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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灵芝篇》
曹植脸沉,那是因为自己与许攸无仇无怨,最多也就是上次在兖州的时候地讽刺了他一下。现在竟然出如此毒计,要自己身败名裂,怎能让曹植不怒。
这段时间曹植的养气功夫得到不少的提升,心中虽怒,但表面上却能忍住,对着许攸lù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心中却是暗道:“许攸,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心狠”
而那边许攸见到曹植那灿烂的笑容,心不由得“咯噔”地跳了几下,同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不过理智很快就压过这不详感,暗道:“不就是一个ia儿,有什么可怕”
在袁绍看来,写诗乃是附庸风雅之道,现在乃是晚宴,正是时候,因此也大为赞同。因而主位之上,袁绍lù出感兴趣的神大点其头道:“子远所言甚是,吾早就听闻植儿乃是天下少有的神童,不仅文章写得jing辟,诗才也同样高绝。现在不妨当场赋诗一首,让吾来品评一下亦好。”
说到写诗,曹植又岂会怯场,不说他本身的才华,就是脑袋里装着的那堆唐诗,也足够显摆了。因此闻言之后,曹植当即长身而起,对袁绍恭敬地拱手道:“植儿遵命。”
说完便在大厅前来回走了几圈,开始时许攸见到曹植那淡定的模样,心中还有些惧怕。然待得曹植走了几圈之后还未开口,与当初在兖州所见时出口成章完全不能比,许攸就忍不住冷笑讽刺道:“莫非贤侄才尽乎?定是心中本无高堂,因此文思不继,想不出来?”
果然,主位之上袁绍听到许攸后面的话,脸è变了数变,眼神徒然变得凌厉起来。许攸见到,心中暗呼道:“成了”不止许攸,就连河北众谋士脸上也lù出得意之
只不过许攸等的是可以打击曹植这一刻,曹植又何尝不是等这时机,等许攸显lù了潜藏的目的之后,曹植当即大声念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生,报得三un晖。”
此诗一出,原本河北众谋士脸上的喜意顷刻间变成了呆滞,他们实在不敢相信,此诗乃是出自曹植之口。然而事实却是他们亲眼所见,容不得他们不承认。这首《游子可是千古传颂的名篇,在场所有人听到,都禁不住回想起年轻时第一次出远自家母亲那慈爱的眼神。
当时年少气盛,心比天高,只觉得家是一个牢笼,希望能跳出这个牢笼去闯天下。殊不知,闯了数年之后,才蓦然惊觉,家才是这世上最温暖的地方。当年自己远行离家之时,母亲那关切的眼神也就浮现在心间。
只不过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重头再来,唯独时间却是不能。少年时不识愁滋味,可以无拘无束地去闯做事可以不顾后果。然而碰过跌过之后才明白。这天下不是这么好闯的,这愁的滋味也不是这么好尝的,特别是尝过了愁的滋味后,却是再也不能回到过去那种无拘无束的心境,这便是长大。
在座的人现在都是名动一方之人,只不过这首《游子魅力实在太强,就算理智如田丰,此时也不由得沉醉在数十年前自己第一次出远的思念中。他可是清楚记得,当时的自己对于父母的叮嘱一句也没有放在心上,直至现在早已尘封掉了。然而此刻蓦然回首,才惊觉当年父母之提醒是何等正确,想到家中藏在衣柜深处的那件已经摆了数十年,由其母最后所缝制的衣服,田丰眼中也闪过了黯然之
理智如田丰皆如此,更遑论其他人了。主位之上,袁绍回想起年轻时代好游侠所做下的那些荒唐事,自己母亲永远都抱着谅解的笑容,袁绍心中就忍不住愧疚,进而长叹口气。
其实又何止是在座的河北名士,就连曹植自己完之后,心中也不自觉地想起离家的时候,卞夫人为自己默默所做的一切,心中却是暖洋洋一片。
这首《游子在众人听来,是那么的让人回味,只不过在许攸听来,是那么的刺耳。方才曹植之所以等这么久,却是因为方才许攸的话绵里藏针,就算曹植化解了也给予不了许攸反击。而现在却是不同,许攸以为曹植想不出诗来,心急之下lù出其潜藏的目的。而此事传开之后,将给予许攸名声上不ia的打击,最起码明眼人都能看出许攸的yin险来。
而此时,许攸早就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曹植算计了一下,心中暗怒道:“好一个曹植ia儿,竟敢如此欺我”心中恼怒,许攸却是不甘心被曹植落了面子,冷笑道:“此诗虽能表达心中情,只不过实在太短了,为叔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曹植闻言,猛然回头盯着许攸,四目对望仿佛爆起了无数电光一般。曹植脸è一沉,暗道:“许子远,我已经给你留了几分面子,你竟然还穷追不舍,就莫怪我不留余地了”
想罢,曹植向着主位之上袁绍拱手一礼,继而大声说道:“伯父,所谓诗不在长短而在意深,这《游子已然尽数表达了植儿心中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不过既然子远叔父还觉得意犹未尽,植儿还有一称颂孝道之诗,伯父不妨品评一二。”
说完不等袁绍答话,曹植便大声道:“灵芝生王地,朱草被洛滨。荣华相晃耀,光采晔若神。古时有虞舜,父母顽且嚚。尽孝于田垄,烝烝不违仁……岁月不安居,呜呼我皇考。生我既已晚,弃我何其早。蓼莪谁所兴,念之令人老。退咏南风诗,洒泪满袆抱完之后,曹植再次向袁绍拱手一礼道:“此诗名曰《灵芝篇》。”
最后这话,在场所有人仿佛都没有听到一般。此时所有人的神情不是呆滞这么简单了,直接变成了惊愕。无论之前在兖州时的《薤lù行》还是方才的《游子都不算长,而这《灵芝篇》却是长达二百余字,堪比一篇短赋了。更为重要的是,前面的《游子用词简单,然词简意骇,直击人之内心深处,让人闻之悸动。反观这《灵芝篇》辞藻之华美,在场所有人抚心自问都远远不及。而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诗,竟然在短短半刻钟内出自同一人,这已经不是才华横溢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遭天妒。
特别是坐在一边的陈琳,听完这《灵芝篇》之后,整个人却是陷入了有些癫狂的状态,在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这是一个五岁ia儿所作?吾二十年所学,竟不及区区五岁ia儿”
而许攸,脸上早已没有了血他没有想到,自己连番出计,最后竟然会完败在曹植身上。
曹植见已然将所有人镇住,却是拱手对袁绍说道:“伯父,植儿以诗篇抒发了心中之情,却是乏了,请伯父允许植儿先行回驿馆歇息。”
听到曹植的话,袁绍才回过神来,用极为复杂的神è盯着曹植看了好一阵,直到看得曹植心中有些发的时候,才为不可察地轻叹口气,缓缓点头道:“允”
曹植连忙拱手行礼,当回身的时候,却是见到那边郭嘉投来赞许的笑容。而曹植则微微点头,以为回应,继而便大步走出大厅。
曹植的离去,总算让大厅的气氛从惊愕之中恢复过来。只不过曹植带来的震撼影响没能完全散去,最为难堪的自然就是袁谭三兄弟了,作为同辈之人,曹植年纪已经比他们有出息这么多,他们实在是堕了袁家的名声。因而此时,三人根本不敢抬头,望主位之上的袁绍一眼。
其实又何止袁谭三人,连陈琳都称自愧不如,一众所谓的河北名士面上又岂会有光。只有如田丰、审配等一些擅长经学之人,面子上还好一点,其他一些擅长文章的脸è之难看就不必再述了。
郭嘉见到河北众名士的难堪,却是微微一笑,向袁绍拱手道:“袁公,我家四公子能作《游子和《灵芝篇》此等诗篇,心中之思念可想而知。嘉希望袁公能让我等尽快起行,好让四公子可以赶回兖州,与父母团聚。”
“这个……”袁绍闻言,心中踌躇。只不过一想到自己方才作出的承诺,又不好反口,最后长叹口气,目光落到一众武将身上,问道:“你们哪个愿意领兵往兖州?”
此问一出,众将面面相俱,他们都清楚,明年乃是袁绍与公孙瓒大战的关键时刻。青州和幽、冀两州边境肯定会很多战事。他们却不想此时去支援什么曹而错过立功的机会,因此很快便开始互相推让了起来。
正推让间,郭嘉却是留意到众将群中有一名相貌堂堂的ia将,目lù黯然之继而出列抱拳道:“袁公,末将愿往”
可能是这员ia将平日太过低调之故,见到其出列之后,袁绍竟然皱了皱眉头问道:“汝是何人?”
此言一出,郭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道:“当真可笑,竟然连麾下将领的名字都不知道”当郭嘉的目光落到那员ia将的脸上时,果然见到他瞳孔之中闪过一丝黯然。
只听见这ia将再次抱拳道:“末将朱灵”
袁绍听到,却是拍了拍脑袋,笑道:“清河朱灵,吾却是酒吃多了,险些忘记。”
朱灵听到袁绍能叫出自己的家乡,脸è缓和了一点,抱拳答道:“末将卑微,袁公事忙,不记得末将也在情理之中。”
袁绍点了点头,mo着下巴盯着朱灵沉了好一会,才说道:“朱灵,吾命汝统领那两千步卒,去兖州支援孟德”
朱灵听得,眼中再次闪过黯然之不过表面上却是抱拳大声应道:“诺”
朱灵接令之后,袁绍没有再理会他,转而望向麴义问道:“麴将军以为,何人领骑兵去为佳?”虽然如此问,但袁绍的目光却是自动地落在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人身上。在河北之中,能得袁绍信任又有能力领骑兵不让骑兵损失太多的,也就他们四个。
麴义闻言,在四人身上扫了扫,最后目光定格在张郃身上,说道:“末将以为,儁乂为佳。”
袁绍听到,脸上闪过了然之现在统领冀州骑兵的乃是颜、文二人。不过随着袁绍势力越来越大,也想再增设骑兵,其属意让张郃统领。只不过张郃并无带领骑兵的经验,此事麴义亦知,因此便建议袁绍此次派张郃领骑兵去支援曹也顺便可以让张郃锻炼一下如何统领骑兵。
张郃见到袁绍的神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出列拱手道:“末将愿往”
袁绍脸lù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由汝二人领兵去兖州支援孟德吧”
“诺”
那边郭嘉见到袁绍点了这二人为将,也没什么不喜,只是向二人拱手问道:“不知二位将军需要几日时间点兵,我家四公子却是归家心切,不知可否……”
郭嘉的话未说完,朱灵和张郃的目光同时投向袁绍,主位上袁绍沉了一下,凝声说道:“三日之后起行”
有袁绍拍板,二人也不得不遵命而行,齐齐拱手应道:“诺”而郭嘉听到袁绍允诺三日之后可以离开,心中之欢喜可想而知。又与众人客套了一阵之后,郭嘉也告辞离开了。
待得厅中只余下河北众文武时,所有人脸è都泛黑,这一次暗中与曹麾下谋士对阵,可以说他们完败了,而且还是败得那么的彻底,败得心服口服。就算让他们重新再来一次,他们也不敢保证能斗个平分秋
主位之上,袁绍长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短短数年,孟德麾下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能人异士。”
沮授听出了袁绍语气中的萧瑟之意,连忙拱手道:“主公不必气馁,其实此次曹孟德能处处占得先机,主要是因为其手下有能人创出印刷奇术。这就好比两军对阵,曹孟德之兵力远胜我军,而我等虽有智术,可惜曹孟德可以一力降十会,只观其所用之谋皆是阳谋便可知。我等明知是计,也不得不就范。这里面虽见兖州谋士之智,然并不代表我河北谋士就不如他们”
沮授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下面河北众谋士却是齐齐点头,他们原本也有些心灰,只不过听完沮授这一席话,就徒然醒悟了过来。心中暗暗计算了一下,发现这次曹用谋的确是以印刷术为中心,对于这个他们也的确无能为力。
袁绍并非笨人,这道理一点就透,因此听完沮授的话后,脸上再次恢复了神采,握了握拳头道:“公与所言甚是汝等下次与孟德的人对阵,决不能输”众人听到,齐齐应诺。袁绍轻轻点头,转而将目光落到张郃身上,凝声说道:“儁乂,汝此行前往兖州,除了助战之外,还要观察孟德麾下的战斗力,最重要的是探听其麾下jing锐背嵬军的消息,不得有误”
张郃闻言,立即便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出列抱拳道:“诺”袁绍轻轻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其他人几句之后,就匆匆下了逐客令。
……
这边驿馆之中,曹植和郭嘉正在内拍案痛快淋漓地大笑,这次河北之行,他们总算是完满完成任务了。
郭嘉大笑之余,还叹道:“嘉没想到,那一柄剑竟然有如此大的威能,可以完全改变袁绍的心意,让他放我们离开。”
曹植笑了笑,却是将那柄倚天宝剑的来历简单地给郭嘉说了一遍。郭嘉听完之后,轻叹道:“看来这世上最了解袁本初的,非主公莫属。”顿了一顿,郭嘉不屑一笑道:“袁本初fù人之仁,果决胆识远不及主公,虽能一世称雄,但……嘿嘿。”说到这里,郭嘉闭嘴不语。
曹植无所谓一笑道:“好了,此事回到兖州之后禀报父亲,由他定夺吧。现在还是要尽快离开邺城为重。”
郭嘉点了点头道:“四公子说得是。”
接下来三天,曹植和郭嘉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呆在驿馆之中,而由于曹植的名声,有些世家子弟来拜访也都稍微接见一下便下逐客令。只有最后一天,郭嘉和曹植才一同出到袁府向袁绍告辞。
而袁绍也没有食言,第三天一大早,袁谭三兄弟就一同来送行。在三人的护送下,曹植的车队轻松地出了邺城与张郃、朱灵所率领的部队汇合。而三人送曹植一行与张郃大军汇合之后,就立即告辞回城。目送着三人缓缓离开,曹植和郭嘉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车队和大军合在一起前进,马车之内,曹植一脸轻松的神è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间,马车却是停了下来,车内曹植和郭嘉心不由得“咯噔”地跳了一下,曹植压不住内心的惊意,ia声问道:“先生,莫非……”
未等曹植说完,郭嘉却是神情严肃地摆手道:“不必惊慌,静观其变”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