,很快就得!”
“不用,你先去井里打水洗洗准备吃饭,我若让你替我做了,那两父子等一会子还不知道怎么挫磨我呢!”说完明瑾曦赶紧跳进地里,熟练地割了两把韭菜,还摘了两只茄子,三条黄瓜,试剑瞬间对他的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居然能将飞扬跋扈的清河郡主调教成有模有样的农妇。
试剑与汪奇泽同门同辈分,只不过是不同的师父,私下里也常和汪奇泽一桌吃饭,所以试剑不客气地上了桌,由于第一次吃到主子亲手做的菜,光顾着感慨,却没有留意到味道的好坏,待到那一家放了筷子,便连汤汁带剩下的饭全部塞进了肚子。
明瑾曦亲自泡上一壶茶,几人来到大香樟树下坐好,京都贵妇明瑾曦一边给在竹榻子上睡午觉的汪睦渊摇扇子,一边用脚尖在小花的肚子上挠痒痒,直看得试剑目瞪口呆。
汪奇泽拍了一下傻乎乎的试剑,“从我们到渔村后的那天下午说起,尽量详细些!”
试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黄公公将郡主送到渔村后,便带着三皇子又回到了东城门。当时夏震的手下因为丢了三皇子正乱得一锅粥,后见三皇子无恙,一鼓作气将永安候父子打跑,这时夏震也冲破北门进了宫,再度包围了皇宫,可惜皇帝与皇后却落到了孟丰臣兄妹手里。
夏震攻不进皇宫,孟丰臣也冲不进去,两方人马对峙了两天,才有左右丞相出面,说是要讲宫请旨,孟丰臣这才让人进了宫,谁知马上传出皇帝死讯,但是死前下了传位诏书,说是逊位给孟妃的继子韩寿。
夏震自然不会依,说哪有皇帝不传位给亲子,却传位给侄子的?双方仍然对峙,期间还打了几场,各有胜负。夏震拼死夺回了北门与西门的控制权,却是元气大伤,因孟家手下大多是忠国公训练出来的漠南门,十分擅战,再加上夏震还要分心寻找郡主,渐渐处于弱势。
黄公公见平衡将要打破,便当着百官的面暗杀了稚王父子,孟丰臣口中的皇位继承人没有了,京都更加混乱。让三皇子继位的呼声就更大了,毕竟他才是刚死的皇帝的唯一儿子,占了上风的孟丰臣便抓了夏后逼夏震退兵,说愿意让三皇子登基,并保留夏家的兵权,但要册封孟妃为太后。夏震两姐弟情深,正要答允之时,突然传出夏后触柱身亡。”
听到这里,明瑾曦再也坐不住了,“皇后娘娘也死了?”再看看试剑理所当然的样子,立即醒悟,“难道她的死也与你们有关?”
试剑得意地说道:“也不全是,我们只是想办法将夏震想将三皇子交给孟丰臣,然后换皇后平安的消息传进了宫中,然后又将夏后已死的消息传出去而已!”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明瑾曦突然全身冰冷,骇然地看着汪奇泽。
“你不应该感到奇怪,你与鸿儿不愿意去东越,那我就只好来大周,一家人怎好分开两地?”汪奇泽放下手中的茶怀,一本正经地说道。
明瑾曦浑身冒汗,瘫倒在椅子上,汪奇泽温柔地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对试剑说道:“你继续说!”
试剑清了清嗓子,小心地看着明瑾曦说道:“夏震听说姐姐死了,大怒,调集剩下的人马与孟丰臣决一死战,夏震惨败,三皇子也不知所踪,孟丰臣也元气大损。”
明瑾曦的身子禁不住颤抖,“夏震也死了?”
“没有死,受了重伤,被黄公公救了。”
“他们现在何处?”明瑾曦抓住试剑的肩膀急问道,汪奇泽的脸色有些难看,一把揽过明瑾曦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再如此,我便让黄师兄将夏震杀了!”
明瑾曦又抓住汪奇泽胸口的衣服,“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求你救他!他从来无心皇位,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若能让他臣服,对你也有好处!”
汪奇泽的脸色好看了些,“这个我早知道,不必你提醒,否则我一开始便不会救这个一心想杀我的家伙!”
明瑾曦身子一松,觉得头痛欲裂,但坚持着问,“现在京都的情形如何了?百姓可有死伤?”
“暂时还没有危及百姓,因开仗的只是孟,夏两家的嫡系,但是坊市关闭,城门戒严,城内物价飞涨,出城避祸的也不少。现如今京都已经完全落入孟丰臣手中,大家都在等孟家的下一步动作,是继续拥立韩氏子孙,还是干脆自立为王,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了。”
“哼,以你们的手段,恐怕孟丰臣想不自立为王都不成了,否则你们又有什么借口吞并大周?”明瑾曦冷笑道。
这回是汪奇泽接口,“不错,在我们的计划中,原本就不多的韩元亨五服内的亲族,逃的逃,死的死,孟丰臣再想找一个人来做傀儡很难,以孟丰臣的个性又不可能大周江山拱手让人,再说就算他不想当皇帝,别的孟家人却巴不得,如手握重兵的永安候,我们要做的还是继续等待,等镇南王,燕北王,忠国公的态度,等孟家窃国,再让他们的内讧分出结果,那就是我汪奇泽携妻带子真正返回京都的时候!”
明瑾曦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沐大周皇恩长大,自承是大周子民,可是大周皇帝每每负她,可以说如今的不幸大多与大周皇帝有关,让她再做一个死忠之士很难,但是做一个叛国逆贼却也是她所不耻的。
再说大周的亡国也并不是外力所致,纯属韩氏自毁江山,现在这花花江山便只有谁厉害谁坐了,她没资格也没理由指责汪奇泽觊觎大周江山。
当天夜里,心情不好的明瑾曦早早地睡下,汪奇泽只得一个人哄汪睦渊睡觉。半夜里明瑾曦醒来,看看酣睡的两父子,怎么也睡不着,只得悄悄起床去院子里看月亮。
韩氏大周的覆灭已经难以改变,汪奇泽立定主意要做一只黄雀,可与汪奇泽一样想法的肯定也不在少数,先不说明家,从前父亲没有弟弟,或许他与夏震一样对皇位不那么感兴趣,到了现在却说不清了,况且韩元亨到底是亲姐弟,母亲的想法也很重要。镇南王与燕北王做了那么年的蕃王,更能体会权力的重要性,如今有机会让他们登上大宝,说不动心没有人会相信,到时整个大周又将是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
东越立国不过几年,又能有多少力量与这几个蕃王同时抗衡?这些人都曾与她有旧,到时她又能忍见谁落败,谁受伤,落到夏震那样的境地?
“国公爷一直与我有书信往来,我这次入大周也是经过国公爷同意的,将来东越与国公爷绝不会对上,你大可以放心。”汪奇泽将手里的袍子给明瑾曦披上,从后面轻轻地搂住了她。
“我父亲也知道你来大周?他竟然也支持你这样做?”明瑾曦失声道。
“我与国公爷约定,只要国公爷这次不出兵京都,我将来若得了大周江山便支持明氏在山西立国称王!”
明瑾曦“啊”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父亲果然有了称王的心思,只是山西贫瘠,又无天险可守,想长久立国谈何容易,如果只做一个昙花一现的国主,反倒连累子孙后代,难道这些父亲与母亲都没有想过?
“让明十一过来,我要立刻给我父亲去信!”明瑾曦挣开汪奇泽的怀抱,激动地说道。
“你先写好信,我让人专程给你送去!”
“我不相信你!”明瑾曦转身想进屋,冷不防一阵旋晕,差点摔倒在地。
“刚才你竟然只穿一件单衣出来,定是着凉了,先让我给你把把脉!”汪奇泽根本不理明瑾曦的挣扎,直接将她抱回了床上。
汪奇泽学毒,人说医毒不分家,他也会治一些简单的病症。汪奇泽替明瑾曦把了半天脉,竟然脸沉如水,连明瑾曦都紧张起来,“如何?难道是得了绝症?”
汪奇泽愣愣地看一眼明瑾曦,突然起身双手击掌,不一会儿试剑便出现在院子里,“立刻去请两名郎中过来!”试剑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明瑾曦下床来到汪睦渊的小床边,摸摸儿子肉肉的脸蛋,对汪奇泽说道:“你不必紧张,我若真的去了,你我两个反而解脱了,只是苦了鸿儿。”
汪奇泽苦笑一声也来到小床边,“放心吧,我们两个不能同日生,但一定会同日死,我也不管你心里还想着谁,你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再离开我!”
明瑾曦认真地看着汪奇泽说道:“难道你从来就没想过你不是真正爱我这个人,而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
“这有何区别?”
“当然有,你若真的爱我,必不忍心强迫于我,我若真的爱你,也不会容忍你有除我之外的别的女人。如你这种聪慧之人不会不知道,你假装不明白,却想方设法将我禁在你身边,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没有别的女人,你就会爱我?”汪奇泽双眼熠熠生光,一把抓住明瑾曦的手臂。
“大表哥,你看着我出生,也陪着我长大,就算我与你没有男女之爱,也有一份亲情。为何你我会弄成现在这种别扭的局面,原因也很多,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你不相信我会嫁夫随夫,我不相信你会真心爱我。如今咱们把话都说开,你要问鼎大周江山我无权置喙,你也不要再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好么?你若需要我这样一个皇后替你打理好后宫,我也愿意帮你,等你找到合适的女子可以代替我时,希望你能给我自由。另外你将来若有了别的子嗣,只求你也给鸿儿自由,不要让他继承你的江山……”
“不要再说,”汪奇泽将明瑾曦揉进自己的怀里,“一切等郎中来!”
没过多久,试剑与另一个渔夫打扮的人用小轿抬了两个蒙了面的老郎中回来,等两位郎中一一替明瑾曦诊脉之后,便被汪奇泽请去了院子里。
不一会儿,郎中离开,汪奇泽一脸喜气地进屋,跪到明瑾曦身旁,将脸深深地埋在明瑾曦膝上,闷笑出声。
“郎中如何说?”明瑾曦奇怪地问道。
“说你身体你没事,只是有些血虚,郎中让你多卧床休息!”汪奇泽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曦儿,大表哥从前让你伤心了,我以为我只要不碰别的女人就不算对不起你,没想到女人也有女人的尊严,以后大表哥只会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不管是身败名裂,还是功成名就,汪奇泽的妻子都只能是明瑾曦!”
明瑾曦心底的那块坚冰也在慢慢融化,汪奇泽不是不够好,而是她不敢在他身上轻易赌上自己的真心,难道真的要在他身上再冒一次险?
第二日,明瑾曦终于在院子后面的树屋里找到了试剑,“昨天我忘记问,皇后的遗体可有收殓?夏遥两姐妹现在如何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