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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张致远倒抽一口冷气,“宁儿你属狗的不成?”软香温玉没在怀,倒是‘伶牙俐齿’在手,这反差可有够大的……
安宁这下是彻底醒了,拢了拢滑下来的发丝,选择性的将刚才自己做的事忽视了,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这般晚才回来?醒酒了没?别一股儿酒气就上来了……”
张致远轻柔的从背后揽着安宁,在安宁耳边低声道:“已命人酽酽的沏了茶,也沐浴过了去了身上的酒气。你呀,明白会儿迷糊会儿,人前端庄大方人后却又跟只小野猫般,时不时亮亮爪子,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淘气。”
张致远的语气,安宁在心中品味了下,想不出具体的形容词,只是听在耳边心底儿渗得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而且觉得这是喝醉了还是没清醒怎么的?这会儿动静把睡在里边儿的福久吵到了,嘤咛一声,安宁也不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赶紧将这小孩儿哄着又酣睡过去,可不能让他听到自己爹这般不正经肉麻的话,不然张致远这严父形象何在?安宁转身就注意到张致远不自在的神色,敢情是清醒着的,偷笑,低声道:“孩子在,你也正经点,省的日后孩子跟你学得也这副嘴脸。”
张致远没想到福久也在,要是小汤圆也在并没啥,只福久已经六岁了知事了,幸亏是没听到,不然觉得脸皮没地方搁了,再者放下的帷幔掩盖了大老爷清俊脸上闪过一抹红,接着脸色又一沉:“福久也大了。不要老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护着。”
这话题转的可够生硬的,但安宁不打算再就这样的话题和张致远说道,类似这样的话题俩人不知说了多少遍,不过这原先这话题的主角是景曜和景佑。现在变成福久了,暗自撇了撇嘴。又将扯着小呼噜的俩孩子往里面抱了抱,给大老爷腾出空来。闭上眼睛就要接着睡,张致远温香软玉在怀,只可惜旁边还有两个小的,将安宁搂着翻过身来,见安宁闭眼装睡,好笑摇头,伸出食指中指。夹住安宁小鼻子轻轻摇晃,压低声音道:“为夫我还有话同你说,你居然真的摞下为夫自个先睡去。”
这人果然不是清醒的……安宁半睁着眼睛,嘀咕道:“有事不能明天说么,平白扰人清梦。”
张致远索性长话短说。本来说话就够言简意赅的了,这回也只有几个词,简短的一句话就要把他想的说齐全了。安宁半醒不醒间突然想起她刚嫁过来的那一段时间这人基本上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也得亏她能从这简短的话语间理解了这人要说的意思。原该他在外面如何行事,安宁身为内宅妇人本就不该过问,只这事牵扯到安宁的妹妹安婉,就算是安宁和安婉姐妹之间并无姊妹之情,但到底面子也顾全了,不能惹张家和安宁为人诟病。说不顾亲戚情面,因而张致远才将海彦立的事情说来给安宁听,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且不说现在的安宁在安家真正呆的时间只有半年,而且这半年里还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准备出嫁的事,就是这半年里安婉和柳姨娘也没少明里暗里给安宁添堵,再者原安宁的记忆里。对安婉和柳姨娘就没什么好感。再者不管安婉婚后如何行事成熟,但对于安宁来说和之前并无两样,彼此之间的罅隙也是怎么也抹不去的,就算有血缘关系在,也不是一路人。因而对安婉的夫家安宁说不上什么恶感,但安宁这人最是护短,景曜和景佑的言语间说到这姨父‘盛情难却’,‘推杯引盏’竟然让他们俩喝了两杯酒,从这事上安宁就对这安婉的相公没什么好感,至于他想来京城任职一事,本来就是外面的事,她一内宅女子管不着。将自己的意思婉转的表达了,张致远点头,端看那海彦立虽有才干,但颇外强中干,又颇有野望,不求在政事上能有大作为,偏是会经营钻研的,再者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怕是已经站了队,不然按照他的政绩也不会升迁的这般快。
张致远思量一二,心里有了章程,遂看安宁已经是困顿的不行,也不多言,搂着妻子安歇下来。
小汤圆夜里也颇为乖巧,吃了两回奶,也睡得安稳。只福久第二天醒来脸红彤彤的,攥着衣衫就跑到西厢房里去了,安宁搂着小包子亲亲笑道:“你小哥哥害羞喽!”
吃过早饭,齐福家的来给安宁请安,安宁端着一盏芝麻核桃蜜茶喝,让奶娘将小汤圆抱到碧纱橱内。
齐福家的落座后,安宁想想道:“弟弟那边你自带人过去请安罢,过几日该是欣姐儿的百日了,再者大哥还需在京城停留几日,可得烦扰嬷嬷在京城里多呆几日了。”
齐福家的连忙摆手道:“姑太太这话我可受不起,我再怎么体面也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当不起当得起的。况且我又是看着姑太太和二爷长大的,就是太太不让我来,我还要请命呢。”
安宁让碧水领齐福家的出去,昨日听齐福家的话里的意思,安家如今当家的是安大嫂,就是柳姨娘个愚钝的自持长辈的身份给安大嫂添堵外,其余都还安顺。二房的自己内斗还不过来,再加上如今没什么依仗了,自然不敢来找大房的麻烦。安老爷原先就不管庶务,如今几个孩子俱都成家立业,虽安然一家不在扬州,但含饴弄孙好不清闲。安夫人身体康健,虽说这几年安宁没回过娘家,但该有的都没有少,给娘家的节礼中有好些都是从空间里生产的茶叶、蜜饯、海鲜等,还有对普通人身体有好处的药材补品等。至于安婉,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没什么好说的。
等到官员填了缺。海彦立如愿以偿的从扬州调任到京城,从四品的城门领,品级虽然没上去,但看那些削尖了脑袋都想往京城里来的官员来看已经让海彦立满足了。安和还是正五品的同知。这正五品的同知均有定例,每府两员,虽只是副职。却有实权,分管事务不少,而且扬州知府乃是张家的旧识陈嘉懿,是张瑶生母陈氏娘家舅兄。这陈嘉懿虽为庶子,但颇得陈老太爷偏疼,而且自陈老爷子去后,这陈嘉懿算是陈家难得的明白人。早早的从陈家的泥坑里出来,再加上妻族的帮衬,在福建时政绩不错才升迁到扬州知府的职位。再者陈嘉懿和张致远也有私交,算得上旧识,对安和也颇为照顾。因而很有可能将来陈嘉懿升迁后这知府的位置就会落到安和身上。安宁虽然知道安夫人行事有度,但到底也怕安大嫂生了嫌隙,在齐福家的回去的时候带了安宁的亲笔书信一封给安夫人分析个透彻。
安夫人胸有沟壑,将信阅后转给安大嫂看,端着茶盅沉思道:“就连我这个从来不关心朝堂之事的妇人都听闻了近段时间来皇上对朝堂的清洗,和儿的性子你也了解,这职位倒也是适合他的。再有那日我与安婉说的‘落叶归根’之言虽有敷衍她之意,但‘故土难离,落叶归根’‘人离乡贱’不假。和儿为家中长子,日后要继承家业,在扬州也好。”
安大嫂原本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看安宁来信款款而言,分析利弊,倒也委婉的提出了唯恐和大哥生了嫌隙。因而来信解释。再者安夫人话里的意思让安大嫂心中一动,原本的一分不满也被这点明言‘继承家业’平息了下去。
安婉得到消息之时顿时满脸喜色,虽觉得品级没往上,但到底从扬州去了繁华金贵的京城,这比什么都强,又问得安和的情况,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幽幽叹道:“姐姐家这是位高权重怎就不知帮衬些娘家,如此的话我这儿少不得得多帮衬些娘家。看大哥这次依旧是原地不动,太太和大奶奶该是心酸些了,原我也该回家安慰一番,奈何我身子笨重的紧……”只不过这幽幽的语气与这嘴角止不住上扬的神色比起来,竟是有些说不出的狰狞了。
绿儿早习惯了安婉每当说到安宁时都是这样的‘方式’,接的顺口道:“还是太太孝顺,您有这番心意都是大姑太太比不了的,不若送些礼去聊表慰藉罢了。再者如今老爷调任到京城去,日后平步青云,那时再帮衬些安家也是尽够了的!”
绿儿这话说的安婉极为慰贴,安婉眉眼一转,笑道:“你且先扶我去上房去和老太太贺喜去,送礼之事我另有打算。”
海母脸上笑得堆成了一朵花,安婉别口不提安和依旧没得升迁一事,只奉承着海母,却还从海母这里得了几样好东西,看了那几个狐媚子一眼,眼里闪过阴霾。转身回了正房让陪房家的略收拾了几件薄礼到安家去了,安大嫂了陪房家的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心里边却将这小姑子暗恨了好几回,说什么聊表慰藉,不过是变相的炫耀罢了。陪房家的在那里口沫横飞,言语中不乏是传递着安婉在暗示安宁即为安家的姑娘,却没想到提点娘家,你们却还拎不清巴巴的往上靠,且不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看安和没升迁就可见一斑了。还有这时候安婉能记得安家,安家得感多大恩似的,安大嫂眼中闪过阴霾,心里冷笑连连,不予理会。
原本就有安婉之前来安家‘别有深意’在前,如今等到海彦立调任到京城在后,加之平时安婉的‘斑斑劣迹’,如今再加上这番言语,安大嫂没了耐性,按捺住冷笑让人领安婉陪房家的下去。这样恶劣的挑拨和离间,安大嫂虽说性子绵软些,但好歹也是管家好些年,再看不出来就是愚钝了。不过若是没有安夫人的开解和安宁的信在前,安婉这出‘聊表慰藉’的戏码说不定会有用,不过这时候再来看反而是显得安婉刻意的炫耀和给安宁上眼药罢了。
陪房家的回去给安婉回话,让安婉以为安大嫂的冷淡反应是在怨怼、不平,进而对安宁产生不满,和安宁离了心,如此一想就顿觉心情畅快。然而海母接下来的说法让安婉的好心情跌倒了谷底,眼角厉色狰狞,这海彦立是要到京城任职,全家都是随行的,海母以安婉身怀六甲,这舟车劳顿的怕对肚中胎儿不利,就言明让安婉生下孩子满月后再到京城去。却让其他姨娘通房跟着去了,还停了她们的芜子汤,意思可就是很明显的,就是想让这一屋子的姨娘通房趁着这段时间肚皮能有动静。安婉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虽然她对现在后院的姨娘通房采取了一些手段,防着她们怀孕,但到了京城保不准还有其他心大的丫鬟趁她不在的时候爬上老爷的床,保不准肚皮有了动静,而且断没有‘一日防贼千日防贼’的道理!再者安婉愤然的还不止这个,她还认为等到她几个月后到京城去,府里的事务不还得让这姨娘把持住了,到时候再收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因而趁机将绿儿抬成姨娘来和原先抬的两个姨娘来打擂台。
绿儿跟在安婉身边这么长时间,对安婉使在那些姨娘通房大丫鬟身上的手段也是有所了解的,而且也清楚的明白她为什么被抬成姨娘,自然是想调养好身体,好怀上,将姨娘的位子坐实了,一家老小什么都不用操心,吃穿不愁,这辈子的荣华可就全有了。
等到安婉十月怀胎生下个姑娘,坐满了月子就火急火燎的赶往京城,时间已经是六月溽暑时了,这段时间京城风云诡谲,笼罩在‘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肃穆气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