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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舞慢腾腾的从衣柜里钻出来,神色没有被当场抓到的羞恼,脖颈恭顺的垂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看着就像普通的丫鬟,乖巧而听话。文素卿见状,冷笑两声,
“你的隐藏功夫倒也巧妙!不过,你不怕死?我不杀你,不代表别人杀不了你!刚刚那人是我母亲的心腹,武功高强,为保护我母亲的私密,绝不在乎要几条人命。若是被她发现你偷听,你以为发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小舞不受威胁,淡淡的道,“了不起一条命。”
“呵,看来你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啊!你就不怕坏了某些人的事,连累的亲眷朋友,还害得自己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小舞猛地一抬头,目光冰冷,很快又垂下视线,“姑娘你误会了。”
“我误会?”
“是。姑娘误会我是什么人派来的吧?其实,派我来的人,就是我自己!”
听了这句话,文素卿没有立即反驳“你撒谎”,而是慢慢踱着步坐在窗前的玫瑰椅上,轻啜了一口有些泛凉的香茗,“哦?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你不仅武功不弱,胆子也不小。你就不怕——我知道你背后无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你怎么地了么?”
“不怕。因为姑娘没有必要。”
“哈哈,一个知道自己最大隐秘的人,留在这个世上就是隐患。你又不比春嬷嬷,她对我母亲忠心耿耿,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帮我保密。与其相信你,不如相信一个死人。”
“因为姑娘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你知道你的真名——赵玉滢!”
“你想说吗?”
小舞这时才缓缓的抬起头,橘黄的灯火悠悠照在两张同样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文素卿的脸庞秀丽温婉,小舞的脸则有一多半藏在阴影里,显得有些鬼魅。两人的眼眸,一样的静谧深沉,彷佛凝聚着无尽的海洋。
“姑娘不打算威逼利诱我说出原因?”
“那些手段,对你有用吗?”文素卿轻描淡写的问。
“无用。”小舞诚实的摇头。
“就是啊!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不喜欢逼迫人。”
小舞闭上嘴,瞳孔漆黑,深不见底。良久,她才动了下眨了下有些发酸眼睛,“我知道你是赵玉滢,赵国公府的十一小姐,因为——十年后,天下皆知!”
啪!
文素卿很没有淑女气质的合上茶碗盖,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转过头,美眸重新打量了一番小舞,忽然咯咯的笑起来,“这么说,你是十年后来的人?呀,真是失礼了。”
她站起身来,绕着小舞转了一圈,“十年后来的小舞,那你能告诉我,来到我身边,又说出刚刚那番话,到底有什么目的吗?”语气轻柔,没有半点疑惑。
小舞皱着眉,“你不相信我说的?”
“相信啊,你说什么,我都接受。”
小舞的脸色十分难看,“我说的,是真的。”
“我没说,你说谎啊!”文素卿无辜的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小舞的怒气在滋生,她误会文素卿在讽刺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十年后,你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你的生父来寻你,和你相认。你还有五个姐妹,她们都没死!”
“哦,哦!”仍旧没有任何惊奇之色。
小舞越发忍受不了,“文府因为你的事情,被齐国内部排挤。文家人的官职也被罢免!不过你母亲手腕强硬,逼着皇帝给你下了‘册封郡主’的圣旨,好让你连续没了三任未婚夫之后,能名正言顺的出嫁。”
这句信息量略大。
不过文素卿仍旧没有她应该的反应,表情寡淡。
小舞继续放下一个炸弹,“……其实,秦夫人早就知道你非她亲生!”终于如愿以偿,看到文素卿惊讶的眼神。
“你没想到吧?你苦苦瞒着她,秦夫人身边也千方百计瞒着她,连文府内知道的人也不留余力的隐瞒,其实她早就知道了!”
文素卿深深吸一口气,含笑道,“这是你十年后过来知道的?”
“不错!”小舞干脆将自己知晓的,和盘托出,“你十五岁行了及笄礼,齐国皇室有人想纳你为妃,秦夫人拒绝了。她为你选了三任家世人品都不错才青年才俊,可怜选一个,死一个。后来没人肯娶你!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远远的避开。秦夫人一怒之下,带你回秦国,并动用自己的权利,使秦国皇帝下旨册封你为郡主!文府的人怕你嫁到秦国,毫无作用了,就将你的身世传开……你差点被秦皇以欺君之罪处死!”
“秦夫人求情,才免得你死罪。而且,因你身世闹得沸沸扬扬,秦皇才有机会见到你,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将你迎入宫中,册封了夫人,位仅在皇后之下。十年之后的你,在秦宫之中,生下一子一女,地位稳固。”
“……哦。”文素卿无意识的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
小舞见她失态,有些得意,也有些快慰——她自持能在文素卿跟前站稳脚跟,就是知道,任何一个人都舍不得能“预见未来”的指路明灯!
“赵姑娘,你现在该相信我是十年后来的人吧?”
文素卿没有回答,默默沉思着什么,片刻后,抬眸道,“我要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吧。”
“这个……自然。”
知晓这么“重大”的消息,一时半会儿的哪能心情平顺呢!小舞行动如流水般顺畅,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等小舞走后,躲在房梁上的福嬷嬷轻手轻脚的下来,摇摇头,感叹道,“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文素卿不爽,“用错词了。我是蝉吗?”
“呵呵,一时口快,说错了。小小姐,看来我们不必为那个神秘组织担忧了。如果小舞说得没错的话,秦氏早就知道你的身世,那意味着,她秘而不发,定是知道你是谁安排来的。有也只有秦国人了!”
“这也能说明,为什么太平院的人没有参与,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不能直接做欺骗秦氏的事情,但发现秦国那边的动作,也不会主动拆穿。”
文素卿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她有些感慨的叹道,
“我以为母亲是个大事糊涂,小事精明的人。却原来,我错了。母亲才是真正懂得‘难得糊涂’的智慧人,我那些伶俐小巧,在她面前就是讨得浮生半日闲趣吧,打发打发无聊日子。”
福嬷嬷摇头,“秦氏能代替秦国公主嫁到齐国联姻,她当然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不过,小小姐只想她么?大概,已经忘记了你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嬷嬷,你还记得她吗?”文素卿转过头——在她还是赵玉滢的时候,就没被亲娘抱过,一次也没有。“我只记得,她很美丽,即使苍白着脸,不动,也不说话,也是那么美。”
福嬷嬷脸上也闪过一丝怀念,“小姐,的确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
“可惜死得太过凄惨。”
赵玉滢捂着胸口,不管有多不认同那个美丽女子,那个根本不合格的母亲,可毕竟是亲生的娘。老天爷太过残忍,非得让她亲眼看到她的死状。
过了好一会儿,赵玉滢才重新变成温婉娇美的文素卿。
“嬷嬷相信小舞说的话么?”
“无稽之谈!从十年后来的人,她怎么不说自己是几百年后回来的?”福嬷嬷嗤之以鼻,但想到刚刚自己猜测那神秘组织,用的也是小舞的话来推断,皱了下眉,“不管她到底什么来历,这个人太匪夷所思,不宜久留。”
“嬷嬷放心,我心中有数。只是……”文素卿轻轻笑了下,“觉得小舞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若是能为母亲,为赵家全族复仇,只怕我用尽手段也要嫁给秦皇,推翻赵国!将赵皇从他的龙椅上拽下来,日夜羞辱,最后一刀一刀的凌迟了!”
“怕就怕等我十年后在秦皇宫中站稳了脚跟,赵皇已经死了?那可怎么好?我是开掘了赵皇的坟墓鞭尸呢,还是将赵国的皇室全部杀光?哎,不如两个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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