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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静去召集会议之前告诉白鹏,早上刚刚有过一次议事,帮主还在议事厅亲手杀了一个统领。
白鹏顿时记起,五百年前这次血淋林的“中层以上干部会议”,虎堂潘长风自恃功劳大、人马多,伸手要钱要地盘,在会议中处处与帮主作对。而俞佰通和司徒烈为另一方,站在白鹏一边,与潘香主针锋相对。
当然,俞佰通也不是好人,论站在帮主一边斗老潘,还是第二年与被革职放逐的老潘联手叛乱,考虑的都是其自身利益。不过既然时间倒流回来,叛乱行为尚未发生,总不好提前惩罚他。
早上的会议,白鹏还曾提议换掉“血手帮”这个吓唬人的名字,改用自己与司徒静一起想出的“同心会”,结果被老潘一通嘲笑,说这名字“娘娘腔”。
白鹏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这三个字就算真的“娘娘腔”,只要帮会够强大,一样能让人闻风丧胆。当初白鹏从地底复出,合并了青龙帮、神王寨与血手帮,又执掌了魔教,打垮了玄武会十万联军,称霸南方半壁江山时,再提议改名“同心会”没人敢放个屁。
同心会后来称霸江湖五百年,直到2012年的“同鑫集团”还是资产几百亿,脚踩黑白两道,集高科技与武功异能于一体,论商界还是江湖,甚至政界,谁听了“同鑫”二字不冒冷汗?
等到众人再一次齐集总舵议事厅,看起来气氛有些紧张,早上帮主当众一拳穿胸,杀了虎堂的胖统领,只因那家伙与人窃窃私语,耻笑帮主老婆苏柳过去的风流韵事。大伙固然因此被震慑,连老潘都不敢再唱反调,但心怀不满是一定的。
司徒静身为黑风队统领,自然以帮主贴身护卫的姿态侍立一旁,她的武功入不了白鹏法眼,对付个把潘长风、俞佰通还是绰绰有余。
这次白鹏却一脸微笑,他已不是“五百年前”那个初出茅庐不知所措的莽撞少年,万事胸有成竹。[
大伙分排落座,白鹏走来走去,在潘长风肩上拍了拍,又来到俞佰通面前,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虽说这家伙后来叛了,可白鹏对他和老潘仍有故人重逢的亲切感,反正他们这一世还没叛,也不一定会叛。其实前一世司徒静都被手下裹挟叛乱过,当即气得白鹏弃职出走,谁也不比谁好多少,能让这么多部下造反,归根结底是白鹏自己有问题。
俞佰通被帮主看得紧张起来,陪笑道:“帮主,紧急召见大伙,不知有何要事?”
白鹏走回到主座,仍然站着四下扫视:“今天下午,有位仙人给我指点了将来,所有的场景历历在目,大家想不想听?”
众人面面相觑,早上帮主血腥暴戾,此刻却变得神神叨叨,这是什么道理?捧场却还是需要的,大伙纷纷点头表示想听。
白鹏笑眯眯说道:“未来五百年,乃至更久,咱们帮改名叫做同心会,称霸江湖,呼风唤雨。所有的高层头领,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出门前呼后拥,回家左搂右抱……”
一番美好未来描述完,下边气氛变得轻松,谁都没有当真,却都跟着帮主笑,俞佰通附和道:“老神仙必定极灵,这些都能应验!”
“这不是算卦预测,而是事实,不可能不应验,谁不相信,我就杀了谁!”白鹏仍然在笑,眼中却有些凌厉杀气。
下边众人顿时一寒,又想起帮主早上杀人的恐怖场面。
“可惜,在座的各位,很多人看不到这一天。”白鹏收敛了笑容,伸手一指。
“潘长风,不久后违抗帮主,意图分家单干……”
潘长风瞪大了眼睛:“帮主,老潘可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不用跟我讲。”白鹏冷冰冰继续道,“于是潘长风被剥夺家产逐出血手帮,而你,俞香主,辜负我的信任,勾结玄武会,还送了两个漂亮孪生丫鬟给我,名字叫小白、小青,其实都是玄武会的暗探!”
俞佰通大惊,颤抖着滑下座椅,“扑通”一跪:“帮主,俞某对你忠心耿耿,天日可表!何况你救过我这条老命,我就是再没有良心……”
白鹏察言观色,发现了他眼里的惊慌,知道就算小白姐妹还没有入他的府,他与玄武会恐怕已经有了勾|搭联络,甚至早在孟老帮主在位时就已开始。
白鹏不理他,视线转向满脸困惑的司徒静:“司徒统领后来做了香主,韬略过人,领袖群伦,将新建的鹰堂打造为血手帮第一大堂,精兵强将如云!”[
司徒静脸色红了起来:“帮主……属下希望能有这一天……”
白鹏却没有丝毫笑容:“但你自以为是,袒护下属,副统领赵鹤飞的师叔祖是玄武会高层,你毫警惕,只为多年同僚的情分,还为了他与我争吵!”
司徒静一惊,嘴唇动了动,却没敢说什么,然而赵鹤飞师叔祖是什么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只能记住这件事,打算回去细查。
白鹏还在继续:“赵鹤飞事败,被俞佰通杀了灭口,后来俞佰通也勾结已被革职的潘长风,起兵杀进丽人堂,打算趁我负伤时谋害帮主,事后俞佰通为正,潘长风为副,带着血手帮做玄武会的傀儡!”
俞、潘二人都吓得慌了,还彼此对视一眼,想不通自己为何会与对面那个混蛋联手。
白鹏深吸了一口气,停顿片刻,继续道:“你们当然不会成功,也都死得很惨,司徒香主挥师勤王,你们这些笨蛋如何能是她的对手?”
听说自己“死了”,潘、俞两人低下头去,这事虽然说得过分惊悚,可也活灵活现,细细想来,他们的确干得出这样的事。
司徒静的脸上则绽放了笑容,由于这一世没有被迫亲手屠杀辜妇孺,她的气质并未变得沉重,还留有许多少女天真。
白鹏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可是,静儿,下一个反叛的就是你!”
司徒静脸色一变,当即跪倒:“帮主!不可能!静儿永不会叛你!”
“呵呵,貌似不是你主动要叛,是部下认为帮主不称职,远不及跟着司徒香主有前途,于是,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司徒帮主也是勉为其难,盛情难却……”
司徒静流泪:“帮主!静儿就算被裹挟,也宁肯自尽,绝不会背叛帮主!”
“可你没有自尽。”白鹏笑道,“这都是真的,而且你耍心眼骗我也不止一回两回,五百年后我还刚刚上你一个恶当,险些杀了自己的老婆儿子,万事都在发展,人也在变。”
“不会……不会……”司徒静坚持着对自己的信心。
白鹏轻声一笑,走过去扶起司徒静:“我相信你的忠诚,因为我虽然一怒离去,但你始终只做副帮主,还对外隐瞒我出走的事实,说我在闭关修炼。若说起初是为安定人心,可三年都没把自己扶正,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忠诚,你反叛,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并非想要取而代之。所以,后来咱们还是和解了。”
司徒静凝望着白鹏,眼中滑下两行泪水:“我怎会有那么多心机?”
白鹏回身指了指司徒烈:“你说句真心话,你妹妹心机多不多?”
司徒烈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若说真心话,我妹妹的心眼,比这一屋子人加起来都多。不过……她对帮主一定忠诚。”
司徒静在白鹏身后对着哥哥瞪眼挥拳,做出种种愤怒威胁,白鹏一转身,她又乖乖垂下头。
“静儿,你永远是我第一重要的下属,永远!这不是夸张形容,而是事实描述,百年,千年,咱们好好合作下去吧。”
他再转向司徒烈:“司徒香主,你哪怕学到妹妹半成的心机韬略,也不会到老还是个香主,连你亲妹妹都不提拔你。”
司徒烈不好意思地“嘿嘿”而笑。
白鹏走到俞、潘面前,扶他们起身,将两人拉到一起,在他们肩上拍了拍,脸上笑容看起来真实而且亲切:“说实话,不是老神仙算卦,是我本人在神仙帮助下,从五百年后回来。能见到你们,我很高兴,没有丝毫仇怨,你们叛乱,我自己也有责任,是我对不住弟兄们在先。这一次,我要开创另一段历史,不要叛卖,不要杀戮,咱们好好合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世做兄弟!”
俞、潘眼含热泪,连连点头:“绝不背叛帮主,若违誓言,愿受千刀万剐!”
至此,同一伙人,从同一个起点,走上了另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
白鹏在会议上宣布,血手帮即日起改名同心会,他自任总舵主,日后人称“白总”,司徒静为副总舵主,即为“司徒副总”。
他是已经适应了现代时做“白总”的滋味,而且开始按照现代知识改革机构,先重整财务制度,会计、出纳、审计各司其职,建立严格的报销制度,不像过去那样一个账房周总管大包大揽。当然,这年头各种商户都开不出正规发票来,白鹏的对策就是自行制作,由帮里的人带去让商家填写,“虚写数目与贪污者同罪,沉江喂王八”之类的恐吓就列在“发票”抬头。
杜绝了贪污门路,再给中高层头领们加薪,所谓“高薪养廉”,高薪不能真正杜绝贪腐,但至少会避免某些人由于缺钱铤而走险。
俞佰通对此有些忧虑,他是跟白鹏算过帮里财政状况的,本来就已临近破产,如何能给大伙加薪?
白鹏仗着叶兰兰留下的二万两白银,胸有成竹,但原计划需要归还鼎盛行的借款就不给了,银子都留在帮里用于发展。过去孟老帮主与贺人杰等竞相扩军备战,到处赊欠,如今一概变成烂账,白鹏不到手头宽裕时绝不归还。其实只要阻止了蛀虫中饱私囊,帮里垄断了湖州一府七县的不法生意,收入还是极为丰厚的。
俞佰通很担心鼎盛行的后台玄武会追究,但他既然“未来会变成玄武会奸细”,就不敢提及此事,惟有一脸的为难。
白鹏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别担心,玄武会那边我负责搞定。”
玄武会总舵主玄帝是他爸爸,爸爸还能向儿子*债不成?不过,儿子还先得跟爸爸打一架再说,那场大决战恐怕要提前四年来进行了。
以后同心会总舵主是玄武会总舵主的唯一继承人,两会早晚合并为一个超级大帮会,届时将按照五百年后同鑫的方式,变成带有商业性质的大集团,不过眼下司徒静还只是专长于统率力,商业头脑未经五百年积累,尚未得到开发。这只能在漫长工作中,在白鹏指点下逐渐积累了。
等到同心会的诸多事宜安排完毕,天色已近黄昏,“司徒副总”一张清纯面孔激动得通红,很想跟帮主单独相处,可白鹏还有很多急事要忙,只笑眯眯建议司徒静搬到丽人堂水月轩去住,以便“就近保卫总舵主”。
司徒静明白他的暗示,其实两人关系已经足够亲密,吻也吻过了,衣裳也解过了,就是她恰巧来月事法进行最后一步罢了。“副总舵主”脸色羞红,神情似嗔似笑,有心暂且矜持地拒绝,但这一世两人的关系中,司徒静处于弱势和从属地位,半晌之后,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一骑快马奔驰在府城南方官道,正是归心似箭的白鹏。
他边打马边祈祷:“老天保佑,但愿我妈还在家,没去找赵四郎抢宝图!”
如果鬼仙子真的走了,他就只好到处放风声,声称要与玄帝决斗,如此才能迫使鬼仙子主动现身,可万一在那之前,她遇见了赵四郎怎么办?鬼仙子断然不是赵四郎的对手,前一世小黛就是为了救鬼仙子而死。
远远看到自家三间瓦房,墙角被他撞破处刚刚补好,砖色与其余地方大有不同。
白鹏归乡情绪更浓,几乎热泪盈眶,距离数十丈便已飞身下马。
“娘!”
理论上,他是个与母亲赌气,刚刚离家出走十几天的熊孩子,实则却已是离乡五百年的沧桑游子,早就“物是人非”。这一声“娘”,白鹏喊得发自肺腑,响彻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