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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装备太差,我们如果没有工事是无法和敌人正面抗衡的,所以我们最怕接到援救某支被困部队的任务;如果不能在友军阵地被攻下前赶到,靠两条腿跑到已经几乎要累趴下的援军就很可能白白送死……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没有汽笛的长鸣,但岸上却全是挥别的手,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大家都为第一批渡江的人送行,在心里默默为他们祷告。因为长江上现在已经没有了护航的中国军舰,这些渡江的人们能不能安全到达彼岸还是未知之数,诺大一支密密麻麻挤了了五千人的船队,唯一的安全依凭竟是船上挂着的一面英国人的米字旗!
感叹与悲凉充斥着曹小民的心里,原来我们的国家和民族竟曾弱势可怜至此!
岸上的人群心理上已经平静了很多,开始互相帮助关怀,他们一边给伤病的人护理,一边互相诉说着逃难以来的各种悲伤,渐渐的几千人在哭泣低诉中好像变成了一家人。梁小宽的行动让人群越来越大,但却看不出原来等待的人产生多大的焦虑,相反他们还帮着安抚那些新来到的人,也许他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家人。
那些平时看上去凶神恶煞的高高大大的印度“摩罗叉”们这时却变成了天使,他们不断地从仓库里拿出食品和药品分发给难民。
看着中国军人把武器库里最后一颗子弹都拿走了,“戴维斯”也终于结束了,他刚刚和他的助手一起完成了一件浩大的工程,他们用酒精和威士忌帮曹小民身上大约两百道大大小小的伤口护理了一趟!
“上帝,我敢打赌你喝下去一桶水也不会在体内留下几滴,它们会全部漏出来……”那个矮胖的助手看着木乃伊一样的曹小民摇着头道:“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你,长官……嗯,你那身衣服,我们可没有中国军服……”
曹小民一听这话,整个人弹了起来,回身看到一张椅子上他的军装还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一身不用换了,要不士兵们都认不出长官了……”两个英国人做了个鬼脸,屏住呼吸把那一身军装和那几块烂麻布袋给曹小民披上。
“我曾经和别人打过赌,说你们三个月内投降…...结果你们害我输了二十英镑……”那个“戴维斯”盯着曹小民的眼睛:“我打算赢回来,这次赌你们会最终赢得战争;这次我赌两千英镑,就冲中国还有你这样的军人……”然后他递给曹小民一个小铝盒:“是吗*啡,不要用得太频繁,会……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好像已经用过了吧?”
“你会赢的,我用生命担保;如果是我赌,我会押上所有的财产!”曹小民避开了关于药品的话题,竟然用英语回答了英国人,然后在大家的愕然中道谢跟着最后一个离开的士兵出了屋子。
“长官…...”一个刚刚回归的士兵就站在门口,看得出他早就等在那里了,他嗫嗫嚅嚅地小声嘀咕:“长官可以派人去救救我阵地上那些弟兄吗……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剩一个排了……”
什么!简直如五雷轰顶!这个叫陶明的小兵告知曹小民的消息让他几乎被击倒:他原来并不是幕府山或者上元门的守军,他来自仪凤门;自中央教导总队弃守撤离后,那里就剩了一个自告奋勇留下来死战的从四个师残部拼凑在一起的混编营坚守,分守着仪凤门和钟阜门。这个怕死的小兵在一次鬼子怒涛般的进攻中溜号了,按他的说法他走的时候仪凤门上的守军最多就剩下一个排,他已经离开那里一个小时多了!
仪凤门和钟阜门失守,就意味着鬼子可以出城直扑江滩,意味着他们可以抄了刘青他们的后路,意味着他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直扑煤炭港!
曹小民不怨陶明的报告来得太迟,只怪自己根本就是个不称职的指挥官,只要局面一大就顾此失彼。他心目中原以为南边有刘青守着就万事大吉,根本没想到在腰间还有一处关隘,还有其他的弟兄在拼命才能维持着目前一隅净土的局面。
抗日,如果只有一个曹小民在玩命,能撑得住吗?在无数的战场,无数的将士都在默默无闻地牺牲,这才有了目前十万火急但依然有望的危局!
“弟兄们,跟我上!”十万火急,曹小民已经不能做太多的布置,他只能点起一个连的士兵,又再次征用了和记洋行和煤炭港上一切的交通工具往仪凤门赶!
……因为装备太差,我们如果没有工事是无法和敌人正面抗衡的,所以我们最怕接到援救某支被困部队的任务;如果不能在友军阵地被攻下前赶到,靠两条腿跑到已经几乎要累趴下的援军就很可能白白送死……镇定!千万镇定!曹小民心里不断被祖爷爷的回忆录里的这一段折磨着。祖爷爷曾经记述了很多次支援友军被敌人伏击打援或者友军已经被打散,他们反而成了敌人新的攻击目标的情形:指挥部的天才们总喜欢看着地图让那些一天吃两顿一干一稀的士兵去跑马拉松,动辄几十公里的急行军;这些疲劳得几乎自己能倒下的部队如果拼尽最后一口气不是扑进战壕里的话,他们在荒野中根本没有战斗力!
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士兵去赌仪凤门还在手上,因为这场输赢关系到身后可能多达两万人的安危!这里是港口,这里是货运码头,这里有各种的交通工具和挖掘、搬运工具!
“仪凤门失守,一个人都逃不了!弟兄们要是用两条腿跑上去,那就上去了也得累死了,只能用车!”曹小民一边大喊着指挥那些汽车和人力车动起来,自己带着一个排就往一辆汽车上跳,先往仪凤门赶了。在他的身后,上百名士兵在三轮车、黄包车上追着尘头拼命跟上——那些深知命悬一线的难民们也开始玩命了,他们成群地充当车夫又拉又推地拥着士兵们的各种交通工具飞奔……
“要动员所有难民,在仪凤门到煤炭港之间沿路修工事,让后边的部队节节抵抗……告诉弟兄们,每个守在自己位置上的人都要像钉子一样钉在那,半步不能退,死也要死在阵地上!”曹小民在车上想到什么是什么,最后让刘峻岭半路下车回去安排,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心急如焚往仪凤门赶。
远处,仪凤门钟阜门方向的战火映红了半边天,这多少让曹小民心里感到一点点踏实,看来那里还在自己人手里……但是,只看见半天红的火焰,却几乎没听到枪声,到底怎么回事呢?难道已经失守,刚刚失守吗?
近处的路面,除了车灯照出的两团昏光,几乎看不到周围的环境,那些随着灯光转移的阴影就像各种活动的怪兽,就像随时会跳出来袭击的鬼子伏兵一样……车里的士兵们情绪还稳定,看不出谁特别的焦虑,他们还在那里欣赏着长官飚车的样子——也许这些士兵根本就不去想情况有多糟!
汽车的每一下颠簸,转动方向盘的每一下动作,都让曹小民疼得浑身冒冷汗;虚弱的残躯流出来的冷汗几乎就是在流失他的生命力,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感到一阵阵的虚脱……千万要顶住!千万要顶住!他的心里在不断呼叫,里身刚刚换上的英国人给的新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这么多的士兵,竟然就没有一个会开车的……真见鬼,刚才为什么不让一个会开车的工人跟来呢?曹小民只能拼命骂自己蠢,一边看着一个士兵把一针吗*啡打进他左边锁骨下一点的胸口位置……生疏的脏兮兮的手在发抖,会杀人的士兵不会打针,随便挑了个位置,不知道该按多快……终于,针剂里的液体全推进体内了,曹小民觉得那种蚀骨的痛楚正在散去,紧皱的眉毛终于放松了下来。
“谢谢,以后你可以去当护士了。”曹小民在针管离开身体后,低头看看胸前绷带上在车的晃动中被那个“护士”弄出的一小块血迹,心里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有机会抓着方向盘让拿枪的手给自己打针……
猛的,在曹小民面前出现了一座火焰山——远远看见仪凤门了!仪凤门和她几乎连成一体互为犄角的钟阜门竟然烧成了火焰山一般!
仪凤门,还在手上吗!?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