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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墨白被下人引领进百味庄园前院正厅内时,屋内棋盘已经收了,钟敬轩和秦澜心一左一右坐在了厅中主位上。
虽然邱墨白是钦差大臣,但秦澜心是有封地的县主,所以见到秦澜心他也要行半礼,而钟敬轩是他十分敬重的长辈,自也是要行礼的。
“墨白,坐吧!”钟敬轩先开口让邱墨白在下首椅子上坐了下来,“你来之前,皇上可有特别的交代?”
“回您老的话,皇上说此次要想查清董家一案,需要来找福慧县主,在她手上有很多的证人和证据!”邱墨白老实地回答道。
“邱大人放心,待会儿所有的证据都可以交给你,另外,关于嫌犯,我的人会和县衙的衙役一同看守,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邱墨白是个聪明人,在官场上可比自己有经验多了,秦澜心相信他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邱墨白点点头说道:“多谢县主相助!”
“墨白,皇上可有说查清此案之后该如何处理?”就算不考虑宫中的那位兰妃,对于宰相杜峰齐佑却是不能不考虑的,这位先帝最宠爱的臣子,如今在朝堂可是有不少的门生故人。
“您老放心,不管皇上想如何处理,如果董家犯下大罪,我邱墨白定会依照大魏朝律法严惩!”这话邱墨白说得更加刚正和坦白,既然皇上敢派他来福江口,那么就是让他查清楚这件事情严惩的,这也算卸掉杜峰的一只胳膊,最近杜家实在是太嚣张了。
“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皇帝这次派邱墨白担任钦差大臣,钟敬轩就能猜出他一点儿心思了,看来皇上也有要除掉董家的打算。
厅中聊过之后,秦澜心就先带着邱墨白去了她的西屋,所有的物证都被她装在大箱子里,而放在自己身边她才能保证证据的安全。
“邱大人,这里面有董其宏、柯继才等人勾结商家集体谋利的书信、账册等证据,同时在福江口外,董家与地方贪官勾结在一起的证据也全都在这里,其中更有他们设局害人的证据。不仅如此,与董家勾结在一起的无良商家还参与了囤货哄抬物价的恶行,为了争抢生意,他们更是做了不少的坏事,为此逼死、伤害的无辜之人这些年也已经有不少。”
董其宏所做恶事要是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而秦澜心之所以能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直接有力的证据,要得益于殷家和李家的倾力相助。
这两家从几十年前就和董家有仇怨,所以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董家的一言一行,不断地搜集着董家害人的证据,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将董家的恶行揭发出来,并且让董家逃脱不了罪责。
以往,董家利用大量的金银收买官员,与一些无良商家狼狈为奸,强买强卖的事情在大魏朝各地都有发生。
董家不只是生意场上“霸道”,为了维护“善人”之名,董家的人做事虽有收敛,但暗地里助纣为孽,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情。
邱墨白只看了这些证据中的一半就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位大魏朝最敢上书直谏、最恨贪官污吏的御史大夫,此刻一腔怒气。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有董家董其宏这样的黑心商人,不断地威逼利诱地方官员,才把那些人的野心越喂越大,甚至将一个本来可能成为为国为民的好官给用金银引诱成了一个大贪官,让百姓深受其害,让大魏朝深受其害,这种人实在是该杀!
就在邱墨白怒气难消看那些证据的时候,董怀昱也已经急匆匆来到了董其昌的家里,而此时董其昌也没了青楼里的乐事,自从上次在小拐巷的春风楼被人设计之后,他就被董其宏勒令不许再去那种地方,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不过他的心思却没有闲下来,在董其昌看来,他也是董家嫡系一派的人,当初董家的太老爷子将家业交到董其宏这一房手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和他自然是不满的,但又没办法。
到了后来,他这个堂兄像一条听话的狗一样帮着董其宏做事,虽也被叱骂,但银子也没少往自家捞,只是与偌大的董家家业相比还是太少了,所以这次董其宏被秦澜心抓住,他内心深处是窃喜的,想着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明面上他也是着急在想办法去救董其宏,其实暗地里日子过得更加逍遥自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董家的家业都弄到自己手上。
“堂伯真是好兴致!”董怀昱到董其昌家里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一手搂着美人调笑,一手拿着酒壶饮着,还有人给他唱着小曲儿助兴,脸色就更难看了,不拿他来顶罪都说不过去。
“哎呦,堂侄你来了!”董其昌脸皮也厚,挥挥手让人都下去,招招手让董怀昱坐下,这个堂侄可是一贯看他不顺眼的,今天怎么来到自家了?
“堂伯,我爹现在生死不明,你在家里倒是悠闲,是不是应该为董家做点什么?”坐下之后,董怀昱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这种不好的感觉让董其昌心里一个“咯噔”。
“堂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你爹的事情也没少跑,可能你这段时间经常在京都呆着不知道,现在的秦澜心可不好惹,她可是这福江口的‘老大’,族长他们去都没有讨到便宜,也见不到你爹,我就更不行了,再说,柯继才也被抓了,这福江口的生意总要有人掌管才是,我也是忙里偷闲让自己松快一下!”董其昌解释道。
董怀昱冷声一声,看着他油腻腻的脸,说道:“堂伯,以后董家的生意我不会亏了你们这一房,大魏朝西北、东南的二十家铺子,我愿意交给你的嫡子来掌管,今天便可以签下交换的文书,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董其昌立即大喜地说道:“堂侄,你说,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乖乖,二十家的铺子,这都算是董家的一半家业了,先把这一半拿到手里在说。
“堂伯先别慌,族长和几位族老来到之后,由他们做见证,你才不会觉得我哄骗你!”董怀昱笑笑说道。
“好,好,太好了!”董其昌高兴地都想手舞足蹈了,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他董其昌也有这么走运的一天。
光顾着高兴的董其昌并没有细想董怀昱为什么要这样做,而等到几位族长、族老挥退下人,对董其昌说明让他来承认所有罪责的时候,董其昌傻眼了。
“族长、族老,你们不能舍弃我,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说着,董其昌就打算夺门而出,但立即有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然后把他强硬地又驾到几人的面前。
“其昌,你不要胡闹,这次是我董氏一族性命攸关的时刻,只要你承担下所有罪责,二十家铺子就是你儿子的,我董氏一族也会记着你为族里做出的牺牲,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家人。要是其宏出了事,不但宫里的兰妃娘娘跟着遭殃,咱们董氏一族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孰轻孰重你应该能掂量出来!”董氏族长严厉地看着董其昌说道。
“我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替董其宏死!”董其昌原本就是个惜命的胆小鬼,现在这些人逼他去死,他不答应!
“堂伯,这些年你跟着我爹做事,有些事情你经手的可不少,就算我爹有事,到时候你也不会无事,既然怎么着都要没命,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儿子家人,不给董氏一族一条活路走呢?!只要你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做的,让我爹从这些事情中摘出来,我保你家人后半生荣华富贵,但你要是执意不肯,董氏一族跟着完蛋,你也讨不到任何好处!”董怀昱冷声说道。
“其昌,怀昱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如果你不做,董氏一族没落了,你在董氏一族也不会有立足之地,而且也会跟着一起获罪。”董氏族长说道。
听完这些,董其昌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董氏族长的话他听明白了,这件事情如果他不做,他要死,怕是他的家人也跟着一起死,而如果他做了,那么他的家人就会保住现在的富贵生活。
这样逼他,他还有的选吗?!
到了第二日,邱墨白在福江口县衙后堂带领衙役整理董家一案的所有证据,倪大河、唐师爷和梁主簿都在一旁帮助他。
就在这时,有衙役来通禀道,说是白石码头上有不少商家关门闭户不做生意了,而一些码头上的大商人有的因为没货可买要闹事,另外一些则是说以后再也不来内渔巷进货了,现在闹得不可开交。
“大人,怎么会这样?”这董家的案子还没有开始判,棘手的事情又来了,唐师爷也开始头疼了。
“去查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邱墨白吩咐道。
“邱大人不用派人去查了!”这时,秦澜心身边的大丫鬟重双来到了县衙后堂,“我家县主已经查过了,这些都是平时与董家明里暗里关系不错的商人,此时闹事不过是为了给大人您堵心。这些人的事情县主会有办法解决,您安心办董家的案子就好了!”
“既然县主有办法,那就一切交由县主处理,有需要邱某的地方,尽管说!”看来他也要加快步伐了,董家这次为了救董其宏可真有些狗急跳墙了。
另一边,秦澜心将闹事的商家全都记下了名字,然后以福慧县主的名义在福江口以最快的速度贴了好多张的告示,内渔巷贴的是字写得最大的一张,还有专人给不识字的百姓解释上面的意思。
“戚掌柜,县主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呀?”有那脑筋转的不快的小掌柜对戚三有问道。
戚三有已经看过秦澜心在内渔巷贴的告示,他见自己身边围了好几个人,于是笑笑说道:“这么简单你们都没看明白,县主的告示里说了,凡是今天在内渔巷无端闹事的商家,福江口不欢迎,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生意人,既然他们嫌弃咱们福江口的银子烫手,那么以后就有点骨气不要再来了,赶紧给别的商家腾地方。另外,县主还说,欢迎大魏朝各地想要正经做生意的商人,咱福江口啥都缺,就是不缺商人的良心和买卖的好东西。”
“县主这话说的太好了!咱们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也不知道这些人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好好地闹什么事情!”戚三有家布庄旁边的胭脂水粉店掌柜拍手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这帮人闹事太没道理,咱这外渔巷是鱼虾不新鲜,还是货物不齐全,他们不想买卖就拉倒,就像咱县主说的,‘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生意人’,不买卖他家,难道不会有别家嘛!”另一家铺子的掌柜也附和说道。
“没错,咱们是小本买卖,可也不是那软骨头,卖个东西还低三下四地求人,不愿意做生意大可走人,愿意赚钱的多了!”戚三有是热烈拥护秦澜心的一个人,在他看来,自从福江口有了秦澜心,那百姓的日子可是越过越好了。
秦澜心的告示一出来,像戚三有这些想法的生意人在福江口可是多得很,这两年来秦澜心在福江口的所作所为那百姓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商家闹事根本是没事找事,连个合理的借口都没有,像这样没有信用的商家,早点与之划开界限反而是好的。
“常爷,您来了,这边同坐,今日我请!”晌午饭点的时候,仙满楼里人满为患,经常在码头做小本生意的郑大昌一来二往就和很多商人都认识了,常爷便是其中一个。
“郑掌柜、任掌柜、唐掌柜你们都在呀!”常爷刚刚从船上下来,对于有些商人在福江口闹事的事情他也听闻了一些,走进仙满楼之后,他接受了郑大昌几人的邀请,和他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饭。
“呵呵,可不是都在,今天正巧来进货,没想到人家铺子关了门,我就来仙满楼先吃饭了!”专门做河珠贩卖生意的任掌柜看着常爷笑着说道。
“生意都没法做了,你还笑得出来?”常爷让小二再拿一壶上好的醴泉春酒,现在没这个酒他都觉得吃不下饭。
“那有什么,这内渔巷卖河珠的又不止一家,县主可说了,对于正经商家可是十分欢迎的,哈哈!”任掌柜大笑着说道。
“说的没错,这些人也是傻了,好好的生意不做,弄什么幺蛾子,他们也不想想,福慧县主可是这福江口的封主,得罪了她,以后要想继续在福江口做生意赚钱那可就难了!虽然县主到时候会嫁人,可嫁人了这封地也是她的。”唐掌柜出声说道。
“没错!”常爷先倒了一杯好酒解馋,“咱们先不论福慧县主造福百姓之事,单论这做生意,我看就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她的。诸位都仔细想想,自从福慧县主小小年纪开始做生意,由她出手的东西哪一样是凡品,秦家面那是吃一碗想两碗,秦家酱骨头、秦家包子还有现在的月饼那可都是香飘十里,更别说绳绣园出来的绳结和十字绣,那在京都都已经卖疯了。”
“常爷说的对极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县主才是那最有良心和信用的商人楷模,她卖的东西可都算天下独一份,可她从不独霸生意,而是让大家都跟着赚钱。百姓们跟着她有饭吃、有衣穿,还有钱赚,商人们跟着她,也能分到一杯羹,听说县主的百味客栈就快建好了,到时候这福江口更是客似云来,咱们这些商人不也能跟着多赚一些嘛!”郑大昌笑着分析道。
“郑掌柜你这些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而且我还听说,县主在客栈里专门建了三层的商铺楼,到时候租给南来北往的商人,就在她这客栈里卖货,每月只给租金就可以了!”常爷低声说道,不过隔壁几桌的人也都听到了,瞬间耳朵都伸的老长。
“常爷,你这消息准确吗?”三位掌柜都趴在桌子上低声询问。
常爷点点头,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十有*,而且我还听说百味庄园前段日子来了不少京都的贵人,你们想想,要是以后在百味客栈里卖东西,还怕没人买!”
“对对对!”几人又都点头说道,也就是从这一天,百味客栈成为了很多商人眼中的香饽饽,都想着在里面租间铺子呢。
在离常爷几人不远处的一个桌子上,正巧也有三个人身穿着绸缎衣服在吃饭,自然也听到常爷和郑大昌他们的对话,他们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吃完饭,这三个人就上了仙满楼的客房,然后聚在房中说起了话。
“金掌柜,我怎么觉得这事越来越不对劲呀,刚才我去退货和说要与那家断绝买卖,没想到他们不但不害怕,还说照着文书赔偿完银子之后,两家以后就不用再做生意了。”以卖干货为主的安掌柜说道。
“那你怎么说的?”金掌柜皱紧眉头看着他问道。
“我还能怎么说,都已经答应董家要帮忙,而且董家也说咱们的损失他们来补偿,我就答应了,原本打算吃完饭就和那家去了结文书的事情。”安掌柜说道。
“先别急,刚才那几人的话你们也听到,福慧县主的告示咱们也看过了,这次县主态度这么强硬,似是十分不惧咱们闹事,而且我听说这次是邱墨白来审董家的案子,依我看,董家这次怕是在劫难逃!”金掌柜脸色凝重,他太小看秦澜心了,没想到对于福江口一部分商人联合起来闹事的事情,她的态度会这样强硬和果断。
“那咱们不是选错了!为了董家而得罪了福慧县主,以后在福江口的生意怕是没法做了。”商人最怕什么,不是怕做生意没了依靠,而是怕做生意没了退路。
“说起来,我们与董家也只是一般的交情,实在没必要为了董家与福慧县主作对,虽说董家后面有宰相和娘娘,可福慧县主身后也不差。咱们都是商人,是为了做生意赚钱,不能为了点儿交情把自己也给搭进去。”金掌柜已经决定继续和福江口的商家做生意,这件事情他不参与了。
“金掌柜你说的对,我待会儿就去买点儿礼,这文书可不能撕!”安掌柜只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什么事情都没想清楚就跟着瞎胡闹,差一点就酿成大错。
事实上,像金掌柜、安掌柜这样打退堂鼓的人比比皆是,董家以前在生意场上虽然结识的人不少,但这些人都是因为利益而结合在一起,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利益有可能被损害,精明的商人们又怎么会不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于是,这场在福江口以商人为主体的闹事断绝买卖事件,不到一天就偃旗息鼓撤退了,而还等着看秦澜心、邱墨白作难的董怀昱、吕氏、董氏族长等人则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吕氏躺在床上神情慌乱,董其宏不知被秦澜心、邱墨白藏在了何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本想着借此事件给秦澜心等人一些压力,没想到刚刚开始就结束了,而且结束的那么狼狈。
“一帮废物、胆小鬼,一张告示就让他们吓破胆了,也不想想平时董家对他们的好!”原本胜券在握的董怀昱也是气得发抖,他抛下的石子竟然连一点儿水纹都没有激起来,这个秦澜心真是他心中那个温柔可亲的女人吗?!
“昱儿,人都是自私贪婪的,董家风光的时候他们就一个个地巴结奉承,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情,如今你爹出了事,他们自然要各个为自己打算,指望这帮人还不如指望一条狗!”吕氏气急地说道。
“娘,京都那里只能靠舅祖父了,我再想想办法看爹他被藏在何处!”既然现在族人和那些商人指望不上,他就只能在江湖上找人了。
吕氏点了一下头,现在也只能指望杜峰了,她也要给宫里的女儿递个消息,必要的时候看二皇子能不能保董家不倒。
两日后,邱墨白将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好之后,正打算重新审理董其宏、柯继才一案,这时董其昌却被董氏族人送到了县衙里,说是真正的犯人是董其昌,一切都是他指使的,并且也拿出来很多的证据。
董氏族人一把董其昌送到县衙,百味庄园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董家这是想要弃卒保帅,拿董其昌的命来换董其宏的!”钟敬轩一听就猜出了这其中的猫腻,以董其昌的猪脑子他是做不来那么多的事情的。
秦澜心这两天一直被钟敬轩拉来学围棋,好在她是个勤快好学又聪明的学生,这两天已经摸到了门法。
于是她一边和钟敬轩在房内对弈,一边笑着说道:“邱大人可不傻,这种雕虫小技他是能完全识破的!”
“你说的对,不过董家既然想出了这个办法就是来混淆视听的,前两天商人闹事的事情不也是如此。”钟敬轩笑着说道。
“三爷爷,您听过狗急跳墙,有没有听过打狗棒法?”秦澜心突然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像个小孩子一样逗趣地问道。
“打狗棒法?那是什么?”钟敬轩好奇地问道。
“打狗棒法原本是一个门派的武功,共有缠、戳、绊、引、封、劈、挑、转八诀,其中一些招式的名字也很有趣,如挑拨狗爪、压扁狗背、拨狗朝天、引狗入寨、群狗争食、斗犬十弄、棒打双犬等等。我虽然不会练此武功,但是这些招式和武功秘诀却给了我提示,董家这次狗急跳墙,那我就用专门对付狗的办法来对付他们,无论他们要做什么,最后一定不会得偿所愿!”秦澜心轻轻落下一字,这一次她最终的目的不是让董家“弃卒保帅”,而是和皇帝的想法一样,让杜峰不得不舍弃董家,同时也还福江口一个晴朗的天下。
“呵呵,你这可真是一通百通,连武功招式都能当成兵法来用了!”这是让钟敬轩不得不佩服的一点。
“三爷爷,我这不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嘛!”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看这董家不会善罢甘休,你见招拆招效果奇佳,接下来他们怕是会采用更过激的办法。”钟敬轩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三爷爷别担心,一切尽在掌握中,还有,您——输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输了?哈哈哈,你这个徒弟不错,竟然这么快就赢了师父了!”钟敬轩反而大笑着说道。
“三爷爷是您分心了,我不过是趁乱取胜!”这局能赢她自己都没料想到,想着定是钟敬轩故意让她的。
福江口这边因董家一案“热热闹闹”,京都里也不平静,尤其是朝堂上。
邱墨白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赶往福江口彻查董家一案,这中间可是会接二连三牵扯出不少官场上的人。
官商历来难分家,商人谋利,官员贪财,一来二往相互依存贪名逐利更是常事,所以很多被牵涉其中的官员都有些坐立不安。
如果只是秦澜心一个贫民出身的县主还好说,现在又加上邱墨白,而且两个人手中可是掌握了不少的证据,那么这些证据中有没有对他们不利的呢?
惊慌之下,很多人都求到了杜峰的门前,毕竟董其宏是杜峰的亲外甥,还是宫里兰妃的亲爹,当今二皇子的亲外公,皇上也不会把事情给做绝的。
岂不知这些人一有动静,齐佑这个皇帝也没有闲着,他倒要看看这次董家的事情能够把多少不安分的官员都给扯出来,能立即办的就立即办,不能立即办的留着以后慢慢收拾。
别人慌,杜峰这只老狐狸可没慌,所有登门要见他的人一律被挡在门外,更严令家人不许收任何的礼,这段日子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家,对于董家的事情也不要过问。
董碧兰听到小太监从外边打探回来的消息,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对着自己身边最信任的近身宫女绿珠说道:“怎么会这样?前几天杜家不是还让人传消息说,我爹的事情会想办法吗?怎么现在撒手不管了?”
主子出了事,奴才也跟着没好日子过,绿珠自然也不想看到董碧兰失势,要是董家倒了,没有娘家支撑的兰妃和二皇子,以后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此绿珠帮忙出主意道:“娘娘,如今怕是福江口找到的证据对董家极为不利,就连宰相大人也不敢轻易出手了。这时候,您不用带着二皇子去求求皇后,怎么说福慧县主日后也要嫁入恭亲王府,皇后的面子她还是会给的。”
“你懂什么!这次说不定就是皇后的意思才害得我董家沦落至此,她才不会好心帮我!”董碧兰急得在自己的殿里走来走去,心中更是对钟瑜有无限的怨念。
“娘娘,您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不行呢!再说,皇后现在身怀有孕,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她也应该伸手帮一把。”绿珠计上心来说道。
董碧兰一点就透,立即吩咐绿珠给她换上一身简单素净的衣服,然后又拉着儿子齐麟,来到了凤和殿求见钟瑜。
到了凤和殿外边董碧兰母子就被拦了下来,钟瑜殿里的宫女告诉她,此刻钟瑜正在安睡,外人不得打扰。
董碧兰一听拉着儿子就跪在殿外,高声喊道:“姐姐,只要您能消气,妹妹认打认罚,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董家,为未出世的孩子积些福吧,妹妹求求您了!”
她这话刚落音,荀嬷嬷就冷着脸从内殿走出来看着她说道:“兰妃娘娘,您胡乱说什么,如此污蔑皇后娘娘,你可知是不能轻饶的大罪!”
“谁胡说了,我要见姐姐!”董碧兰斜眼瞪了一眼荀嬷嬷,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条老狗,也敢对着她大呼小叫,不知道她是二皇子的生母吗!
“兰妃娘娘,老奴劝您一句还是带着二皇子赶紧回兰陵殿,你们董家的事情要是觉得冤,您就去找皇上告御状,别把这黑锅背在皇后娘娘身上,您现在已经犯了大不敬的罪过,娘娘正是为了未出世的皇子才不与你计较,您要是在凤和殿继续胡闹,老奴也帮不上您了!”荀嬷嬷看了一眼跪在董碧兰身边的二皇子,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董碧兰要闹可以随她,可二皇子还小,让她这么折腾下去,孩子也跟着受罪。
董碧兰根本不听还想站起来往里面闯,但是被几个太监、宫女给拦在了外边,真的在安睡的钟瑜被她这一闹给吵醒了。
从身边侍奉的宫女嘴里知道了殿外的事情,钟瑜冷哼一声,让人传话给董碧兰,说她董碧兰才应该给二皇子多积福,董家要是清清白白自然会无事,她在这里闹只显得确有其事,而且后宫不得干政,她想找死就自己去找皇上说,凤和殿不掺合。
被钟瑜从凤和殿撵出来之后,董碧兰走起路来都是踉踉仓仓的,跟着而来的齐麟早就被吓哭了,而这件事情也很快传到了齐佑的耳朵里。
“竟敢去打扰瑜儿,殷少士,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兰妃不准踏出兰陵殿一步,二皇子送到雪梅殿,由梅妃照顾!”齐佑怒道。
“奴才遵旨!”殷少士精光一闪地退出去了。
而董碧兰一听到这个圣旨,差一点又晕过去,不过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时候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殷公公,我求求你,不要让麟儿离开我!你去告诉皇上,我哪里也不去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兰陵殿,一步也不踏出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让麟儿离开我!”董碧兰害怕的全身战栗,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是她一生的保障,没了孩子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兰妃娘娘,老奴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老老实实在兰陵殿呆着,老奴还要把二皇子给梅妃娘娘送过去!”殷少士让跟来的嬷嬷去抱董碧兰一直紧抱着不撒手还在哭的齐麟。
“不要——不要——不要让我的孩子离开我!”董碧兰觉得如果她这一放手,那么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娘娘,您要是抗旨不从,老奴也只能如实禀告皇上,到时候二皇子还是要去梅妃娘娘那里,您去哪里,老奴就不知道了!”殷少士略带威胁地说道。
董碧兰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她突然跪到殷少士面前说道:“殷公公,本宫给你跪下求你,就是皇上把我送进冷宫也没关系,但是我的儿子绝对不能送到梅妃宫里,绝对不能!您去帮我求皇上,把二皇子交给太后,求求您了!”
她的孩子可以交给皇上、太后来亲自教养,甚至也可以交给皇后或者其他妃子,就是不能交给梅妃,哪怕她是后宫中“心肠最好”、“最不争不抢”的妃子。
因为只有她最清楚梅妃和善的外表之下藏着什么,当初要不是她“抢了”梅妃的算计,现在与皇帝有孩子的那个女人就不是她而是梅妃,那是个爱皇帝爱到执拗的可怕女人,更是一个心机深沉最会戴着假面具在后宫中行走的女人,她不能将儿子送到这样的女人身边。
“兰妃娘娘,众所周知,梅妃娘娘最是心善温柔的人儿,您放心,二皇子到了雪梅殿,一定会过得很好!快把二皇子抱到雪梅殿!”
殷少士也算在宫里呆了二十年,说他偏执也好,说他心思阴暗也罢,对于明知有问题的梅妃他并没有提醒齐佑,二皇子虽是皇帝的孩子,可他身体里也流着董家一半的血液,他做不到对仇家的孩子那样好心。
“不要——”不管董碧兰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叫,殷少士一行人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兰陵殿。
同一时刻,邱墨白也将董家一案重新梳理,人证、物证也全都当着福江口百姓的面过了一遍。
而董怀昱请的江湖杀手根本连秦澜心、邱墨白等人的身都没近到,就被钟逸暗中派来保护秦澜心的人给抓住了,而事败之后董怀昱就没了踪影。
邱墨白将福江口董家一案牵扯到的所有官员、商家名册都写成了奏折,连夜让人加急送到了宫中,虽然这其中很多线索突然就断了,有些牵扯到的官员、商家也都莫名其妙地死掉或者失踪。
不过,涉案最重的董家被连根拔起,董其宏、董其昌、柯继才等人被游街示众,按照大魏朝律法他们都是死罪,邱墨白奏请皇帝之后,直接就将他们斩杀在福江口。
“没想到董家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这次真是大快人心!”百味庄园里,众人也在讨论着董家的事情。
“姐姐,你不开心吗?”秦澜悦看着脸色平静而且眉头轻皱的秦澜心问道。
“没有,我很开心!”只是,开心的同时她也想的更多。
董家这么容易就认罪伏法,那是因为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希望所有的事情到董家为止,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的线索断了的原因。看来,以后还有更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