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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云脸色沉静地看着手里的寻呼机,寻呼机上男示出的字,让李从云心中有些冒冷气。这是李海峰在路边的公用电话亭给他发来的传呼,李海峰用最简单的话描述了他的遭遇,以及对下一步局势的判断。
李从云想不到储唯竟然如此大胆,强行把李海峰和黎波带到自己面前,然后直接摊牌。李从云知道,既然储唯选择这么做,原因无非有二:一是那份材料对储唯来说事关重大,他必须将这一危险扼杀在摇篮中:二是储唯张狂成了习惯,又坚信没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才选择了直接摊牌。
然而,李海峰拒绝了他的收买,这肯定走出乎储唯意料之外的,那么接下来必将面对一个巨大的危险储唯将会如何狗急跳墙,甚至施出鱼死网破并伎俩来。
李从云终于回了传呼,宾馆中的李海峰听见传呼机“BB......BBBO”的声音,立即拿起来一看,黎波也立刻凑过来,李海峰面色大定,将传呼机递给他。
李海峰到楼下的总台去续了费,称还要在金岛待一天,并和服务小
姐攀谈起来,问她金岛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服务小姐说了几个地方,李海峰说去过了。服务小姐思索了一会儿,问他薛岛金沙滩旅游度假休闲风景区可去过了?李海峰摇头说没有。服务小姐说:“先生,那您可一定要去,到金岛不去薛岛金沙滩是很遗憾的。”李海峰说:,“一个小村有什么好看的?”服务小姐笑着说:,“别看是一个村,可是国家四a级景区呢,规划1一流,功能齐全。我原来在里面的金沙滩宾馆工作过,里面什么样的服务都有。”
李海峰想要不是时间关系,真应该去看一下。储卫国和储唯到底是父由子贵还是子由尖贵在自己看来还是个谜,只有亲身去体会、去感受才能见分晓。下次再来吧,这次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李海峰回到房间,故意大声地对黎波说:“我刚才听服务小姐说薛岛金沙滩很好玩,到金岛不去薛岛金沙滩真遗憾,我就续了费,明天我们到薛岛金沙滩去玩一天。”
黎波知道李海峰的意思,这是掩人耳目、瞒天过海,于是说:,“是嘛”昨天在公路上看到许多标语: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金沙真遗憾!
看来这一定是个好地方。来一趟不容易,明天就多待一天吧。”
两个人又故意谈了些今天的感受,称金岛真是个好地方。
其实李海峰和黎波二人的举动都在黄立生的视线之内,他虽然不知道此前储唯找他们二人谈过没有谈拢”但储唯让他按计划行事就是决心要破釜沉舟一搏。储家父子三人密商的这条计策可谓高明”让身为刑侦专业出身的老公安黄立生都啧啧叹服。
正当黄立生要实施计划1时,李海峰的行为打乱了他的部署。他决定等等再说,看看李海峰要做什么。李海峰续费并和服务小姐攀谈的内容马上被汇报到他这里,他陷入了沉思,难道李海峰真的还要在金岛待一天?如果他还要待一天,计划实施的条件发生了变化,他就要请示储唯后再处理。如果被他们突然溜了,这个责任自己可承担不起。
黄立生听着李海峰和黎波的对话,突然,他的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原来他发现了李海峰的破绽,他为自己的发现欣喜不已。这里面有什么破绽呢?黄立生又是如何发现的呢?原来在李海峰续费和服务小姐谈话的次序上黄立生发现了破绽,据此他得出两种判断:第一,李海峰续费在先,原本就准备在金岛多待一天:第二,李海峰是从服务小姐的口中得知金岛还有一个好地方薛岛金沙滩,于是决定续费再多待一天。
从李海峰与黎波二人的对话来看,完全走出于第二种考虑,可在李海峰的实际行动上”却是第一种做法,这非常地不合情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黄立生想只有一种结论:那就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想要瞒天过海、溜之大吉。
凭着自己职业的敏感,黄立生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他对身边的人做个手势,说:“准备行动!”
李海峰和黎波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收拾行李。
黎波除了两件洗换衣服和一个公文包外,没什么其他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对李海峰说:“师父,今天累了一天,我先洗澡睡了。”
李海峰说:,“好,我看一下金岛的旅游指南,把明天去薛岛金沙滩的路线搞清楚。”
黎波赤裸着身体进了卫生间,他打开淋浴的水笼头,里面发出空气的哧哧声,却没有水出来。
,“师父,水笼头坏了,没有水。”
,“不会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没有水呢?你看看洗脸池的水笼头有没有水?”
“也没有水。”
李海峰拨通了服务台的电话:“总台吗?我是钱室的客人,我房间的水笼头没有水,是不是停水了?”
服务小姐说:,“不会的,我们这里是二十四小时供水,一定是水笼头坏了,我派个修理工去看看。”
李海峰过来贴近黎波耳边说:,“我怀疑这里面有诈,一定要多加防范。”
黎波点了点头。这时,门铃响了,黎波披上浴巾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个穿工作服的男人站在门口,那男人手里提着个修理包。
“是谁?”
那男人将胸牌贴近猫眼,黎波看见上面写着,“水工,编号024,薛岛宾馆”字样,上面还盖了章。那男人说:,“请问是您房间的水笼头坏了吗。我是修理工,请开门。”
李海峰也过来看了一下,发现门口只有那男人一个人,冲黎波点了下头,黎波打开门。
那男人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两个衣着娇艳的妙龄女人,两个女人一进来就除去身上的薄纱外套,一丝不挂地冲上前分别抱住李海峰和黎波。那个修理工一侧身将门全部打开,门口冲进来几个身着警服的男子,前面的两个男子一人拿着数码相机在拍照,一人拿着摄像机在摄影。
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李海峰和黎波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和小姐搂抱的场面就全被拍了下来,抱着黎波的那个小姐还趁机扯下他的浴巾,用手攥住了他的男根。
“不许动,我们是薛岛〖派〗出所的,全部带走!”一个为首的中年人大声命令。
“我们是〖中〗央媒体的记者,你们这是陷害!”李海峰喝斥说。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记者也是公民,难道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谁知你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呢。”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说。
“跟他罗唆什么,带走!”那中年男人嚷道。
李海峰见他是个为首的,大声对他说:“称说你们是〖警〗察,我要看你们的证件,请出示证件。”
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到时会给你看的,有什么话到〖派〗出所再说,别在这里影响其他人休息。请你们老实点”否则影响我们执行公务,就会对你们不客气。”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地将李海峰、黎波和两个卖淫小姐押上车,带到了薛岛〖派〗出所。上车的时候,李海峰还不忘要拿那个装着材料的背包”却被一今年轻的〖警〗察一把夺下,并从后面踹了他一脚,车上的人一使劲,将李海峰硬生生地拉上车。
在〖派〗出所,李海峰和黎波分别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
李海峰大嚷大叫:“胡闹,我要见你们领导。”
中年人冷冷地说:“在这里”我说了算。你不是要看我的证件吗?给你,你可仔细瞧好了。”
李海峰接过来一看,此人名叫蓝威,职务是昏所长”还真是个〖警〗察。
“你凭什么抓我们?”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俩嫖娼。”
“谁举报的?是储唯吗?我要见这个卑鄙小人。”
“对不起”我们有义务替举报人保密。现在关键不是举报人的事,而是你们要对自己的违法行为认真反省,如果态度诚恳,或许我们会从轻处理。”蓝威说。
李海峰拿出记者证,说:“我是《光明日报》的记者,现在我要求报案,我们被人打击报复、设计陷害。”
蓝威冷冷地说:“至于你们的记者身份,我们明天上午向领导汇报后再与京城报社取得联系,确认你们是不是《光明日报》的记者,如果是,一切事情将由领导来处理。至于你报案称被人打击报复、设计陷害,你要提供证据,是谁打击报复?”
李海峰本想说是储唯,转念一想就是说出储唯谁会相信,面前的小
〖警〗察就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敢去查储唯吗?说不定眼前的这些人就是储唯指使的呢。
“我要见刘兴平部长,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蓝威盯着李海峰的脸好一会儿,说:“看来你们还真是记者,要不然你不会知道刘部长的名字。这样吧,你有没有刘部长的电话,打个电话给他,由他出面问题不就解决了?”
李海峰从口袋里翻出名片夹,很快就找到刘兴平的电话,打了过去:“刘部长,我在薛岛〖派〗出所,几个〖警〗察说我们嫖娼把我们抓到这儿来了。”
电话那头刘兴平愣了一下,立即大发雷霆:“他们吃了豹子胆了,你们就在那儿等着,看我过来怎么收拾他们。”
却说李海峰他们被带走后,他的背包很快被送到黄立生手上。
黄立生打开背包,一个文件袋十分显眼。他不敢打开看,就仔细地搜寻其他材料,发现再没有对储唯不利的东西,于是就打电话向储唯报喜:“领导,那袋子找到了。”
“好,你马上送过来,另外其他材料如果没有大碍就不要动。”
刘兴平得知两个记者被抓,觉得事情非同小可,马上打电话向储唯汇报:“领导,刚才《光明日报》的记者打电话说被〖派〗出所当做嫖客抓起来了”您看怎么办?”
储唯故作气愤地说:“你马上跟黄局长联系,连夜去调查一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先把人解救出来,这件事情一定要严肃处理。”
储唯挂断电话,门铃响起,黄立生进来了,将薛志忠的文件袋递给他。
“里面是什么?”储唯问道。
“跟领导牵涉的东西我不敢看。”
“好,刚才刘兴平打电话过来报告了这件事,我让他跟你联系,你们一道去处理,你知道怎么做吧?”
“领导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黄立生活音未落呼机就响了起来,他朝储唯看了一眼”储唯指了指桌边的电话”黄立生回电过去,接通后听了一会儿说:“部长,还有这事?这还了得,我马上赶到薛岛〖派〗出所。”那边的刘兴平也是急迷糊了,居然没看见电话号码是储唯这里。
看着黄立生离开,储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他打开文件袋,刚才的笑容慢慢地僵死在脸上,脸色越来越青,终于整出一句:“马隔壁,你不让老子活,老子先让你死,让你死!”
黄立生来到薛岛〖派〗出所的时候,刘兴平日刚到。两人来到李海峰被关押的房间,黄立生进门阴沉着脸,甩手给了蓝威一个大耳光,蓝威一个趔趄,脸上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你他娘的想钱想疯了,什么人都敢抓?不打你就长不了记性,你睁大眼睛瞧瞧这是谁,这可是京城来的大记者。是李记者吧?”黄立生抓住李海峰的手,诚恳地认错说:“李记者,这些蠢猪冒犯尊颜,我给你赔罪,你有气就撤在我身上。
“这是公安局的黄局长,刚才我狠狠批了他一顿,骂他怎么管好手下人的。李记者,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咱们去喝一杯,一来给你赔罪,二来给你压压惊。至于这件事怎么处理,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刘兴平也赔着笑脸说。
李海峰见刘兴平过来,还带来了一位没见过面的黄局长,两人看起来都很自责,尤其是黄局长那一耳光打得那叫一个亲切,看起来不像作伪,气也就消了一半,说:“刘部长、黄局长,你们二位来得正好,我们不是嫖娼,而是被人设计陷害的,请你们调查清楚。”
黄立生笑了笑说:“李记者,你放心,有那么个事也是正常的,男人嘛,家huā没有野huā香,我们不会为难二位的。刘部长,你说是不是呀?”
刘兴平见黄立生语带双关,1心想两位记者身在外地,明天又要回京城,晚上“放松放松”也很正常,也笑了笑说:“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黄局长,人我可带走了,记住不要留只言片字,影像资料立即拿过来销晃”
李海峰见两人一口咬定自己和黎波做了那事,就对黄立生说:“我请求黄局长看看你手下人所做的事就知道了,我们确实是被陷害的。”然后他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其实这一切都是黄立生安排的,他笑了笑说:“李记者,你要说有人陷害我不相信,你在金岛又没有仇家,谁会陷害于你?倒是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有个别联防队员“放鸽子”把你们当成外地阔佬,让小
姐敲门进去,一旦你们和小姐发生了关系,他们就会趁机而入,取好证据,〖派〗出所罚款五千元,联防队从中提成一千元。你可能也知道,〖派〗出所自己办案经费都困难,没钱给联防队,联防队都靠抓赌抓嫖拿点提成养活自己。”
刘兴平点点头,冲蓝威说:“你是今晚带队的吗?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到现场去的?”
蓝威摸着渐渐肿起的半边脸,委屈地说:“今晚是我值班,联防队长张猛带着手下人过来找我,说薛岛宾馆有两个外地人嫖娼,他是从“鸡头,那儿得到信息的,说小姐都找好了,时间是晚上口点多。我就过去,和联防队员们一道把他们全部带到〖派〗出所来了。”
黄立生气得一拍桌子,说:“这个张猛,太胆大妄为了,马上让他来见我。”
蓝威说:“他月才和联防队员们听说抓的是京城的记者,以为捅了马蜂窝,都吓跑了。我听见张猛说他不干了,和手下的兄弟外出找点生意做,免得一个月拿个几百块钱还担惊受怕。”
这时,黎波也过来了,刘兴平和黄立生又安慰他一番。
黄立生冲蓝威说:“快去把那两个卖淫小姐带来,问问她们是谁指使的。”
蓝威出去了一会儿,进来对黄立生说:“黄局,帮两个小姐不见了,可能见没人看管就溜了。”
黄立生让蓝威将相机和摄像机拿来,当着李海峰和黎波的面将那些影像资料全部删除,又把胶卷当场烧掉,两个小姐的笔录也拿过来,黄立生看都没看就点着烧了。
做完这一切,黄立生说:“刘部长,今天晚上的事是我工作没做好,我请两位记者去喝杯酒压压惊,请您作陪一下。”
李海峰见刘兴率和黄立生对自己还算客气,心想或许真是那些联防队员们“放鸽子”这种情况报纸上以前报道过。
“免了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李海峰心里挂念背包里的“材料”恨不得立刻回到宾馆。
“也好,我和黄局送你们回去。”刘兴平拉着李海峰的手说。
黄立生临走冲蓝威说道:“你今天晚上要写出深刻检查,明天交局党组听候处理。”
在车上,黄立生对李海峰和黎波说:“二位记者,明天我召开党组会把这个哥所长给撤了,如果你们还不满意,就把他清理出公安队伍。”
李海峰心想这个蓝威并没有怎么为难自己,算起来他也是被联防队的人害了,那联防队的队长又已经不干了,若是这个蓝威因为这事受到这样的处理,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就说:“黄局,只要他肯认错就从轻处理,教育为主。”
黄立生笑了,“李记者是大地方的人,果然大人有大量,好,这小
子走运遇上贵人了。”
刘兴平和黄立生将两人送到宾馆门口,然后道了别。
李海峰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房间,打开背包一看,薛志忠交给他的那份“材料”不翼而飞,他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这些人都在演戏给自己看,目的是那份“举报材料”。
“这也太黑暗了!”黎波知道情况后骂道,心里又想起李从云〖书〗记那天说的那句话:“不管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
“储唯,我和你没完!”李海峰从心里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