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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间咖啡馆突然静了一下,排队的、点单的、聊天的、玩手机的…所有人似乎都被独孤桀骜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大部分人向独孤桀骜投去一个不悦的目光,这其中又有一部分人再转头看了看欧景年,然后就像是刚才那一声从未存在过一样,该点单的人继续提要求,该排队的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菜单,该聊天的继续刚才的话题,该玩手机的又低下头去自己掌中之物。
欧景年看见此情此景,猛然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缓缓落回了原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大步走向在墙角摇头晃脑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的独孤桀骜,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走。”
独孤桀骜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快?你要干嘛?”
欧景年没理她,只是扯着她往外走,独孤桀骜愕然地发现经过自己的强化训练,欧景年的力气居然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自己不用点技巧根本就无法挣脱。她不悦地歪了头,开始分神琢磨该用哪招才能轻松挣脱又不伤到欧景年分毫(不伤到=连红痕都不能有一个),0.1秒内她就做出了决定,然而刚要施展,又考虑到欧景年可能会随机反制,到时候自己又要用第二招,她又花了0.1秒的时间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方案,接着她又花了稍微多一点的时间来想万一欧景年犯傻用手扭她、用头撞她、用腿踢她、用言语震慑阿不迷惑她时该怎么应对,等到回过神来,欧景年已经牵着她走出了咖啡馆。
独孤桀骜:“喂,放开我!”算来算去,结果还是“严正抗议”这招最保险,却最没用。
欧景年不理她。
独孤桀骜扁了扁嘴:“你不放开我,我…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说出来!”
欧景年斜睨了她一眼,脚下丝毫不停。
独孤桀骜:“我…我说真的,我…”
欧景年:“闭嘴,翠花。”再吵就把你本名在公共场合叫出来!
独孤桀骜瞬间闭上了嘴,不但闭上,还悻悻然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那一声“翠花”虽然只是音波,却犹如实质的巴掌一般,火辣辣地拍在了她的脸上,令她又伤心又绝望。伤心的是,欧景年居然用她的弱点来对付她,绝望的是,欧景年已经有一对终极凶器,又掌握了“翠花”这样一种武林神兵,她独孤盟主这一辈子眼见是看不到希望,整个都要被欧景年吃得死死的了。
独孤桀骜消沉地跟着欧景年一路朝着更黑、更偏、更静的地方走去,再也不问任何问题,她整个人都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满心满眼里飘荡的都是“翠花”两个字,以及她永不能翻身的未来。
欧景年在一面墙下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个昏暗的小巷子,却比她们来时那条路要亮一点点,欧景年正好站在了路灯下,暗黄的灯光从她头上有气无力地照下来,勉勉强强照出了一圈昏黄的光晕。
欧景年看见四下无人,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好了,现在可以有什么说什么了。”
独孤桀骜嫌弃地看了一眼四周:“放着咖啡馆不谈,跑到这又冷又破的地方来聊天?”欧景年显然被冻得够呛,牵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欧景年:“…那你想我在大庭广众下喊你的本名?”
独孤桀骜肃然:“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灯光,古墙,青苔,北风,非常有诗意。”
欧景年:“…其实一开始,我就想带你来这边散散步的。”
独孤桀骜心里念着“翠花”两个字,表情非常的恭顺温婉:“现在来了也不迟。”
欧景年:“但是后来看见巴巴客有位置,就觉得坐在那里也挺好。”
独孤桀骜:“那里也不错,就是稍微吵闹了些。”那位置是她花了好几秒钟瞪走了人家才抢来的,她独孤桀骜抢的从来都是些神兵利器,或者不世出的奇珍异宝,如今居然沦落到跟人抢座位的地方,不亦悲夫!
欧景年:“我打算得是挺好的,就是没想到你会那样吼那么一嗓子,你都那样了,我只能带你出来谈了。”
独孤桀骜咬咬牙,想到反正周围也没人,于是立刻一脸真诚做出深刻反省状:“都是我的错,第一,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这么咄咄逼人地问你,第二,我不该把你的私事在公共场合嚷出来。”
欧景年就看着她笑了。
独孤桀骜被她笑得发毛,不知不觉地退了一步,咳嗽一声,说:“景年…宝贝…亲爱的…那个,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我也不会打人,连打人的话都不说,我我我我做个尊敬守法的好公民,四有五有六有好青年,你原谅我嘛~”为了保守秘密,连尾音都变成了可耻的撒娇声,语气里的肉麻连身为恋人的欧景年都差点受不了,可是独孤桀骜居然面色不变。
欧景年又笑:“你自己想想,你这种话说过多少遍了?”
独孤桀骜感到不妙,有点畏缩地回答:“也就一两遍吧,你知道人的品性很难改的,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这是新账旧账一起算的节奏?
欧景年继续笑:“你觉得你缺的只是时间吗?”
独孤桀骜真诚地点了点头。
欧景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盯着独孤桀骜就喊:“翠花。”
独孤桀骜全身汗毛根根竖立,整个人仿佛炸毛的猫一样死死盯着欧景年:“别喊那个词。”
欧景年笑着说:“好,翠花。”
独孤桀骜一下跳起来:“不许喊!”
而欧景年的回应则是一声“二妞”。
独孤桀骜脸色都变了,满脸愤恨地盯着欧景年,这女人露出了一个常常可以在文白或者陈锋脸上看到的贱贱的表情,看着独孤桀骜轻轻笑着说:“尴尬了?是不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哦不对,你的话,大概只会想打人吧。”
独孤桀骜:“…才没有,我…我只想打墙!”她愤怒地一掌拍向石墙,没有用内力,结果是手指上磕破了一小片,有淡淡血丝流出来,她一手握住自己受伤的手指,侧着头,斜着眼,委委屈屈地看欧景年,那意思明晃晃就是“你看,我都委屈得打破手了,你还不来关心我一下?还好意思追究这些小事?”。
欧景年无奈地走过来,拉过她的手看了看,破的地方虽然小,却有一小块皮将断未断地在那里连着,欧景年皱了皱眉,在手心里吐出一口口水,揉在独孤桀骜的手指上。
独孤桀骜:“…这种情况做女朋友的难道不是要吮我的手指替我舔舐伤口?”吐口水什么的,跟她预想的剧情不一样啊。
欧景年拿口水替独孤桀骜擦干净伤口,一手揪住那小块皮,猛力一揪,独孤桀骜夸张地大叫一声,结果只得来欧景年语重心长的一句:“宝宝啊,少看点电视剧,多观察下现实中的情侣相处哈。”
独孤桀骜眼睛又开始泛酸,但这回她忍住没落泪,只是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两只脚脚尖对着脚尖在地上擦来擦去。
欧景年大概看她的情绪也着实是够低落了,低下头,安慰性地裹了一下独孤桀骜的手指,再抬头的时候又拍了拍她的肩:“其实我突然带你出来,又叫你本名,不为了别的,只是想让你体会下你有时候带给我的感觉,我不是说你不好,你大部分时间都很可爱啦,但是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可以再多顾虑下别人的感受。”
独孤桀骜刚要说话,就被欧景年摇晃着手指禁住:“我不需要你给我承诺或者保证,但是我希望你好好回顾一下刚才你自己的感受,以及在咖啡馆里我抢你话时候你的感受,然后好好考虑一下,假如我天天这样,你能容忍多久?而如果换位思考,我能忍受多久?现在我们彼此正在热恋之中,这些小事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是如果长久相处,生活中的每一处细节都会成为争执的源头,我真心喜欢你,愿意跟你长久相处,所以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有更多沟通,不要因为这些小小的分歧无果而终——宝宝,你明白么?”
灯光像是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照得欧景年本就温柔的眼神更加缱绻缠绵。独孤桀骜看了看欧景年的眼睛,想想刚才的尴尬,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有点心虚地说:“看在你这么真诚又大费周章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考虑下你的话吧——这可全是为了你。”
“好,为了我。”欧景年笑着,有一阵风吹来,她下意识地耸了耸肩,独孤桀骜赶紧就牵住她的手,为她传输内力,欧景年又对独孤桀骜一笑,笑得独孤桀骜也咧了嘴,和欧景年像两个傻子一样对视着嘿嘿笑了一会,突然问:“你费这么大劲,其实都是为了逃避刚才的话题对不对?”一定是为了不提父母的事,所以才絮絮叨叨说这么大一堆。
欧景年:…突然我也想捶墙怎么办?
独孤桀骜看着她,眨了眨眼:“你就是变相地答应了要跟我结婚,又不好意思直白地承认,所以才会说那么多长久啊之类的东西,说到底就是死要面子嘛。年轻人,作风这么虚浮不好。”虽然还是不太懂,但是根据欧景年刚才的话推论,现在再死缠烂打地追问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欧景年:…独孤桀骜到底是开窍了呢还是脑回路又往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方向发展了?她到底要不要捶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