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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黍云定睛瞧了瞧老太太口中的七妹,眼里有忍不住的惊讶。她笑着对老太太道:“七妹这生得这般俏丽,活像个天仙一般。姐姐还是头一次见到世上还有妹妹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老祖宗您真是好福气呢。”
声音轻软糯柔,京里官话不是很标准,但自有江南吴侬软语的婉转。听惯了官话,偶听阮黍云的话腔,也甚是入耳。
老太太笑了起来。
知萱眼里闪过银光,又在下一秒的嬉笑中寻不见踪迹,不知如何称呼,看了看老太太。
秦知毓瞧在眼里,笑眯眯的说道:“七妹,这是黍云姐姐。”
知萱叫了声姐姐,然后坐到秦知毓旁边的炕上。阮黍云复又坐到老太太身边,说着江南的事儿。
半盏茶的功夫,秋姐儿和怡姐儿都来了,姑娘们相互见了礼,热闹的唤起姐姐妹妹来。
“几个姐儿定是还没用餐吧!”沈妈妈命几个丫鬟端着各式餐碟进了屋开始布菜,笑呵呵道:“今晚老太太特意命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都是各位姐儿们爱吃的。”沈妈妈话刚说完,丫鬟们就迅速的把菜都上齐了。
这波上菜的丫鬟们刚退下,另一波穿着湖蓝花纹锦长衣的丫鬟捧着镂花铜盆和银器托盘鱼贯而入。盆里盛的是茉莉洗手汤,托盘里还搁着的是拭手用的绢帕。
阮黍云瞧着秦府丫鬟的衣服都比她这小姐穿的体面,脸色立马不自在起来。
今日是阮黍云第一面对这等仗势,心里微有些发慌。以为只是简简单单吃个晚饭,原来却不是这么简单。大户人家的礼节不是阮黍云这等江南小户人家可比拟的。但她也不是蠢笨之人,小心看了身旁几个姐儿几眼,便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净手的动作与神态看着倒与大户人家小姐无二样。这一过程,席间皆是静悄悄一片,无人言语。
坐上了席间,下一秒阮黍云已完全被这些佳肴珍馐给震住了,手里握着一双包银箸子,迟迟不知该从何下手。
怡姐儿斜睨了她一眼,目中无人似得喝了两口丫鬟盛好的羹汤。
阮黍云眼睛左右看了会儿,终于没敢随意乱动,放下银箸,拿起银勺,学着怡姐儿喝了几口羹汤。
只是还没等她这口汤咽下,就听到旁边一声轻哼:“黍云姐姐平时吃穿用度没那么繁琐吧?江南小户定是比不了我们盛京人家,还劳烦姐姐慢慢适应才是。”秦知怡一直眼高于顶,像阮黍云这等穷酸模样,看在眼里不讽刺几句她怎么忍得住。
这话有心人一听便明白,秦知怡这是在冷嘲热讽。
知萱用眼角余光向对面的阮黍云看去。心里暗暗思量,这怡姐儿和阮黍云好似天生的对头,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对上了!据知萱了解,阮黍云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她心思极其狭隘,今日秦知怡如此暗讽,日后阮黍云得势定不会就此罢休。她是个极其心胸狭隘且很很隐忍之人。实实不能小觑。
阮黍云脸上不由一热,她的祖上虽不及盛京秦家富庶,但好歹也是从小被娇惯的小姐。何时受过这般羞辱。可她就像被人踩了尾巴,在别人地盘偏又不能发作,不得不忍着。阮黍云只能装作不在意无奈说道:“妹妹客气了,这哪有什么繁琐,都些日常规制而已。”说完便轻轻阁下银勺,拿起银箸,瞧了瞧席上的菜,然后顺势就朝摆的离她最近的一盘什锦果子伸去,夹了一撮青绿色,酷似花菜样式的东西。
秋姐儿离她最近,看到她这个动作有些愣住。
秦知怡见势马上就噗嗤笑道:“我的好姐姐,这是看的不是吃的。”
阮黍云慌忙松了筷,有些揣揣的缩回手。
这秦府有什么了不起,盛在餐碟中的难道不让吃还是怎么着。富贵人家就是矫情。不过她的心中是即嫉妒又赍恨。好像当众被扇了一巴掌,此刻阮黍云恨不得想找个洞转进去。
席间,知萱一脸淡然,悉心得服侍在老太太身旁。对于刚刚饭桌上怡姐儿公然挑衅,她是充耳不闻。
毓姐儿看席间阮黍云面子挂不住,便夹了一块水晶腊肉送到阮黍云的碗中道:“姐姐尝尝这个,这腊肉虽是普通食材,但吃起来入口即化,甚是美味。”
阮黍云感激的点点头,正巧秦知怡也夹了一块腊肉刚送进嘴里,笑道:“虽说是些普通食材,那也要经过府里师傅的能工巧手。平常人家怕是也不能经常吃到呢!”
秦知怡其实也不是故意刁难阮黍云,只是她瞧不起别人的穷酸劲儿。都出了五服了,还这般恬不知耻的来投奔。
秦知萱吃着自己的,席间无甚与其她姐妹交流的话语。
老太太见怡姐儿一股子不饶人的劲儿,面色不甚和悦道:“怡姐儿,你这是又在哪儿吃枪子儿了,这般气焰。你云姐姐刚过府,你这哪儿这么多醋酸劲儿的?”
怡姐儿被老太太说落了几句,撇撇嘴扒拉着碗里饭头也不抬。
老太太瞧云姐儿养得瘦瘦弱弱的,心里就有些不舍,命沈妈妈亲自给云姐儿夹菜。
阮黍云嘴上感激的说谢谢,心里暗暗不悦。现在连老太太都好似可怜她,她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忽然崩塌。
以前在江南,家里虽不富裕,但在当地也是鲜有名声的大户。祖父阮高冉也是个进士出身。方圆百里,能取得进士的也寥寥数几人而已。
只是近几年,家道中落,但阮黍云还是过了十多年她自认为很风光的日子的。
可到了这里,她的光环尽失。还处处遭人挤兑,被她人同情,如同施舍一个小乞丐。吃了几口菜,阮黍云便没什么心情,放下银箸道吃饱了。
“妹妹就吃这么点?”秦知毓拿起玉勺刚想再盛点羹汤,听闻阮黍云言吃饱了,好奇问道。
阮黍云盈盈朝大伙一笑,细致白玉的手比划着腰身道:“晚餐我一直用的少,姑娘家还是要保持着点身材,贪吃是为大忌。以后若嫁了人家,未来婆婆也不至于说媳妇儿是个好吃懒做的。”
毓姐儿一听大惊,忙放下玉勺,慌忙用手比划了下腰身,再看看阮黍云那婀娜小蛮,放下玉勺,彻底断了贪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