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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小厮们又不在内院当差,他们知道什么?我刚从丰羽的院子过来,他如今喝了药正躺着,太医嘱咐说要静养,连家中兄弟姐妹的探病问候都省了。”
“那正好,我这里带了他最爱看的新出的游侠话本,因用的是西越文,恐他有些地方看不明白,我去念给他听,这样他也好得快些。”
候夫人皱眉,对明瑾曦的不懂眼色深感恼火,“郡主,太医说……。”
“哎呀,我想起来了,他上回还托了我向乌先生请教《论语》上一段话的注释,说是怕候爷回来时回答不上,又挨候爷的板子,我得赶紧告诉他。候夫人,去鹤轩的路我识得,不必让人带路。”说罢,站起来便往后院走,根本不理会拦也不是,发火也不是的候夫人。
永安候府经营上百年,园子是扩了再扩,建了再建,其中院子连院子,大路重小路,就算是来候府做了好几次客的明瑾曦同样晕头转向,青姑姑只得在园子里唤了一个过路的小丫鬟来带路。
孟丰羽那家伙正带了一伙小厮在鹤轩外面的草坪上玩蹴鞠,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明瑾曦,你怎么来了?”身材健壮的孟丰羽大喜,朝明瑾曦疯跑过来,额上的汗珠晶莹闪亮。
“你不来看我,我自然就来看你了。”明瑾曦嫌弃地用帕子捂住鼻子,“你赶紧洗洗去吧,我先去你院子里看新孵出的小鹤。”
梅花很称职地走在最后,默默地记着候府内的地形与进来的路径,青姑姑特意落后两步,嘲讽道:“随时都想着逃命,难怪血月楼会关门大吉。”
“啧,青姑姑你是忌妒我比你长得好看吧?实际上你换个发式,修一下眉毛,涂点胭脂会显得更年轻。”梅花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道。
“你……”青姑姑气结,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还是云英未嫁之身,最恨有人说她显老或者岁数大之类的。
“梅花会梳四十多种发式,青姑姑若不嫌弃,得闲了梅花帮姑姑梳两个试试如何?还有京都只有宝钗楼的胭脂最好,价钱不贵,还颜色鲜亮,能管一天不掉色,我上回买了三盒,等回府我送你一盒。”梅花真诚地讨好青姑姑,只是落在青姑姑耳里却更像不怀好意。
青姑姑在嫦桂院是说一不二惯了的,一般的丫鬟婆子哪敢招惹她?听了梅花娇滴滴的暗讽,顿时怒火攻心,扬手便将手中的柳叶当暗器扔向梅花。
梅花不防青姑姑说动手便动手,偏头堪堪躲过比飞刀还危险的柳叶,几缕青丝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晃悠悠地飘落于地。
“哎哟,我的头发,”梅花委屈得泪水涟涟,小心地将那几缕头发放到帕子里,跑快几步向明瑾曦告状,“郡主,我这头发可是蓄了五年才长成这个样子的,天天用皂角粉与首乌粉混在一起洗头,洗一次要花我五钱银子,哎呦,我可怜的头发,无缘无故遭人毒手,呜呜,可惜了我的二十两银子一包的首乌粉……。”梅花哭得那是梨花带雨,娇不胜怯,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明瑾曦与兰心,春花看得眼睛发直,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以后有这个梅花在她们身边,不但容貌上压她们一头,最郁闷的是人家连伤心时都风情万种,以后她们恐怕连哭都不好意思哭了。
眼看青姑姑气得满面通红,又要开始发飙,明瑾曦忙说道:“梅花休哭,头发断了又不是脑袋掉了,再也长不出来,咳,以后你要用皂角粉和首乌粉就去找宝珠,值几个钱呢!”
“梅花多谢郡主,可不可以再给一点蜂蜜?用蜂蜜水敷头,头发更柔顺……。”梅花转泣为笑,仿佛破云而出的朝阳。
明瑾曦被梅花带着泪珠的美丽笑颜晃得眼睛疼,赶紧掉头就走,心里有一种强烈预感,以后嫦桂院有得热闹瞧了。
孟丰羽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见鹤巢旁的明瑾曦,后面跟着一名拿着干帕子的漂亮丫头。
“长公主昨天还说你的伤还没好完全,怎么今天就耐不住性子了?”孟丰羽仔细看了看明瑾曦的脸色,发现还算正常,便放了心。
“我母亲来你们府上做什么?”明瑾曦大奇,她母亲轻易是不窜门子的。
“为了秋叶和秋染啊,就是那两个救了郑七他们的歌姬,你不会这么快便忘了这事吧?”孟丰羽故作惊讶。
“别废话,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她们两个现在怎样了?”
“还能怎样?长公主的面子谁敢不给?我母亲当场便将秋叶与秋染送给了你母亲,后来你母亲单独问她们两个是愿走还是愿留,还让她们考虑一个时辰,后来秋叶说想脱籍回老家,秋染打算继续留在我家学习舞技。长公主便赏了秋染一千两银子,将秋叶带走了。”
明瑾曦听到母亲又想到了她的前面,而且还将事情处理得十分完美,心中渐生惭愧之感,看来还得跟母亲认真学几招。
“不说这个了,快让我看看你家的小鹤!”
“今年出壳了三只,可惜前天被母鹤踩死一只,余下这两只倒还健壮,长大些我便送到你那别院去养着。”孟丰羽钻进竹子搭成的鹤巢,捧出两只毛绒绒的长脖子小雏鹤,炫耀地说道,这家伙不爱读书,对这些东西倒是上心得很。
看孟丰羽不再走动,那丫头忙来到近前,对明瑾曦行了曲膝礼后,赶紧挪到孟丰羽背后去帮他绞头发。
“还提别院呢,以后拜托你们这些祖宗们别去我那乡下地方折腾了,幸亏上次你带了两个会水的歌姬才没出大事,你们这些公子哥儿若有一个有点好歹的,我就算不被我那皇帝舅舅丢进白巷子,也得给京都那些贵妇们的口水淹死,我这辈子就更别想嫁人了。”明瑾曦愤然道。
“谁叫你去招惹那些江湖人物的?那些亡命之徒不过是些破瓦罐摔了便摔了,你这名贵瓷器吃了豹子胆竟敢与他们去碰!对了,你有没有查到那三人的来路?要不要我请父亲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