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坟墓、龙鳞

深海章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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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色还黑得像锅底,狂杀不知跑到哪里打野食去了。

    昏暗中,风翼摸了一把没摸到衣服,旁边众人都已经迅速地穿戴整齐,拿好了昨晚分发的工具和各自的武器。

    刀、绳索、网以及挖陷阱用的铁铲等工具,在风翼眼前晃来晃去。

    高柒提起一件衣服扔到他脸上,“穿好护胸盔甲,犀兽皮厚肉坚,鼻上长角,你若一击不中,它就能将你刺个千疮百孔,大家自己小心,生死由命!”

    士兵们齐齐答应一声,走出帐去。

    风翼套上衣衫和盔甲,瞪着高柒道:“当上护卫长,开始得瑟了啊?老子以后要当大将军,你小子等着给老子舔屁股!”

    高柒冷笑道:“等你当了将军再说,说不定今天傍晚你就看不到落山的太阳了!”

    犀兽喜欢小团体群居生活,时常单独外出觅食,朝出晚归,是胆小温和的动物,如果将它惹怒或者是陷入了生命危险时,也会因发狂而变得凶猛。

    它横冲直撞的时候简直就是十二匹马拉的快车,可以将一堵厚重的墙直接推倒,可以将大树撞断,将活人踩成肉泥,连猛虎也要惧它三分。

    抓捕队伍都是以小队作战的形式出发,以防同行过多,惊扰了犀兽,不利抓捕。

    犀兽是当时大量繁衍生存的物种,四大部洲皆有。

    高柒对犀兽的生活习性也十分了解,所以天不亮便出发,赶在犀兽清晨出来觅食前布好陷阱或陷兽坑,或者下网,或者下绊子,布下各种机关。

    天色还很黑暗,借着一盏油灯的昏暗光线,众人开始在犀兽经常出没的地方挖坑布陷阱,将绳套结好,将巨大的网也张挂起来。

    风翼挖了会坑,看见高柒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他,他使劲掘了一铲土,湿润的泥土泼了高柒满身。

    高柒正要发火,风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高柒忍下火气,拍掉身上的泥土。

    布好陷阱和网,夜色消退,天色放亮。

    风翼这才瞧清自己是身在群山峻莽之中,到处都是密林,没有小路,只有深及膝部的野草。

    他忽然有了一股尿意,俗话说,懒人屎尿多,曾经和陆长风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没干活,先撒尿。

    风翼实在憋不住了,解开裤腰带就要尿。

    犀兽是一种对刺激性气味格外敏感的动物,所谓刺激性气味也就是各种动物的尿液、腺体分泌物以及发情期所散发出的气味。

    高柒怒视风翼,伸手朝山下一指,“滚远点!”

    “老子巴不得!”风翼低声道,一缩脖子,朝山下跑去。

    他脚步如飞,身形敏捷,虽然野草深及膝盖,也完全阻挡不住他那颗想要撒尿的心,他早已被狂杀训练得如同一只猎豹,又似一只苍鹰,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风翼一路往山下跑,如果不是尿憋得厉害,他还准备一路跑回军营去睡个回笼觉。

    这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山脚下杂草丛生,浓密的枝叶中露出一些残砖断瓦。

    风翼伸手撩开枝叶,小半截断墙映入眼帘,一扇塌倒的门窗早腐烂得只剩几片残木。

    这儿曾经有人居住?

    继续拨开那些缠绕覆盖的枝叶,发现这里曾经确实有人居住过,三间青砖灰瓦的普通居所,一个篱笆结成的院落,早已经被时间冲刷得瞧不出本来面目。

    他转过身,找了株大树,绕到树后,准备小解。

    一块石碑赫然刺入眼帘:大莽山乙妻坠儿之墓!

    一座被风雨吹打得几乎看不出坟头的墓葬,一个微微鼓起的小坟,上面杂草丛生,野花遍布,掩映在深山脚下的荒野之中,别提有多么孤独凄凉。

    不知为什么,风翼胸中突然涌起一股伤心,两行滚烫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涌出眼眶。

    他的尿意全被憋回去了,盯着那个石碑看了又看。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山上远远传来野兽落入陷坑后被网绳套住的嘶叫声,风翼急忙转身。

    避开那座坟头,他找了个土沟,解决了自己的尿急问题。

    一泡热尿撒下去,自己的裤子还没有系好,眼前突然腾起一股白烟,烟雾缭绕之中钻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老头身子不高,手执一把枯藤杖,穿一身宝蓝色员外袍,一把银白色胡须直垂到胸前,低声叫道:“哎呀呀!这一泡滚烫的龙尿差点烫死小老儿!”

    突然从土中蹦出个老头,风翼虽然知道山中有土地的说法,还是小吃了一惊,“你是谁?”

    土地抬起头盯着风翼看了又看,一边抖着袖子上的尿液,他左看右看,突然大惊失色,惊道,“你!你!你是应龙虚乙之子?!”

    眼前少年眉目英俊,神态自若,五官眉眼与当年虚乙十分神似,不是虚乙之子又是谁?

    风翼系好裤腰带,低头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土地老头又惊又喜,一把拉住风翼的手。

    他袖上沾湿的全是风翼的尿液,现在又蹭回风翼手上,风翼被他紧紧抓住,情急无奈,怎样也甩不脱。

    “你瞧,那里就是你亲生爹娘虚乙和吴坠儿曾经生活的地方,旁边那座坟就是你娘亲吴坠儿死后所埋之处,自打六阴魂转世托生以后,这儿便由小老儿看管,哎!可惜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来烧把纸钱……”土地老头喃喃着。

    这里!这里曾经就是自己爹娘生活的地方!?

    那座几乎被风雨磨平的小坟中埋着的就是自己的亲娘!?

    如同五雷轰顶,风翼一跤瘫坐在地上。

    他喉头滚动了几下,眼泪顺着咽喉滚进肚中,“你是这儿的土地神,可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么?”

    他低声问,眼光注视在石碑上那入骨三分的字迹上。

    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发觉,这几个深深的字迹明明就是陆长风的亲笔啊!是陆长风用他的剑刻下的,那是在十六年前,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

    土地老头深深叹了口气,“你爹是天上的神龙,却与凡间女子有染,犯下死罪,你出生那日正是他的死期,被天兵推上斩龙台,据说一颗头被带回了天界,想必是置于龙庙之中,身子落在西山谷中,后来被一位神人收殓,不置暴尸荒野。”

    “那,那我娘呢?”风翼眼含热泪,声音哽咽。

    “你娘剖腹产子,也一命归天,后来被一位年轻术士葬在这里。”土地老头回想着十六年前的事情,“啊!那术士临走时对着墓碑说了些话,凑巧被小老儿听见。”

    土地神口中所说的术士一定就是陆长风了,风翼急忙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放心,你这一命绝不会白死,十六年后我会还你一个绝世无双的儿子,你儿子神光耀体,本命不凡,日后必成大器,你就安心去吧!”土地老头看了风翼一眼,“那术士果然没说假话,十六年后,你果然回来了!”

    但据陆长风所说,虚乙最终的死似乎还有着另外不能明说的原因,风翼抚摸着石碑,泪珠在眼眶中滚动。

    土地老头从怀中摸出一块以青竹丝编成的方帕,打开来,里面裹着一把银光灿烂的龙鳞,“这是当年你爹和天上的追兵大战时剥落的,龙鳞本是仙物,入土即没,幸好小老儿有一块天竹帕,这编织帕子的竹丝是天界之物,所以才将龙鳞保存了下来。”

    眼前一片片银质光亮的巨大鳞片竟然就是从虚乙身上剥落下来的,每一片龙鳞上都渗透着虚乙的血脉和龙气,在风翼眼前闪闪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