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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儿——”一声呼唤,令东宫众人一一屈膝下跪。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高呼。
但见两排明亮的宫灯缓速靠近,将这本就灯火通明的宫苑,照的更加熠熠生辉。
一位圆月脸的女子款款走近,身穿金黄色百鸟朝凤服,头戴龙凤珠翠冠,双耳垂着两颗滚圆的东珠,举手投足间,仪态万芳。
孟承渊心中咯噔一下,却还是尽量沉着起身,走下台阶行礼:“母后万安。这么晚了,母后怎不陪着父皇一同休息?”孟承渊试图岔开话题。
皇后秦惠贞,闻言含蓄一笑,在屈身行礼的孟承渊面前站定,微微颔首,命他起身,慈爱的问道:“渊儿这是要去哪里?”
“母后,二弟约了儿臣赴相府游玩。”孟承渊简单的回答着,母后的突然造访,大概会打乱他的计划。心中不安,他只得屏息凝神,谨慎相待。
秦惠贞摇头叹息,伸出戴着护甲的手,掸了掸长子的衣襟,责备道:“这么晚了,跟着津儿瞎疯什么?他向来没个正经的,跟你那大舅一个德行,整天嚷嚷着打打杀杀,叫本宫一瞧见就头疼。难道你也要跟他学得一身的无赖气,叫你父皇恼怒,让本宫连个指望都没有?”
孟承渊暗叫不好,辩解道:“母后,今晚多是些同辈的公子赴约,不碍事的。儿臣总要出去见见世面——”
不等孟承渊说完,秦惠贞沉下脸,打断道:“渊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让你成亲,你不肯;让你当太子,你也不从。到底是本宫将你惯坏了,今儿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东宫之中好生待着。津儿是疯惯了,没救了,本宫可还指望着你呢。你且好自为之吧!”
秦惠贞说完,甩了甩绣着织金龙凤纹的大袖,冷哼一身,转身离去。
孟承渊心下懊恼,要不是惩治墨竹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哪里会惊动了母后呢?
为今之计,硬来是不行的,只能巧取。
思量片刻,他在秦惠贞即将步出宫门时喊道:“母后,今儿聚会,世家子弟众多,又有几位皇妹在外。您也知道,以二弟的性格,不闹出点事来是不大可能的。儿臣不去看着,万一真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糊涂!渊儿,你就好好在宫里清清静静的待着,不要去管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津儿要真惹出事端,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宫门已经下钥,你给本宫速速压下那混账心思,好生看书,早早休息。”
秦惠贞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一众侍卫守在东宫门口。
孟承渊气得双肩打颤,冷哼一声,回到廊下的太师椅上坐着。
“雪竹,本殿命你无论如何设法带本殿出宫去!”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雪竹的身上,很少出宫的皇长子,其实并不知道能不能在晚上溜出去。
一直绷着脸的雪竹却毫不犹豫的训道:“大殿下,您为何非要出宫?难不成真的是为了那个尚在金钗之年的小娘子?她虽遭方氏长女责难,却也没真正撞上假山,何况有七公主护着——”
“雪竹,本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赶紧想法子,本殿无论如何得出去一趟!那方氏的脾性,本殿再清楚不过!那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厉害角色,今晚怕是要波澜狂起了。”
孟承渊说着,起身命人将墨竹抬下去好生照拂,随后向雪竹招招手,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雪竹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一点孟承渊已经确认过,否则以雪竹的性子,一定会主动琢磨出宫的法子。
见孟承渊急的团团转,无奈的雪竹只好开口:“办法倒是有,只是需要——”
“需要什么?”孟承渊急不可耐。
“大殿下,今儿个再怎么说也是太后的生辰。虽说太后老人家为了帮圣上节俭后|宫用度,一早发令,免了今日的庆典,只是简单的用了顿寿宴——”雪竹冷面冷心的说着,话到一半,就此打住,考量一般看向孟承渊。
孟承渊刹那间明了,心中大喜,腾的调转方向,向寝殿走去,扬声道:“来人,更衣!”
方氏相府,沈静璇倒下后,小花园里唏嘘声一片。
方诗雅与冯温宜故作好心的上前,关切的前倾着身子,喊着“长公主”,又急吼吼的命下人去请御医。
孟可娟无助的抬头看向方诗雅,茫然道:“怎么回事?你们可是给她吃了什么?”
“长公主恕罪!”方诗雅忙跪下,冯温宜见状也跟着拜倒在地。
孟可娟托着外甥女,半蹲在地,不解的看了眼同样困惑的孟如霜,随后问方诗雅道:“小娘子,你何罪之有?”
“多谢长公主明察!”方诗雅揪住孟可娟模棱两可的话语不放,自我澄清道,“幸亏有长公主在,否则今儿晚上,小女是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了。”
“长公主您也看到了——”冯温宜急不可耐的帮腔,说着展臂指向一旁的供桌,补充道,“上面的瓜果一个都没有人动过,所以小娘子一定不是在方府受害的。”
“辛亏长公主明察,亲口洗脱了小女的罪名。多谢长公主大恩。”方诗雅说着,磕了一个响亮的头,随后起身,让匆匆赶来的御医就诊。
孟如霜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寒着眼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方诗雅指鹿为马,将长公主质问的话当做了反问的话,这样一来,倒成了帮她辩解清白的句子了。这样的阴险小人,当真可恨!
可是,此时此刻,她一无人证,二无物证;方氏与冯氏又是落后而来。真正的嫌犯,反倒成了她这个一直陪着沈静璇的人。
当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这样的女人,必须铲除!孟如霜握拳,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心里的话喊出来。
少顷,御医摇摇头,叹道:“长公主,老朽诊断不出来。老朽罪该万死!”
说着,鹤发苍苍的老御医撇开药箱,叩拜在地。
“怎么可能?在这之前,都有谁碰过本宫的外甥女?!给本宫查!一个个仔仔细细的查!”孟可娟真性真情,当即暴怒而起,抱着小娘子,向原先的小径折去。
冯温宜却在身后喊道:“长公主,万万使不得,今儿的拜织女大会还指着您主礼呢。”
“本宫没空,也不感兴趣,你给本宫闭嘴!”孟可娟回过头来,瞪了一眼毛躁的冯温宜。
方诗雅忙救场道:“表妹你糊涂啊!什么拜织女不拜织女的?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比长公主的外甥女重要吗?”
说着,她朝身后招招手:“姐妹们,咱们先缓缓吧,到正院证明一下各自的清白再说。”
冯温宜挨了骂,委屈的撅着嘴,心道:不是表姐让她这么喊的吗,怎么出了岔子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正憋闷,后背却叫方诗雅一推,冯温宜当即换上笑脸,引着身后的世家女子往回走。
昏迷中的沈静璇,虽然睁不开眼,说不出话,但是听觉却异常灵敏,神智也还残存着。
这一番变故,在场每个人的话语,她都悉数听进并记下。
方诗雅与冯温宜这般做作,为的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将耽误拜织女大会的罪名稳稳的安在她的头上。
奈何她心中清明,却无法表达。
眼中是漫天的血红色,俄顷又变作倒映着弯月的水光,重生那一日的画面,再次浮上脑海。
她终于看清楚了,看清楚那个推她落水的方名显身后,在那不远处的小树丛里,站着一个梳着凌云髻的少女。
不是方诗雅,又是谁?
意识逐渐迷糊,她却清晰的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喊着:“小妹!去不得!”
谁呢?谁啊?为什么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啊?小妹?她是好多人的妹妹呢,到底是哪位在喊?
不是大表哥,大表哥喊她月儿;也不是她的长兄,长兄为人轻狂桀骜,不可一世,不可能这般关心她。
谁啊,你是谁啊?梦中,沈静璇努力的喊着,却怎么也无法让那一声冲出喉咙。
小径上,一个虎着脸的壮汉挡在了路中间,对着长公主屈膝一拜:“长公主千岁,请将小妹交给卑职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