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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情况有些失控,以往两人就算再是亲密,到了现下的这一步也会靠着仅存的理智悬崖勒马。
可是今天,秦夜泠似乎完全没有收手的打算。
而在这种事情上,白墨冉从来都是被他所引导,所以即使她察觉到了有些不对,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眼看着自己的衣物已经只剩下了最里面的一层亵衣,而秦夜泠呼吸更是不受控制的紊乱起来,两人之间的氛围一触即发。
“小姐。”
屋外蓦地传来秋霜的通禀声,将这沉浸在暧昧中的两人齐齐唤醒。
接踵而来的,便是白墨冉清醒过后的羞窘与尴尬。
她一下子推开了秦夜泠,从他的怀抱里迅速地退了出去,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屏风之后。
即使已经远离了那人的怀抱,白墨冉依然还能感受到刚刚两人相拥的余温,以及那人身上清雅令人迷醉的味道。
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不出所料热烫的吓人,想着等会儿若是让秋霜绿绮瞧见了,还不知道会想成什么样。
无奈之下,白墨冉只得运转内力,将脸上的红晕暂且压制下去。
屏风那边的秦夜泠在这时才有了动静,他缓缓地俯下身子,将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一捡起放好,而后隔着屏风从屏风上方将其递了过去。
“你的衣服。”
只是很正常的四个字,却是让白墨冉刚刚压制下去的红潮又再度浮现,她气恼的咬了咬唇,有些用力的从秦夜泠手中拿过衣物,也不知道是在气他的不知分寸,还是在气自己对他毫无抵抗之力。
等到白墨冉收拾妥当再开门时,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可是守在门口的两人却谁都没有进行催促,安静的在外面等候着。
门打开,方才出声的秋霜偷偷的觑了一眼白墨冉,动作虽然极其细微,却没有逃过白墨冉的眼睛。
“什么事?”白墨冉知道自己磨蹭了这么久才开门,这两个丫头就算是再单纯也会想到些什么了,但是此刻,她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尽量让自己的脸色趋于正常。
殊不知,她这时正经的有些过头的语气,却正好出卖了她!
饶是绿绮这性子,也不由地在一旁微微弯起了唇角。
秋霜则是没有那么细的心思,听到白墨冉的疑问连忙道:“前院刚刚有护卫来禀报,说是有公公来传达皇上的圣意,让小姐前去接旨。”
听到这话,白墨冉顿时想起了澹台君泽临走时对自己的警告,转头往屋里看去,正巧对上秦夜泠对她看来的目光。
显然,他和她也是想到了一处,只是现在他的人本该“身受重伤”在将军府休养,不便出现在世人眼中,因此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对她传音入密道:“事到如今,只能且走且看,澹台既然会如此警告你,就一定说明了明日的宫宴定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亦或者是皇帝一定对你有所筹谋,所以他也不会轻易的让你逃过。”
白墨冉想的其实与秦夜泠所差无几,只是因为他在,她便下意识的想要依赖于他,听取他的意见。
得到他的肯定,白墨冉的心里并没有多大的紧张之感,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也躲不掉。
只是……
“你们两个可是愈发胆大了,既然知道是圣旨,竟然还这般不慌不忙的等着我,也不怕皇上知晓后降罪下来!”
两个丫头听到她这么说,心里顿觉冤枉,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圣旨的重要性?还不是小姐您和秦世子呆在屋子里,她们两个不敢轻易打扰么?要是因为情急闯进屋子里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们并不觉得那样的结果会比延误旨意要好上多少。
只是这番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因此两人面对白墨冉的斥责,也只能认命的担下了。
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白墨冉没有再迟疑,疾步往前院的花厅走去,两个丫头紧跟其后。
“有劳公公久等了,方才墨冉正在午睡,故而没能及时的前来聆听圣意,耽搁了些时间,还望公公恕罪!”
白墨冉一走到花厅,就看到身着一身深蓝色宫服的于公公满脸不耐的神色,显然是因为等候已久心中有了些火气,当即上前主动行礼认错。
眼下这个时辰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于城作为皇帝身边最依赖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公公,可事实上就算身份再高贵之人,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
且今日他受到皇上之命前来宣旨,本该是有着极高的礼数招待,谁知道他要宣旨的对象却久久不见,还让他空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无礼至极!
他本来已经酝酿好了一腔的怒气,想着等白墨冉出来接旨一定要好好的训斥她一番,谁知道还未等他开口,白墨冉已经当先认了错。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着白墨冉诚恳认错的模样,怒气已经降下来一些,又听她是因为午睡方起,倒也是情有可原,心中的不悦已经消除了一大半。
只是语气仍旧不是很好,看着白墨冉阴森森的道:“墨冉小姐,虽说你并非有意为之,但是有些话老奴也是不得不说,这是皇上的旨意,并不是其他寻常的物事,您就算是有个什么事情,也该命人先来向老奴通传一声是不是?省的叫不知情的人看了去,还以为墨冉小姐你公然蔑视皇权!”
“公公此话严重了,今日这事的确是墨冉做的不对,还望公公念在墨冉年幼不懂事的份上,给予几分海涵。”白墨冉说着,对一旁的绿绮使了个眼色,绿绮立即会意,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袋,上前一步悄然的塞到于城的手中,然后再度退到了白墨冉的身后。
“这是墨冉的一点心意,知道这日头公公奔波辛苦,请于公公笑纳!”
白墨冉这番突然的举动让于城有些意外,他这一番斥责,其实心中的不悦已经发泄的差不多了,也没想过多为难白墨冉,毕竟他也知道,这白墨冉现在虽然什么身份都不是,但是只要有皇上的一道圣旨在,她就始终是东临国未来的女主人,这样显赫的身份,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墨冉小姐看上去小小年纪,却已经懂得这些弯弯道道……
他不着痕迹的掂量了一下那银袋,份量着实不轻,便欣然的将其收下了,对他来说,这可是一笔意外之喜。
“墨冉小姐这话就严重了,老奴为皇上效力,那是老奴的本分,等个一时半会儿也是应该,既然您已经来了,那准备接旨吧!”
于城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前一刻还仿佛如丧考妣的他,这时却如同见到了亲娘一样,笑的无比的和蔼。
秋霜看着他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在心底不屑的呲了一声,最终还是随着白墨冉一同跪下了。
“白墨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北寒来人,与东临商讨两国友好之事,因国事繁忙,故而一直未能为其接风洗尘,现两国盟约将定,终得闲暇,朕决定明晚将于御花园举办宫宴,白墨冉身为未来太子妃,理应陪伴太子左右,与太子一齐招待北寒贵客,不得缺席,钦此!”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墨冉虽然心中早就料到这圣旨会与明日的宫宴有关,但却不曾想,皇帝会这般大费周折,只为了提醒她,明日一定要参加宫宴。
如此一来,她心中反倒愈发的好奇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让得澹台君泽、皇帝都如此紧张?只为了请她前去一会?
接旨之时,于公公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她的好处还是其他,对她笑的愈发亲切起来,临走时还意味深长的叮嘱了她一句:“墨冉小姐,明日的宫宴事关重大,还望墨冉小姐好好妆扮自己,不要丢了东临国的脸面!”
“谢公公提醒,公公有心了,墨冉会注意的。”
白墨冉不敢懈怠,即使心中很是反感,面上还是露出了极为恭敬的笑容。
于公公见她如此驶去,便也不多说,满意的点点头,甩了甩手上的拂尘自行离去了。
“小姐……”
等到于公公乘着马车离开了墨府,两个丫头才大着胆子围到了白墨冉的身边,面上尽是愁容。
这皇上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就知道自家小姐与秦世子早就情投意合,并且两人已经三番四次的在他面前示意过,可是这个关头,却还是降下一道圣旨,强行让小姐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出席宫宴。
“难道皇上是想以这种方法来警示小姐,想告诉小姐,不论小姐您与秦世子态度如何坚定,还是不能违逆的过皇权?”
绿绮想的远比秋霜要深刻,只怕这依旧不是皇帝的真实意图。
面对两个丫头满眼疑问的目光,白墨冉只能回以同样不解的一笑,然后什么也没说,拿着圣旨就直接回了房间。
两个丫头的眼睛顿时一亮。
是了,她们这么忘了,秦世子还在她们这里,别人或许猜不出皇上的意图,秦世子可是无所不能的,他一定能够猜出几分!
“你怎么看?”
一回到屋里,旁人看来恨不得供起来的圣旨就被白墨冉随意的扔到了桌上,仿佛比一张破纸还要不堪一提。
“他既然为了这件事都用上了圣旨,你不去也是不行了,只是他想要你以太子妃的身份前去,未免想的太好。”
早在白墨冉去往前院的时候,秦夜泠就用内力探听了前面所发生的一切。
“你想要如何?”
白墨冉一听到他说这话,就知道他心中定然有了决定,凝眸看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不过,明日的晚宴,与你一起同行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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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你还被软红阁主因情所伤,卧病在床,你日你就陪我来参加这宫宴,你倒也不怕皇帝对你的伤势起了疑心?”坐在秦夜泠的马车里,白墨冉看着通往皇宫的官道上车辆络绎不绝,不由对秦夜泠多了几分担心。
“换做以往,皇帝自然会对我起疑心,可是今日因为有你的参与,所以他不但不会怀疑,说不定还会暗自高兴。”秦夜泠说完,还用手掩嘴轻咳了几声,脸色也因此愈发趋近与透明的苍白,像极了一个重伤不治的人。
怕是任谁看到他这样子,都不会对他的伤势产生怀疑吧?就连今天他来接她的时候,即便是知道他情况的白墨冉,也被他差点就唬住了。
白墨冉并不知道秦夜泠现在心中所想,他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的决定和她一同前往,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皇帝或许也借此在试探他对白墨冉的心思,此番他若是不去,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冉在两国的见证下站在澹台祁的旁边,这样的举动无疑就是坐实了她的身份。
而若是他真的把阿冉放在心上,那么势必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在外人眼中,他刚刚被软红阁主重伤,这次宫宴怕是无论如何都参加不了的了。
皇帝就是在赌,赌阿冉对他的重要性,可不管怎样,这都是一场双赢的局。
他不来,白墨冉便注定成为皇室的人;他来,他的伤势一定会因此加重,不论是哪一个,都是皇帝很乐意看到的。
在两人各自沉思之际,马车已载着两人辘辘行到了皇宫前,因为秦夜泠“伤重”,所以这次是白墨冉先行下车,然后秦夜泠才从马车内出来,就着白墨冉递过来的手,行动有些艰难的下了马车。
即使是这样,他的容貌气质还是没有半分的褪减,比之以往,少了分距离,多了些引人爱怜的脆弱。
有些有幸与秦夜泠一同到达的那些大家小姐,在见了他以后,一个个眼神里都溢满了母性的光辉,若不是忌惮着他身边有白墨冉和护卫的存在,大概秦世子早就被这些女人扑上来生吞活剥了。
白墨冉感受到周围传来的源源不断热情的视线,忍不住的在暗地里瞪了秦夜泠一眼。
秦大世子这次可真是无辜到了极点,却也不敢为自己辩驳,只能默默的承受了自家小女人的这突如其来的醋意。
两人从各自玩笑的状态出来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今日的皇宫与以往的有了很大的改变,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隆重许多,几乎在朝中排的上位的大臣,以及能够叫得上名字的王孙贵族,这次都被邀请前来,再加上他们的家眷以及北寒带来的那些人,场面不可谓是不壮观。
而皇帝这次举办宴会的地点是御花园,这更加是史无前例的。
人人都知道,御花园自从建造好以来,一向是只供皇帝和后宫嫔妃玩耍的场所,从未对外开放过,而这次,皇帝竟然愿意破例在御花园设宴,也不知道是藏了什么心思。
可最让两人在意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从皇宫第一重门开始就重重戒备的侍卫,是真正的做到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地步,知道的以为皇帝今天是在招待敌国重臣,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室中的哪位搞起了逼宫,准备血洗皇宫呢!
直到此时,白墨冉才真正的感觉到了这次宫宴的不简单,只是她还没来及紧张,有人就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心境,握紧了两人隐藏在他宽大袖袍中相牵的手。
她明白他心意,唇边绽开了一抹悠然的笑意,在这璀璨的夜色中仿若一朵幽兰在徐徐的开放,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清香。
两人一路相携着走入了皇宫,其间即使看到了再反常的场面,脚步也没有再做一点迟疑。
既然已经认定,既然已经坚守,那么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又有何惧?
“茜儿,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就放弃秦世子吧,这京都之中的好男儿多了去了,你也不见得非要执着于秦世子一人!”
在两人走后不久,有两名身着华服的女子紧随其后,其中一名身着浅紫色及地纱裙的女子,正不甘的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眼眶中已然有泪水在打转,这人正是那次上山祈福时,白墨冉教训的女子之一,陈天云将军的孙女,陈翎茜。
而站在她旁边一身浅绿色绣花长裙规劝着她的女子,也是那日被白墨冉训斥的另一个女子,礼部侍郎之女殷祁雯。
“我不!其他的男子再好又如何?在我看来,他们就算是加起来也及不上秦世子一人!”陈翎茜听到殷祁雯的劝告,坚决的摇了摇头,随即嗓音却又软了下来,“祁雯,自打我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秦世子开始,我便喜欢上了他,这么多年的痴心相付,要我收回,你说谈何容易?”
殷祁雯瞧着她一副泪盈于睫却又隐忍不发的模样,心中着实有些心疼,但是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作为旁观者,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自从上次祈福归来后,父亲知道她对白墨冉说出了那样的话之后,顿时勃然大怒,将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过那么大的火,她知道父亲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右相的鼎力相助,可那又怎样,难道就因为这个,她就要一辈子都活在白家的阴影下抬不起头吗?
可是父亲的一句话却点醒了她,让她从执迷中清醒过来。
父亲对她说:“祁雯,我知你心高气傲,从不想屈居于人下,但是你好好冷静的想想,你又是真心的喜欢秦世子吗?你见过他几次?你了解他多少?还是说,你只是因为自己心中的那点不甘的虚荣心,所以才想要去追求那天边的一朵云,想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脸面?”
父亲的那一番话,可谓是直直的说到了她的心里去。
细细想来,可不就是因为这样?她正是因为从小就被父亲教育,让她以后见到右相府的人要尽量的忍让,不要与之争风,所以才在见到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白墨冉能够轻易的得到秦世子的心后,有了与之相对的念头。
好在,她及时的认清了自己,放下了本不属于她的追求,清醒过后,换来的是另一个值得她倾心托付的人。
但是陈翎茜却与她不同,如果说她是爱上了自己的虚荣,那么她则是爱上了她想象中的那个秦世子,这样的爱慕远比她的执着更为的可怕。
她已经放下,却不知陈翎茜又要花多长的时候才能认清现实,迷途知返。
在看透一切之后,殷祁雯看着远处那两人相携而背影,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来迷惑众生的,只是他们何曾知道,那些被他们迷惑却没有解救的众生,心中是怎样的凄迷与酸楚?
白墨冉和秦夜泠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还发生了这样的插曲,在他们走过最后一重皇宫的大门后,有侍卫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皇上有令,今日所有来的未婚嫁的女眷,一律须与同行的男子分开前往,待到晚宴开始,皇上自会安排人将其送回,还请秦世子见谅。”
那侍卫的声音很是冷硬,白墨冉看着他,悄无声息的释放出内力探查了他的武功深厚,得出的结论让她惊讶的挑了挑眉。
眼前的这个侍卫,内力竟是十分的雄厚,若是按照软红阁中的排名来说,他再进步一些,便能达到长老的水平了!
秦夜泠也没有料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如此一来,即使他陪阿冉前来,可是在两人分开的时间里,要是皇帝使处什么计谋,那他这番前来的苦心也都前功尽弃了。
就在两人犹疑间,身后又有一男一女走到了他们旁边,那侍卫上前,面不改色的把和他们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两人可没有他们的顾虑,只是惊讶了一下便欣然同意了,随后两人便被其余的侍卫各自带路走远了。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看这情况,皇帝也并不是只针对我,你且放心离去,毕竟你别忘了,我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软红阁的阁主,也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了去!”
白墨冉先一步的挣开了秦夜泠的手,对他安慰的笑了笑,在他晦暗莫测的眼神中,不等他有所回应,就跟着一名侍卫先一步的离开了。
虽然她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却知道,依着秦夜泠现在“重伤”状态,在皇宫门口呆的越久,就越容易引起更多人的疑心,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墨冉小姐。”带路的那个侍卫走到一半,突然开口叫她,着实让白墨冉吃了一惊。
“何事?”白墨冉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语气不冷不热。
那侍卫似乎也觉得自己开口太突兀了一些,对白墨冉尴尬的笑了笑,这才继续道:“没有,属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所有前来的女眷都将自己打扮的极为隆重,为何墨冉小姐您却……”
他的话没说完,眼神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白墨冉今日秉承了她一贯的风格,只穿了一件素色的长裙,发间也只是插了一支木簪,浑身上下几乎看不到黑白以外的色彩,与其他的女子比起来,她的妆扮与其说是简单,倒不如说,显得太过于寒碜。
“我一向习惯如此,怎么,难道皇上有规定,我穿成这样就不能进宫吗?若是如此,我这就回去便是了!”
说罢,白墨冉当真就转身往回走,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那侍卫哪里料到白墨冉说翻脸就翻脸,被她这么一弄着实吓得不轻,立刻追上前去不住的赔礼道:“墨冉小姐还请留步,是属下多嘴了,属下只是一时好奇所以才多言了几句而已,还请墨冉小姐息怒!”
“知道自己是属下的身份就好,有些不是你能管得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插手,如若不然……”
白墨冉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口,但那目光里透露出的凛然之意,已经足够让那侍卫胆寒,那侍卫抬头只看了她一眼,便垂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话。
“带路!”白墨冉见好就收,没有再为难于他。
那侍卫听到这两个字,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到得白墨冉的前面举步就走,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白墨冉跟在他的身后,眼底冷意尽显。
如若不是有人刻意授意,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侍卫敢不经过允许,就主动与主子搭话?而且这侍卫的问话,让她联想到了昨天于公公临走时的那番交代,让她好生打扮!
当时她并不觉于公公的话有什么不对,毕竟她刚刚给了他好处,他犯不着还给自己下套子,只是因为她习惯了简单,再加上她对今天的这个宫宴的确也没什么心思,所以并没有听从他的话。
如今想来,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也幸好自己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如若不然,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没过多久,在那侍卫的引领下,她便来到了御花园的一角,从方位看来,她所处的是御花园偏东的方向,而秦夜泠他们所行的方向与自己相反,想来现在应该到得御花园的西边了。
园中早就有人为前来的女眷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物事,白墨冉目光可及的两个亭子里,一座亭子的桌上摆放了一架古琴,另一座的桌上则是放了笔墨纸砚,亭中还有专门可以放置笔墨的木架,可以供一些佳人在作诗写文后放到上面供人仔细品味。
此刻是盛夏,虽然早已过了百花齐放的季节,可御花园中开放的花依旧不少,白墨冉的前方是玉石铺就的地面,两旁都被鲜花围绕,而这条路的尽头,则是被人放置了一方绣架,绣架旁边针线齐全,足够绣出一副完好的绣品。
那侍卫在将她带领到园中之后便自行退下了,白墨冉看着眼前的这幅景象,却久久没有再踏出半步。
她心中的防备在看到园中这些东西的时候提到了最高,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她的心头萦绕,让她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
“哟,这不是白大小姐么?既然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呢?难不成是有了秦世子之后,开始嫌弃我们这些姐妹了不成?”
就在白墨冉止足不前的时候,一道温婉的嗓音在这园中响了起来,说出的话却是尖锐无比,立即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白墨冉循声看去,在见到那人的时候,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今她话已经说成这样,她要是再站在原地,就是与园中所有的人为敌了,这样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方涵烟在见到白墨冉听到自己的话后,不得不迈开脚步走来的样子,眸中滑过一丝得意。
算起来她与白墨冉已经有许多时日不见了,本来还担心她在知道自己的真实立场后会有着什么动作,谁知道等了两个多月却是白担心了一场。
如今见到她还以为她会有什么长进,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还不是被自己几句话就逼从了?就她现在的这幅样子,想要和自己斗?道行还浅了点儿!
走到园中之后,白墨冉四处环视了一圈,很快便发现在所有有石凳的旁边,必然会有着一两样的事物,一看便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旦她坐上了哪个位置,怕是就要展现出什么样的才艺。
而在她之前到达园里的那些小姐,除了方涵烟之外,每个人都选好了属于自己的地方,这么看来,这场宫宴来的越晚的人,选择怕是就越艰难了!
注意到方涵烟还站在一旁,白墨冉垂眸,掩去眼中的一丝狡黠,最终走到了已经有一人坐在对面的一方棋桌前,作势就要坐下。
果不其然,方涵烟在见到白墨冉做了选择之后,看都没看她选的是什么,直接抢先一步在她之前当先坐下了。
“不好意思,在你之前我就选择了这个位置,只是因为与姐妹们寒暄,这才没能坐下,见谅了!”方涵烟在位置上坐定之后,一脸愉悦的看着白墨冉,企图在对面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气恼。
可是,什么都没有,只见白墨冉在她坐下之后,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带着嘲讽的目光后,越过她就继续往后面走去,最后在一个放满茶具的位置前坐下了。
在座的各位小姐在见到她的选择后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白墨冉做的位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为她们这些人准备的,因为若是宫中之人想要准备给她们表演茶技的话,一定不会在这桌边放置这么多的茶杯,那位置,怎么看怎么都是留给专门为她们准备茶的下人们的!
方涵烟见白墨冉选择了那样一个位置,原本还想使绊子的心也没了,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
这样也挺好,她就想让所有的人都看看,这右相府白家的大小姐,到底是如何自甘堕落的!
只是她这笑在她转头之后,看到她对面所坐之人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面之人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很是友好的对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再搭配上她那一张憨态可掬的小脸,足够融化许多人的心。
可方涵烟此刻只想让这张脸立即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她几乎立刻回过头望向白墨冉,眼中满含着怒火瞪向她。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让她轻易的就得偿所愿,所以才故意选择了这么一个位置,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棋局对面所坐着的人,是皇帝唯一的女儿,她的娘亲因为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皇帝怜她自幼无母,又宝贝她是这宫中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把她带在自己身边悉心教养,这小公主也生性乖巧,又天资聪颖,几乎什么东西都一教就会,极为懂得讨皇帝的欢心,因此这小公主所得到的宠爱,并不比诸位皇子要少。
而这小公主最为擅长的东西就是棋艺,对此,宫中的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而原因是因为她在八岁的时候因为性情单纯,所以下棋的时候并不知道避让,竟是将皇帝赢了去!
这件事情对一个帝王来说本是大忌,传言出去,一代帝王在棋桌上居然输给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那帝王的脸面何存?可就当所有人以为这小公主的荣宠走到尽头之时,却不想皇帝非但没有怪责,反而对她大加的赞赏,此后愈发的疼爱她起来。
白墨冉感受到方涵烟对自己投来的愤怒的视线,提着茶壶的手顿了顿,也并不退让,抬首迎向她的视线,对她客套的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不管是谁,没有理由在算计了她以后还可以安然无损!
“方姐姐,怎么,你看到我不开心么?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向你道歉!”皇帝虽然很是宠她,但是他毕竟是一代君主,真正将她带在身边的时日加起来其实也并不多,澹台烟自小失去母亲,所以从小到大都是由各宫的嫔妃轮流照顾,也练就了很强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此时看到方涵烟一见到她就脸色大变,不免觉得有些委屈。
“小公主你多想了,涵烟见到小公主自然是欣喜的,只是涵烟早先便听闻小公主的棋艺高超,所以心下不免忐忑,才会有些惊慌罢了!”方涵烟没料到小公主会如此的敏感,一惊之下顿时收起了脸上阴沉的神色,对她展开了一抹笑容。
心中则是将白墨冉恨到了极点。
她在这之前并没有领教过小公主的棋艺,所以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般的厉害,但是不论答案与否,她都不能赢!
因为她是在整个东临国,唯一下棋赢过皇帝的人!如果她真的赢了她,就代表赢了皇帝,届时皇帝会怎么待她,那结果她不敢想象。
可是如果她输了,她亦是会成为她人的笑柄,因为她前不久还因为和白婷婉的争执,为自己赢得了“京都第一姝”的称号,现在却要在棋桌上输给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白墨冉将她的这一军,的确够狠!
这次是她轻敌了,她认!只是她发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被逼无奈之下,方涵烟只能从身边的棋盅里拿出一颗棋子,在棋盘上落下了第一子……
见到方涵烟终于安分,白墨冉这才暂且放下心,将精力放在了打量园中的女子来。
在这之后没过多久,陆续有女子一个个的被带领进来,在看到园中的景象之后,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错愕,但不愧都是出生名门,在意识到这是避无可避的选择后,也都强作镇定的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直到园中的最后一个位置被坐满,也预示着所有的人已经到齐。
这一次她见到了许多以前素未谋面的女子,有的是因为平日里身体柔弱,所以不太适合参与宫宴这种场合,有的是因为年纪太小,过于顽皮,可是这一次,她但凡从前在画像中看过的大家闺秀们,竟是无一例外的被皇帝全部召集在了这偌大的御花园……
还有被澹台宏一直悉心保护的小公主,竟然也参与了这次的宫宴。
皇帝他这一次,到底是想做什么?
白墨冉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心惊,也愈发冷静下来。
也就在这时,她的意识变得格外的敏感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骤然觉得有一道阴冷的视线正隐藏在暗处,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货物,正被人待价而沽。
她的直觉并没有错,离她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中,有人正将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二皇子,我东临国中所有未婚嫁适龄的女子已经全部到齐了,怎么,可有看到中意的?”有人出声询问。
“皇上何必着急,且容扶桑再看看罢!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被问之人笑的肆意,眼中是不加以掩饰的血腥玩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