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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林若拙无意中调出了一种烟灰蓝的颜色。这种色彩单独来看,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林若拙加以改进,形成从白色至浅烟灰最后到烟灰蓝的渐变过度。
又后来有了另一种想法,有一种薄似透明的蝉翼纱,正好可以染这种渐变,如此一来,最末端的白变成透明,形成一种烟雨迷蒙的梦幻感觉。
这样的颜色女子穿太冷,男人穿倒是正好。赫连熙不是不要么,正好送给小九做人情。
赫连濯愣了愣:“真送我,七哥……没有吗?”
林若拙不在意的道:“我之前说过染出好料子给他做衣服,他坚决不肯要。我也不强求。只是这料子不能下水,一下去颜色估计要花,你也就穿一两回新鲜新鲜。”
赫连濯垂目片刻,抬头微笑:“一两回就一两回,我喜欢。”
过了片刻,他又问:“你和七哥,到底怎么回事?没车没马,他可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他就是这样小气的人。”林若拙冷哼,“嫌我脾气不好。我生来就这个样子,不喜欢,不喜欢别娶呀!”
赫连濯沉默片刻:“可你,已经嫁给他了。弄成这样自己日子也不好过。”
林若拙不在乎:“我怕什么。有本事他就休了我。我巴不得呢。”
赫连濯摇头:“一听就是气话。”
“谁说的。”林若拙睁大了眼睛,认真看着他:“你几时见我拿自己的未来胡乱置气?”
为什么她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人相信,假话连篇时却很多人确信不疑呢?
赫连濯讶异:“皇家可没有休妻之说。身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
林若拙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怕被休的女子再嫁,给你们赫连家丢人。我又不图这个,他若是肯休我,我就出家去,保证不给你们家丢脸。”
出家?赫连濯大吃一惊,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发现不像是开玩笑,怔住:“你情愿出家也不想和七哥一起过?”
“嘘——,小声点。”林若拙放了一根手指在唇中,看看左右:“别这么大声。这话传出去可不得了。”
闹闹脾气,吃吃醋。甚至一连三天往外跑同赫连熙过招,这些虽不是淑女所为,然而还都在道德风俗容忍的底线上。换句话说,也就是皇家容忍的底线之内。情愿出家也不情愿和赫连熙过,这个就不同了,绝对一脚跨出了游戏规则范围。
赫连濯神色复杂,想到她的婚事是楚帝御赐,谁都无力改变。只能被动接受。
七哥原本对她就并无遐思,还曾一心帮过他,无奈,造化弄人,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若是为了奖赏林梓言,赐婚给他也是一样的。记得那天他初闻圣意,旨意还未下达时曾去求过母妃。母妃却说,父皇做每一件事都有深意,决定了的就不会更改。林若拙,只能是七皇子妃。
“这些话,和我说说不要紧。切不可再和别人说了。”他忧心忡忡的叮嘱,话说的有些艰难:“七哥的志向和我们不一样,他不会休你。你,放下些身段,他会对你好的。”
“我不稀罕。”林若拙丢下手里的染料,看了一眼远远站成一圈,恨不能时刻紧盯的侍卫:“子非鱼,按质鱼之乐?我现在这样很好。是朋友的,就别劝我。”
“走吧。”她起身。
“要回去了?”赫连濯看看天色,“明天,你还继续?”
林若拙笑:“我不为难你。招数不能用老,明天我不出门。”
三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符合她一贯的风格,刚好卡在底线范围内。
当晚,赫连熙听说今天是九弟陪着妻子出门的,置之一笑,不予理会。只是吩咐长史:“马车都取回来吧,七皇妃若要再出门,不必拦着。”
长史松下一口气。
但是第四天,林若拙不出门了。安静的在府里待了一整天。
段娉婷很不明白:“她怎的就不闹了?”
李妈妈道:“娘娘,正妃是个聪明人,她前头三天闹,只是为了证明她不惧七殿下。目的既然达到,自是见好就收。若今天再闹,反而不美。不信您派人去车马房问问,今儿府里的车马,必是全的。”
段娉婷不信,派了人去问,果然如此。心下不平:“表哥也太纵容她了!”
“娘娘,您怕什么。”李妈妈说出金玉良言,“她是正妃,殿下给些脸也正常。可她生不出孩子,您就立于了不败之地。现今最要紧的,是调养好身子,赶紧生下小公子。”
“可,正妃嫁过来还不到一年呢。”段娉婷犹豫,“现在破例,终是不美。”
李妈妈早有方案:“娘娘可记得朝云?”
段娉婷当然记得,咬牙:“那个不要脸勾引表哥的丫头。”
李妈妈笑:“她心大,心大有心大的好处。咱们派人出挑唆一下,让她吐了那避子汤。先行怀上,到时您再有孕就不打紧了。”
段娉婷不高兴:“可这样一来,那贱人生的孩子不是位居于长了。”
李妈妈嗤笑:“有命怀,那也得有命生才是。娘娘怎么这时候糊涂了。”
段娉婷恍然大悟:“对,你说的对。到时还可将事情推在正妃身上。照顾不力,可是她的责任。”
主仆俩一起会心而笑。
另一对主仆的气氛就没这么融洽了。平妈妈急的皱纹都多了几道:“我的好娘娘,您这么跟七爷闹,为的是什么呀!”
林若拙正在收拾小喜和小福的嫁妆,打算从明天起就不必让她们进来当差,各自在家备嫁。闻言头也不抬:“妈妈,你不知道。母亲已经替我查出来,新婚那天,段娉婷确是下了药。十九八//九是绝育的。”
“啊!”平妈妈大吃一惊。
林若拙就将事情说了。顺便带上夏衣、小喜、小福。四个心腹听完,面面相觑。
“娘娘,您得抱养一个。”夏衣务实,立刻提出可行性建议。
“我知道。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林若拙敷衍她,“总不能让我抱段娉婷的儿子吧。日子长着呢,不必急于一时。”
“那您现在的意思是?”平妈妈有些想不懂。
林若拙微笑:“站稳脚跟。不过,不是靠男人的宠爱站稳。明天,找哥哥过府一趟。我寻他办点事。”
看出她有章程。夏衣、小喜、小福三个不再多嘴。唯有平妈妈无法释怀:“……您该告诉七殿下,让他给您做主。”
林若拙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平妈妈震惊了:“他,知道?”
林若拙沉默不语。
“我苦命的娘娘!”平妈妈一拍大腿,“景乡侯府欺人太甚!”
“所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趁机给平妈妈下达指示,“院里的吃食、用香、下人往来要特别小心。说不准什么时候段娉婷就会来下绊子。我可全靠您把关了。”
平妈妈化悲痛为力量,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
找林若谨是为了纺织机的事。林若拙苦思冥想许久,终于想出了一点线索。
历史书上有个黄道婆,改良了纺织技术和推广了先进的纺织工具,考试必考。应试教育的好处,时隔多年终于让她回想了起来。
这位黄道婆是哪儿学来的先进技术呢?考试里也考过,和黎族人学的。在崖州。
这里当然也有崖州,山水人物传记里提到过,当地有土著,擅织棉。
找林若谨就是为这个。
“如果可以,你最好能亲自去一趟崖州。”
就冲黄道婆能上历史书,也能知道,改善扩大纺织业是一项多么伟大而流芳百世的举措。当然,里面的商机也是巨大的,这种好事当然得先紧自家人。
可惜她总是被关在重重庭院,不然,更想亲自去。
“二哥,若能成功此事,便是不入官场,终身止步举人,天下也没有谁再敢小看你。”
林若谨不是傻子,被她这么一分析,立时判断出里面的机遇:“你想让我走陈大人的路子?”
林若拙点头:“我觉得,祖父、大伯、三叔的路子都不适合你。”
林若谨笑了,像小时候一样揉揉她的脑袋:“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出嫁了还不消停,小心七殿下嫌你。”
林若拙避开这个话题,有些事和女说得,和男人却说不得:“纺织机你可以操办。织布技艺却不行。还得找个女子。”
林若谨笑道:“哪里还用找,这不现成的。本来我还等明年开春成了亲,带你嫂子一块儿去书院附近寻宅子住。她那个性子,进京后憋了这些年早就闷坏了。这样更好,我带她一块儿去。她性子活泼,亲和人。”
看来这两人感情不错,林若拙很为他们高兴:“二哥,那就辛苦你了。”
林若谨走后,她想到另一个问题:费用。
这件事不是一年两年能办成的,费用花销自然也不小。虽然林若谨有母亲留下的嫁妆,但她不愿他动用太过。想多补贴一点。
她的嫁妆也不好动。主要是没法和人交代怎么少了这一大笔钱。
事情没办成前,她不想走漏一点风声。
从哪里能弄到款项呢?数目还不能少。
林若拙开始数自己会的本事。想短期内挣巨款,只有剑走偏锋。
她的目光落到了角落里的一只箱子上。
出嫁前一晚,黄氏拿来过一册惨不忍睹的春/宫图。
如果,用融合了现代画技写实的方法,画一套唯美的人体春/宫图,能不能卖出大价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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