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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冉,你的约,我又怎可不赴?”
无论何时,那人在面对他时,声音总是这般的温柔,好似带着这人世间所有的宽恕与悲悯,有种看透沧桑后的沉静。
曾几何时,她就是这般迷醉在他的柔情中不愿醒来,即使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她还一味的欺骗自己,不管他是谁,他都还是她的子篱哥哥,他待她的那份心意,是不会变的。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将你约在这里吗?”
白墨冉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心中并不惊讶,他要从宫中脱身而出,易容是最方便的法子,这对于他们幽冥门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莫子篱的目光黯了黯,朝着她的方向走近了几步,顺着她站的方位往山下看去,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山脚下正在缓缓前行的仪仗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出言安慰道:“阿冉,人死不能复生,她这一生已是极尽荣华,你也不必为此太过伤感了。”
“极尽荣华?”白墨冉听着,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冷笑,她看着莫子篱,眸中往日里的痴恋早已烟消云散,现在有的,只剩下满目的冷然与失望,“是啊,或许在你看来,这的确是她最好的归宿吧,你是幽冥门的少主,又怎会懂得这人世间的真情?”
“阿冉,你说什么?”莫子篱到现在才发现白墨冉今日有些不对。
那日秋霜到玄林宫给他传信时,他接到信,信中只写了时间地点,他与阿冉许久未见,他以为她约他此番前来,是因为白素歌的逝世令她神伤,所以才想找个人陪她说说话。
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说什么,你会不知?”
白墨冉见到他脸上露出的不解之色,眼中的冷意更甚,她转过头不再看他,往远处眺望而去,声音也因着心境的变化而有些飘忽。
“你知道吗,姑姑死前的最后一刻,我都一直陪着她,我亲眼看着她在我面前自缢而亡、含恨而终,我却只能看着而无能为力,那一刻我就在心里发誓,我与这东临皇室,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她说到这里转过头,毫不躲闪的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一直看到他的骨子里去,声音冷硬清晰,“但是我比之更恨的,是你,莫子篱!”
莫子篱浑身一怔,眸子微微睁大,讶异的看着她,“阿冉?”
见到他的这种反应,白墨冉嘲讽的一笑,心底已经冷到极致,“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作不知情吗?你敢说那日宫宴中出现的刺客,与你幽冥门无关?与你无关?”
“你觉得是我?”莫子篱终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面色白了白,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
“难道不是吗?”白墨冉将他所有的表现都看在眼中,脸色不见得比他好上多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怀疑他,这个她曾经最信赖的人,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信!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了一块黑色的布料展开放在手中,举到他的面前,“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山上的风很大,吹得那块黑色的布瑟瑟作响,也显得布上刺有的龙纹图章愈发刺目起来。
莫子篱脸色一变,从白墨冉手中拿过那块还沾有血渍的黑布,放在手中仔细的观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这龙纹图章,一向是你们幽冥门独有的印记,每一个图章都由上好的雪蚕丝线绣成,而这雪蚕丝线,又都全被幽冥门一门收揽,他人就算是想要仿造都不成,天下无二,就算是这样,你还要说你不知吗?”
这块碎布的主人,是帮白墨冉挡下致命一剑的那人所落下的,当时剑划伤了他的身体,同时也划破了他的一角衣袂,当时情况急迫,她在发现后只能将其飞快的收到自己的衣袖中,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阿冉,你变了。”莫子篱在确认了那块衣料的真实后就放下了手,看着白墨冉的目光隐带了一丝悲伤。
她的眼中,终于是没有了他的影子,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受了伤以后,可以肆无忌惮的躲在他怀中诉苦的小女孩了,她已然属于另一个人。
“是啊,我变了。”白墨冉也顺着他的话给予了肯定。
若是放在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选择相信他,就算是事实摆在眼前,只要他说不是,那就不是,但是现在,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再也没有当初的那份天真的勇气了。
“你想要我如何?”莫子篱看着她,眼中的包容丝毫未减,或许这样也好,她彻底断了对他的念想,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可以坦然的面对属于他的命运。
“你走吧……”她的及笄之日,已经不需要他了。
白墨冉淡淡地对他吐出了这三个字后,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足一点地,很快便消失在了武白山脉间,因此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视为淡然绝情的那人,是用怎样的一种表情,在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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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山间篝火冉冉,已经走了一天的送葬队伍终于在山中停下,就地歇息了下来,每个人一坐到地上俱是松了一口气,累的恨不得倒地就睡。
山路难走,平地上一天就能到的路程,他们走这山道大概要三天才能将棺椁顺利的送达。
每个人在吃了些干粮以后不久后都沉沉睡去,为第二天的赶路做准备,唯独只有看守棺材的士兵们丝毫不敢懈怠,轮流在周围守着夜,防备着任何状况的发生。
一缕花香自山谷中幽幽传来,霎时沁人心脾,守夜的士兵们闻到之后,浑身的疲惫好像骤然间减少了许多。
“你有没有感觉突然精神了一点?”其中一个士兵心中觉得奇怪,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另一个同伴询问。
“你也是吗?我从刚刚就觉得这山里有一股好闻的香气,闻了之后倍儿提神!”那同伴听到询问后立即附和,他也早就察觉到了异样,只是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所以憋着没说,现在听别人一说,才敢确定。
这两人一开口,其余清醒的几人也参与了讨论,皆是说着山中的香气好是神奇,居然有着这等的作用。
只是这样的兴奋感没有持续多久,其中最先开口的一人猛然就觉得自己大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一点征兆的就晕了过去。
其他几人看到这场景都是一惊,手立即放到了腰间想要拔剑而出,但手还没来得及抓住刀柄,也都同第一个士兵一样,齐齐晕倒在地。
山道上安静了一会儿,只余下山风哗哗作响,已经篝火燃烧的啪啦声。
在确定了所有的人都陷入沉睡之后,山道旁茂密的丛林中显现出三人纤细的身影。
“动手!”
白墨冉压低声音吩咐,与此同时聚集自己所有的内力置于棺杠上的棺材,牢牢绑住棺材用于固定的绳子顿时就像是自动有了意识般,“咻咻”两下就自己解了开来。
白墨冉不敢懈怠,手掌向上,棺材腾空而起,缓慢却稳定的朝着三人的方向漂浮而来。
绿绮和秋霜见此,两人对视一眼,从树丛中抬起了事先准备好的另一口棺材。
这是小姐命令软红阁的百名木匠连夜赶工打造而成的,从外表上看与白素歌所用的棺材一模一样,只不过里面放置的,是等同于人体重量的石头,为的就是今天的调换。
她们两人没有小姐那么好的内力,只能运用轻功将棺材抬到棺杠上,然后把绳子又原封不动的系好,最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那些士兵的鼻下嗅了嗅,便飞快地回归到丛林里隐去了身影。
没过多久,那些看守的士兵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在看到自己倒在地上后心中大惊,立即转身看了眼自己看守的棺椁,在见到其安然无事后,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想着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几人彼此对看了一眼,即使知道可能有问题,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这件事,毕竟谁都珍惜自己的性命。
躲在丛林中的三人在看到了这一幕之后,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这才悄悄地移动身形,抬着棺材,循着之前来时的小路原路返回。
姑姑喜欢的那人是父亲年轻时手下的一个幕僚,被长宁杀害后随意埋在了一处靠近皇宫的山地上,就算是白墨冉想找寻也寻之不得。
不过即便是如此,白墨冉也相信,姑姑在地下宁愿与相爱的人相伴一辈子,也不会再要呆在那个华贵而冰冷的宫殿里了。
所以白墨冉将她的棺材给偷换出来,在那块山地上寻了一处风水最佳的位置将她葬了,立碑改名为萧氏,终于让她“嫁”给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这是她能为白素歌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姑姑,只愿你来生能够随心而活,与相爱的人相守一生。”
站在白素歌的墓前,白墨冉的手抚过她的碑位,眼中的伤痛已经渐渐抚平,只余下对她美好的期冀。
似是感应到了她的心意般,山间的风突然停了,远处不知从哪里响起了鸟雀的叫声,清脆悦耳,仿佛就是她给予她的回答。
白墨冉笑了笑,她知道,姑姑大约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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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些人注定不让人消停,第二日寅时,右相府的大门就被人敲响,白墨冉本就无心于睡眠,一直都处于假寐的状态,因此听到前院传来的动静立刻就起了身。
她看了看时辰,眼皮莫名一跳,顿时觉得不安起来,在这个时候还会来右相府惊扰的,那就一定不是小事。
她急急的穿戴好打开屋门就朝前院走去,两个丫头一直在屋外面守着,此时见了白墨冉出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发一言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知道于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还未走到花厅,白墨冉就听到白易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上去很是清醒,不像是从睡梦中刚刚惊醒的样子。
她还未及深究,就被于公公的下一句话惊的后退了一步。
“右相大人,老奴现在来不及和您解释,只是小公主现在性命垂危,急需要府上的百香露一用,特命老奴来取。”于公公语气很是急迫,平日里尖细的嗓音在这时候听来更为的尖锐,像一把刀划在了白墨冉的心上。
百香露?如果她没记错,这可不是什么治病的良药,而是能制百毒的解药!
当今世上一共只有三瓶,其中两瓶分别被北寒和西漠的皇室所得,而这唯一的一瓶,还是她的娘亲在世时留下的,之所以会被皇帝所知道,还是她小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当时母亲给的解释是她有一次上山祈福时,碰到一位云游的得道高僧赠与她的。
她的怒气立即上涌,几步就走进了花厅中,也顾不得白易之的脸色,声色俱厉的对于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小公主好端端的为何会中毒?宫里的婢女这么多,是谁能在这众多的看守下还能够伤到小公主?”
于城没料到白墨冉会突然冲出来,而且还是这幅强势的样子,与上次他宣旨时见到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一下子有些愣神,几乎是凭着本能答道:“这……这老奴也不清楚,老奴只知道伺候公主的奶娘在夜间要给小公主喂奶时,发现小公主面色青紫,这才禀告了皇上,至于是谁下的毒,现下还未顾及的上啊!”
于城在说完这番话后才将自己的神智找回来,等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里不由的骇然,这墨冉小姐刚刚竟是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要知道他方才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威压,是只有在皇上身上才感受过的!
他的这边话音刚落,白易之派去的人已经将百香露给取了来,转手就要递给于城。
于城看到那瓶子,眼中一喜就要去接,却在半途被另一只手给拦截了。
“于公公还劳烦前面走,小公主现在身中剧毒,作为她的表姐,墨冉实在是放心不下,便和于公公一起进宫罢!”
“这……”于城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妥,那边白墨冉已经先他一步迈出了脚步。
“于公公,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若是因为您的缘故有半点损伤,您可担当的起?况且墨冉虽然身为长处,但胜在平日里爱看些杂书,因而对这些毒也有着一定的研究,于公公您可别忘了,上次六皇子的毒是谁解的!”
白墨冉一番话恩威并施,让于城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只能点点头答应了,立即上前为她开路。
路走到一半,白墨冉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看向白易之,却没料到正对上他凝视着她背影忧虑而又欣慰的目光,在被他撞个正着后,立刻错开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经过这么一下,白墨冉也忘了她刚刚回头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道:“父亲还请早些歇息,一切有我。”
说罢,脚下再不停歇,一路快步的走出了相府。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夜幕中再也看不见了,白易之才终于露出了一副苍老疲惫之态,想到她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发出了一声悠长的轻叹。
因为是夜里,京都的马路上空无一人,这也方便了赶路,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了宫门口,因为事态紧急,于城直接亮出了皇帝给的令牌,让车夫一路驾驶着马车直接到达了碧云宫。
碧云宫是云嫔的居所,在这宫中,云嫔不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极为一般,但胜在性格温婉,善解人意,白素歌逝世以后,皇帝便将小公主交给了她来照料。
如今出了这个事情,云嫔自然难逃罪责,此时正跪在宫殿外哭哭啼啼的向澹台宏请罪,请求饶她一命。
“启禀皇上,墨冉小姐携百香露求见。”于公公没有理会在殿外哭泣的云嫔,带着白墨冉径直绕过她到殿前通报。
“让她进来!”皇帝没有多少犹豫直接给了回答,听的出来,他的声音里也藏了几分焦急,看样子对小公主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得了皇帝的许可,白墨冉不敢再耽误,疾步走到了屋中。
屋内灯火通明,她一进去就看到外屋密密麻麻跪满了一堆的人,丫鬟太医奶娘都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神色惶恐到了极点,那是对于未知命运的恐惧。
她的心立刻一沉,看样子皇帝是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召来了,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后才会想到右相府的百花露,到底小公主的情况现在是有多么严重?
她一进去,屋内的众人就把期待的目光齐刷刷的放到了她的身上,很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期盼她能解了小公主的毒以保住自己的命。
白墨冉一绕过屏风,就见到皇帝正怀抱着襁褓坐在床边,一脸的焦急愤怒之色。
“墨冉见过皇上。”
白墨冉朝着皇帝弯身行了一礼,澹台宏立刻摆手让她起身,语带欣喜道:“百花露可有带来了?”
她从袖袋中拿出百花露放在了手中,澹台宏见此从床榻上起身,刚要从她手上接过,白墨冉却突然收回了手。
“你什么意思?”澹台宏立刻变了脸色,语气中带了薄怒。
“皇上还请不要误会,墨冉只是希望先看一眼小公主,这百花露虽说能解百毒,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一些奇毒,但凡解药,总是有些大补之物,小公主才刚刚出生,若是再错服了药物,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澹台宏的怒气,白墨冉丝毫不惧,条理分明的解释道。
澹台宏听了她的话,脸色好转了许多,见她说的也有道理,也不再反对,便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到了她的怀中。
这说来还是白墨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这个孩子,她出生时,她因为姑姑的死,神智早就散落到九霄云外,就连她的长相就没看得清,如今有了机会,这孩子却是又在生死关头徘徊。
她怀抱着这个孩子,感受到手中的温暖,心顿时柔软成了一片,在看到她的小脸时,更是惊讶不已。
她这才出生了三天,五官竟已是出落的这般分明,长得更是与姑姑有七八分的相似。
而更让她惊叹的还在后面,这孩子原本双目紧闭,已经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可一到了她的怀里就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张开了眼睛,眼珠子更是咕噜噜的转了一圈,最后定定的看着白墨冉的脸。
如此一来,白墨冉好奇的看着她,她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白墨冉,时间在那么一瞬好似定格,最后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孩啼声给惊醒。
“小……小公主哭了?”屋外的人听到哭声,一个个都表现出了万分的惊讶。
“是小公主的毒解了吗?小公主除了出生那天哭过一次外,就再也没有出过声了。”另一个人也应声道。
“是啊,若不是小公主出生的时候的确哭了一嗓子,我都会怀疑小公主是不是有哑疾了!”大概是以为小公主的毒已经得解,每个人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也有闲情谈论了起来。
屋外每个人的窃窃私语都被白墨冉听到了心中,因此她对眼前的这个孩子更加的爱惜起来。
你是认出姐姐了,所以才想把所有的委屈都诉说给我听吗?那就尽情得哭吧,你不用怕了,以后有姐姐在,姐姐绝对不会再让你被任何人欺负了去!
白墨冉伸出手来轻轻地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心中温柔的安慰道。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白墨冉只将其归结于巧合的话,那么接下来这孩子的举动就让她彻底抛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白墨冉心中安慰的话刚刚说完,小公主这边就停止了哭声,只是撇了撇嘴,看上去还是有些委屈,对她眨了眨眼睛。
白墨冉发誓,如果她不是亲手接生的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她的表妹,再如果,她长得不是这么像姑姑的话,她大概在刚刚的那一刻,就会忍不住脱手将这孩子扔出去。
这当真是个妖孽!
“怎么样,你看了这么久,看出她中的是什么毒了吗?”澹台宏在一旁一直焦急的等待着,见到小公主在白墨冉怀中嚎啕大哭的时候,他面上也很是吃惊,看着白墨冉的目光更是有了几分不对劲。
得到澹台宏的提醒,白墨冉才缓过神来,想起了解毒这个大事。
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个孩子给她的震惊太过,才让她忘记了来时的初衷。
她凝神开始打量永乐的脸色,发现她除了嘴唇有些泛紫之外,其他地方并无不妥。
因此她往床榻走了几步,将她放到了床上,解开了她的襁褓仔细的又看过了一遍她的身子,最终在她的脚心处发现了异样。
七星蛊!竟然是七星蛊!
白墨冉在得出结论之后,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些日子,若不是她一直在暗中研究着她往常从未接触过的蛊术,她就算今日见到也未必能够察觉出来,因为这七星蛊并非是指她的脚上有七个小点,而是指在算过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后,找出他全身上下最薄弱的一个位置,然后用种了蛊的银针刺进那个部位,从而让蛊虫进入身体。
中了蛊的人不会立即死亡,但在死亡的过程中却会尤其的痛苦,这蛊之所以称作七星蛊,是因为蛊虫会在人的身体内,沿着北斗七星的位置慢慢地腐蚀人的听觉、视觉、嗅觉甚至是触觉,直至蛊虫沿着血脉来到心脏的位置,将心脏蚕食完,才是那人真正的死期!
到底是谁,竟然会对一个出生不到三天的女婴下这样的狠手!
“你这是什么表情?小公主到底怎么样了?”澹台宏见到白墨冉面上忽青忽紫的神色,他的心也跟着波动起伏。
其实按道理,他是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
永乐固然是他的孩子,可是作为一个帝王,他对亲情的感觉早就淡薄,更何况在这孩子之前,他早就有过六个皇子和一个公主,当父亲的感觉,他早就已经体会过很多次。
但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开始,打心底里就尤为的疼惜,一种身为父亲的成就感和骄傲感油然而生,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所以今日,他在得知这孩子出事以后,什么都没想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皇上,墨冉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能够准许。”白墨冉从床榻上起身,再次跪倒在地上。
“你且说说看。”澹台宏蹙眉看她,捉摸不透她在耍什么把戏。
“公主的毒墨冉可以解,只是在墨冉为公主解毒的时候,还望皇上可以回避。”白墨冉面色淡然。
“这是朕的孩子,朕的公主,你替她解毒,朕在旁边看着是理所当然,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澹台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恕墨冉无可奉告。”白墨冉思量了一下,还是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你……”果然,澹台宏勃然大怒,眼看着就要发作。
“皇上,我算起来也是小公主的表姐,小公主的这条命,是墨冉亲手救下的,您只需要知道,这世上最不愿意看到小公主出事的人,其实是我,不是吗?”再危急关头,白墨冉抬起头,目光诚恳的看向皇帝。
她在赌,赌皇帝既然能够为了小公主这么大动肝火,也一定是很在意小公主的。
好在这一次,她赌对了。
“若是你解不了小公主的赌,朕会让你替小公主陪葬!”
澹台宏在听了她说的话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撂下一句话后,摆了摆衣袖就走了出去。
白墨冉见此,心中着实松了口气,转过身去,无奈又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轻叹道:“果然是个妖孽呢!”
那孩子听到了她的叹息,竟是得意的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白墨冉面皮一抖,收起了手中的百香露,从袖中拿出了另一个空的瓷瓶和一片薄刃。
既然小公主中的是蛊,那么再好的解毒良药对她来说也是无济于事,可是蛊术她又不擅长,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喂她喝下自己的血,来暂时压制她体内的蛊虫。
刀刃将手腕划破了一道小口子,很快的,瓷瓶中就盛满了她的血液,她见好就收,用内力抑制住还欲向外流淌的鲜血,将薄刃重新收好。
只是当她拿着瓷瓶站在床榻边却犯了难,这要如何,才能让这孩子把这么血腥的东西当做奶一样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