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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电话联系,24小时有人接……袁晓飞说得蛮模糊,好像是在表达朋友间的关切之意,但听在石磊耳朵里,却百分之百指的是要他打给小白。
在这家伙把东倒西歪的刘晓春,连打带拽地拎出门外的时分,袁晓飞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那种想要解释又不能多说,把暗示讲出来又怕别人看不懂的矛盾,化作了一种别扭的神色,看上去相当的滑稽。
看得出来,袁晓飞这家伙,其实是非常不好意思不把自己心里的事情告诉石磊的……这么多年兄弟,他可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故意有所隐瞒。
可是,就算他再不情愿又能怎样!袁晓飞一定是有非常不得已的理由,才会昧着自己的良心死活不吐露实情;而当他临走时说出这样的提示,估计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得友如此,石磊还能有什么抱怨呢!
眼看着袁晓飞他们两个叽里咕噜地走出门去,石磊一方面为自己刚才接近失控的表现惭愧,而另一方面则急迫地很想要去给小白打电话……最终,对于小白他们的担心战胜了对自己的纠结,石磊根本就没有心思继续刷碗,直接胡乱擦了擦手,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厨房,奔着自己的手机跑了过去。
“看你这猴急的!人家不是说了么?24小时有人接电话,哪里差这么一会儿!”
阿狸看到石磊的样子,情不自禁撇了撇嘴,吐槽道:“你这家伙呀,还真够不懂事的!刚才要不是秦婷从中介入,那一时的冲动会让你不辨是非,给人家无辜的小朋友说上多少难听的话!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忘记考虑别人的立场了么?下不为例,我绝对不会这样了!”
石磊一边拨号,一边点头如捣蒜地承认错误,认罪态度极其良好地道:“我这可能是时差作祟吧,你们就别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了!大不了,回头我去给晓飞道歉……那家伙,不会跟我这样计较的!”
“哼!说的倒好听!人类果然是厚颜无耻,自私自利的生物呀!”
阿狸对石磊的良好态度不置可否,极其高傲地一甩头,便放下这茬不去理会了;而事实上,就算她再想要计较,其实也根本就是说说而已;现在石磊给小白打电话的举动,其实正是她特别关注的。
作为一个从小陪伴胡璃长大,以影子自居的死士,阿狸对那边的关心程度肯定不逊于石磊,更别提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蕾丝边”了……而秦婷,此时可微笑着凝视石磊,似乎也非常关注小巷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
手机彩铃的声音从石磊耳畔响起,那是一首他还来不及听的新歌。
虽然那歌声非常动听,但是石磊听着这歌词的意境,竟是心里有些发憷;而电话那头的小白,不知为何也没有第一时间接听电话,好像非得要石磊把这令人心酸,令人疑惧的歌词听完一样。
“当一辆车消失天际,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这悦耳动听的歌声,本来应是一部最近上映的国产电影的主题曲,虽然石磊并没有看过这场电影,可是听着这触动人心的歌词,石磊难免会产生些许不好的联想。
小白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她突然改换彩铃,居然是这样一首令人惆怅的歌,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难道她也想要像歌词中说的那样,不知为何离去,竟然就是结局?
石磊这样想着,心中升起了一股非常强烈的担忧;此时电话听筒里的歌声仍然在继续,一边执着手机听筒一边斜眼看去,石磊分明发现,秦婷和阿狸脸上本来优游自如的神色,也变得好似有些凝重。
“喂?小石头呀……”
就在大家的情绪都紧绷到了极点,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女声,却让大家的眼睛齐齐地亮了起来!
这个语气,这个音频,这个倦怠却始终守候着支持着他们的,不正是那神秘刺青店的唯一老板娘,小白嘛!
“小白!你怎么才接电话!我们都急死了啦!”
石磊被这一声“小石头”叫的心头一热,差点没出息地涌出泪来,那一切坏到极点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小白的问候给打破,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受,可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嗨~这不忙着呢嘛,你就多等会儿也不会死!”
电话那头的小白依旧毒舌,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道:“反正都已经回家了,在这里你吃得惯住得惯,还能大睡几天倒时差,你急三火四地找我干嘛?急着给我汇报啊?”
“不是……我们就是觉得没看见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呀,我们能怎么着,还是好好的呗!就是现在的状况不太方便溜出来见你,也不能吃你做的大餐了……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这件事应该会很快解决的,你们就安心住着,不要太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受伤了,还是被堵在店里不能出来了?是不是很危险?天呐,你也不说清楚,也不让袁晓飞跟我说,就报喜不报忧,难道想要急死我们么?”
石磊一叠声地追问着,生怕少说两句被那精明的御姐闪避成功。
他现在可是看出来了,小白是肯定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而以小白的秉性来看,那绝对不是什么乐观的事——要是她现在占据优势局面,怕是怎么显摆都不为过;而如果是这样藏着掖着的话,那就肯定有什么猫腻。
随着石磊的发问,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显然小白也在那里考虑着要不要对他如实交代。
而在电话这头,秦婷和阿狸二女都面色凝重,尤其是阿狸,几乎要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看样子随时有可能跑去抢电话找胡璃说话……石磊觉察到她这种情绪,立刻也脑中灵光一现,发觉这也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小白,你还是不愿意说话么?那能不能让胡璃,或者夜魇跟我们聊聊……出来这么久,都没有怎么跟他们说过话,阿狸恐怕早就想要见见胡璃了。”
石磊知道自己再怎么掩饰,小白也会轻易辨别出自己的实际意图,于是干脆直接要求换人接听电话,看小白那边怎么应对。
然而,这位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的御姐,又怎么可能轻易入瓮呢?本来石磊还觉得她要么是接受,要么是拒绝,总不会有第三种可能……可是小白偏偏就说出了让他完全想象不到的答案。
“唔……你说的倒也很有道理……这样吧,你让小绿,额,小蜻蜓,还有那只不听话的小猫咪,一起过来这边吧……而至于你,小石头,这边不适合人类出没,所以你还是先在家等消息吧!”
“什么?我不能去?凭什么她们都能去,就我不能?”
“不是只有你不能,你那个兄弟不也一样来不了……只要是人类,就现在都不能来这边!具体状况,你就等着她们回去转述给你吧!”
小白难能可贵地解释了两句,道:“我现在累得很,懒得继续跟你说什么了,听话,别闹,就先这样吧!”
“可是我还没跟胡璃夜魇说上话呢,你能不能……”
“他们现在比我还累呢!没空跟你闲聊!你耐心等两天,等你那些援军过来,我们大概就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了……别废话,我要挂了!”
说着,小白根本没等石磊回答,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随着智能手机的屏幕上,那“正在通话”的显示自动退掉,石磊懊恼地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地对上了二女兴奋和跃跃欲试的表情。
她们当然是高兴了!能够被小白允许跑去小巷,能够见到自己久违的亲友,能够率先得知事情的真相……这些,难道不值得跃跃欲试么?
只是石磊,作为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还要等她们回来才能获知一切,这感觉当然会非常的不爽。
但不爽又能怎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女兴高采烈地出门,留下自己一个人独守家中,心里满是担忧和惦念,却始终无能为力。
“石磊,别太担心,别想太多,我们很快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把现在的状况跟你如实以报!”
还得是秦婷呀!看到石磊沮丧的样子,不忘在出门之前这般安慰他。
要是别人这般承诺,石磊多少还会觉得有些敷衍;可是秦婷这么说,石磊便轻易相信了她一定会遵循承诺,在最大限度内,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
随着“砰”的一声被关上房门,石磊终于被“剩”下了。在这自己常年独居的家里,终于又回到了他独自寂寞的状况。
石磊呆呆地在客厅里坐了一会,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在岿然一叹之后,他先是认命地跑去厨房,把自己没刷完的碗给处理了一遍,随后便信步走回卧室,把自己往大床上一扔,懒得再动上一个手指头。
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石磊又恢复了独自一人的状态,躺在床上想象着秦婷她们见到小白的样子,他不禁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被孤立了一样。
那些与非人之间神奇的、惊险的、有趣的交流经历,这段时间来在海外的漂泊,还有他现在越来越亲近的非人朋友……在霎时间变得好像都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一般,让人骤然失去,骤然破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