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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卷之谍杀13
第十六章铸成大错
白小天努力使自己放松:“你准备写小说?”
“是啊,我准备写一本男主人公是间谍的小说。”白lù微微一笑。
“是吗?男主人公原型不会是我吧?”白小天笑道,只是皮笑不笑,实在有些难看。
“说不定哦。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必定是要采访你的,希望从你这里能得到多一些的素材。你不会嫌我烦,拒绝我吧?”颜晓兮小口的喝了一口水,笑眯眯说。
“好了,别再转弯弯了。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白小天实在是没有耐心陪她转了。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颜晓兮,也许他已经是把枪顶在她的额头上了。
“转弯弯,不明白,哦。你是说你是间谍的事?”
白小天脸部不由自主地ou搐着。
颜晓兮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很是惊讶的说道:“很多人都知道你是间谍啊?难道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如果很多人都知道,他怎么还可能安然地坐在自己家里。白小天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心直冲头顶:“你胡扯什么?
“你发什么火吗?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当初你受军统之命打入76号作间谍的事情的确很多人都知道嘛。”她像一个受气包一样,委屈的撅着嘴。
“你是说军统?”白小天讶然失
“是啊?难道还有别的?”她好奇地问道。
白小天很想“啪啪啪”扇自己几个耳光。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失态呢?不行,以后一定要少和她见面。更要绝对禁止和她单独见面,否则实在是太危险了,自己竟然被她一段适是而非的话给诈的方寸大自己平时怎么也不会这样的表现。这实在太危险了。
庞云逸静静的躺在病上,两眼半开半闭,直直的对着天ua板。护士李un芳给他掩上毯子,他也没有哪怕眨一下眼。
李un芳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做护士还不到三个月。时局世道艰难,因为是路长明路院长的远房外甥nv,她才谋了这么个差事。虽然说薪水不多,也就勉强能填饱她和小弟的肚子,但是她很珍惜。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就不易了
李un芳虽然从没学过医。但是人勤快,待人和气,说话很有礼貌,又肯学习,所以不管是医院里的同事还是病人都很喜欢这个小护士。
手术完了之后,军统方面要求路院长安排一名身家清白,身份可靠的人来做庞云逸的专职护士。并且还硬bi着路院长要他为这名护士作保,威胁说如果将来这名护士万一出了差错,那就要唯他路院长是问。
医生遇见兵,那是有理讲不清。路长明被bi得没办法,鸭子硬上架,不答应也得答应。可是他却真真是犯了难。要说医院里谁的医术最高明,谁对病人的态度最好,甚至哪位医生开的习惯是什么、哪位医生有收红包的习惯,这些他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可是要说谁最可靠,谁最不会出问题,这可真是难说的事了。
毕竟人心隔肚皮,虽然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许多人已经和他共事好多个年头了。但他又怎么能知道对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更何况在这个动的年头里人心思变,同情并倾向共产党的人如今那是满大街都是。就连他自己扪心自问: 如果在没有人会找他秋后算账的情况下,让他选择谁来执政的话,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共产党。连他这个不关心政治的人都如此,何况其他人呢?这也只能怨国民党自己太不争气。
因此想来想去。路长明挑选了李un芳来做庞云逸的护士,专护理他。虽然她专业水平差些,但是相对来说可靠的多。一是毕竟是亲戚,知根知底的。二是他也知道小丫头刚带着弟弟从乡下来不久,说她单纯也好、幼稚也罢。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就是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政治倾向。所以应该是最能让他放心的人了。
…………
李un芳轻轻的掩毯子的时候,虽然低着眼,似乎只看着毯子,实际上她不时飞快地向庞云逸瞟上两眼。
这个男人四十余岁,瘦削的脸上,胡子拉扎,看起来似乎很凶的样子。从昨天下午醒来后,她清楚的记得他只说了十六句话,而且都是“谢谢”这两个字。
一句是他的主治大夫唐医生向他介绍伤情和手术后的情况后,说的。一句是路院长来昨晚上来巡房的时候说的。另十四次却全都是和她说的。三次的原因就是她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给他喂了三次饭。四次是她给他送五次是扶他上厕所。一次是昨晚上她帮他擦身子。两次是她给他端来了白开水。
长到十七岁,当护士快三个月了,这么客气,这么不爱说话的人,李un芳还是第一次遇上。
前几日庞云逸血淋淋的被送进来的那个下午,正逢她值夜班,因此没遇上。不过,这样的新闻自然有许多人免费传到她耳朵里。
据说此人乃是共党的大人物,因为去清风楼嫖ji结果被保密局的人给堵在红牌小白兰的房间里,逮了个正着。不过听说这个家伙也是悍勇的很。抓捕时,爆发了ji烈的枪战,死伤了好几名保密局的特工。
长期挣扎于生存边缘的李un芳虽然不关心政治,但是共产党还是听过的。她的家乡大别山可是曾经赫赫有名的苏区。虽然她并不懂什么是共产主义,但是她却知道大家都说共产党是穷人的靠山,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因此,在她朴素的政治意识里,就把共产党员归入好人一类。
好人怎么会去逛窑子呢?小姑娘不能理解。
而且许多同事们都说军统特务们肯定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抓不着共产党,就硬拿冯京当马凉。他们背后纷纷议论说被抓的多半是个悍匪。不过,也有人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何况是一个这么大的党呢?所以也难说得很。不过,就算被抓的是共产党,那他也肯定是共产党中的败类。
悍匪也罢,败类也罢,对于生活拮据的李un芳来说,不过都是些从左耳进右耳出的穿堂风。她只是一个将将能吃饱饭的小护士,这些东西与她无关。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路长明安排她做了这位败类的专职护士。
于是,这一切都与她有关了。
李un芳是带着一颗彷徨不安的心来的。
还好,第一天败类昏mí着。
还好,败类醒来后,长的看起来很凶,但是却孤言寡语,而且比那些留洋回国的大夫还要文质彬彬、礼貌三分。
因此,李un芳忍不住有些好奇,不断的小心翼翼的悄悄地瞟着这位另类的败类。
他的主治大夫唐医生特意吩咐过她,等他醒来之后不久,麻的劲头就会过去,到时候,他肯定会疼痛难忍的。不过呢,保密局方面已经jia待过了,尽一切力量满足他的生活和治疗要求,所有的费用都由保密局全额支付。因此,在他痛苦难忍的时候,她可以建议他使用吗啡。既可以减轻他的痛苦,也能为医院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可惜的是他醒来已经二十多个小时了,按道理麻的劲头早已经过去多时了,可是从来就没有听到他喊一声疼,甚至连脸上的痛苦表情都没有看到过。如果不是他的腊黄的脸è和常常密布额头的冷汗,李un芳还真的会怀疑他是个完全没有痛觉的人呢。
此人是不是败类?是不是好人?她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对是个硬汉,或者说同事们背后议论此人是名悍匪至少猜中了一半。
…………
庞云逸躺在上,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是五味杂陈,如惊涛拍岸般,难以平静。
海城位于长江以南,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设计这栋住院大楼的建筑师是东北人或者是因为要更好的保持病房的安静,病房的窗户竟然是南方的罕见双层玻璃。
因此虽然从凌晨开始外面就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可是病房里却始终无声无响。
病房里除了他和小护士外,还有一位趴在边似乎在打瞌睡的便衣。可是因为他不想说话,小护士不敢说话,打瞌睡的便衣不可能说话,所以此刻病房里静得可怕。这让他忐忑不安的心更加慌张起来。
庞云逸重重的叹了口气。
李un芳连忙把目光缩回来,下意识的将头低的更低,只看着上盖在他身上的毯子。不过,她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要喝水吗?”
庞云逸摇了摇头,忽然反问道:“我虽然长得有些丑,不过不至于丑到吓得你不敢看我的地步吧?”
“啊?”李un芳没想到醒来后一直只说“谢谢”两个字的他忽然说话了,而且提了这样一个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憋得通红:“我……不是……,其实你不丑,……就是、就是……看起来有点、有点凶。”本来是坐在边椅子上的李un芳说话的时候紧张的不行,人也站了起来,下巴几乎紧贴着iong口,两只手的食指则不自然的卷着衣角,仿佛一个在长辈面前认错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啊。”庞云逸轻轻的笑了,很快他抿上嘴皱了一下眉。
这个小动作,正好被李un芳看见。估计是他笑的时候牵动了伤口。这么小的动作都有影响。可见,他在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小姑娘正在想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来推荐吗啡呢?
庞云逸却又开口了:“你知道‘铸成大错’的来历吗?”
李un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她没读过书。这三个月她算是尝够了文盲的痛苦,因此在努力学习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护士的同时,也在努力的识字。她不但不知道“铸成大错”这个成语的来历,甚至也没有听过“铸成大错”这个成语。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庞云逸倒是没有觉得意外,甚至李un芳隐隐觉得他原本就不是真的想问自己,只不过是想借着问自己,他本人把这个故事讲出来而已。只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讲给自己听,她就不明白了。
“唐末的时候,地方势力越来越大,尤其是那些掌握了军权的将军们越来越跋扈,而唐朝廷的威望和统治力越来越弱,处于风雨飘摇中。有个叫罗绍威的大臣被朝廷任命为魏博节度使。可是呢,他这个节度使却几乎做不下去。为什么呢?因为魏博这个地方牙军的势力相当大。所谓牙军本来是节度使本人的卫队。最早成立于一百多年前田承嗣当魏博节度使的时候。可惜这么多年下来,牙军的力量越来越大,不但普通的魏博地方官吏对他们完全奈何不了,就连节度使也无可奈何。而且一百多年来牙军常常发生兵变,已经驱逐、杀死了好几任节度使。后来,魏博牙军李公佺作罗绍威忍无可忍,于是派人向当时最强大的宣武节度使朱温求援。结果朱温派了七万人马进入魏博,剿灭了八千牙军。这使整个魏博的军队全都恐惧万分,这就造成了许多人都接二连三的起来反叛。过了一年多,散据在魏博各地的反叛势力才得以平息。”
“朱温的军队在魏博前后驻扎半年多,而这段时间里罗绍威供给朱温的钱财上亿,还杀了牛羊近七十万来犒劳,耗费的粮草更是无数。最后在朱温的军队离开时,又不得不再送钱百万。因此虽然罗绍威借助朱温除去了他的心腹大患,巩固了他节度使的地位,但是魏博这个地方政权却从此衰弱。罗绍威后来很後悔,于是他说道:‘把魏博六州四十三县的铁聚集起来,也铸不成我这么大的错啊’”
才开始认字不久的李un芳,对于这个故事听不太懂,晕晕乎乎的,她更加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给她讲这么一个一点都不好听的故事呢?
“后来‘铸成大错就成了成语,被后人比喻为因为小事而犯了大错。” 庞云逸叹息一声,不再说话,眼里充斥无奈、不甘、悔恨 :“西方有句谚语:成败决定于细节。我真是悔呀”
…………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在病房中已经能听到雨滴敲打在窗玻璃上的“滴滴嗒嗒”的声音。
李un芳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路院长jia待她这段时间只要专护理这位军统要犯就可以了,其他的病人都不需要她负责了。但是她知道医院里人手不够,大家都忙得很,而她一个小字辈整日里闲着,实在太过意不去了。于是这两天她只要有空依然在各个病房里穿梭尽量帮帮其他姐妹们的忙,好在庞云逸这边的事也并不多。
因此,她看着庞云逸此刻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而且现在又不是吃饭和服的时间,就想着是不是到其他病房去看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位要犯说的话她听不太懂,待在病房里她觉得ing尴尬的。如果再问些云山雾绕的问题,那她更不知所措了。
正当她准备要离开的时候。
庞云逸又说话了:“小姑娘,你老家是大别山的吧?”
李un芳正想点头。一直在那打瞌睡的那位便衣忽然开了腔:“这位先生,人小姑娘不懂事,而且她也帮不了你,你就放过人家吧?”
听便衣这么说,李un芳吓了一大跳。难道这人要害自己?
庞云逸一阵ji动,想要起身,可惜牵动伤口,没成功。疼痛让他咧开嘴巴,两道眉纠缠到了一起,但是他依然一声不吭,硬是没叫痛。只是张大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煞白煞白的。
李un芳有些慌。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为他减轻点痛苦,想了想,就从边上空着的另外一张上的毯子拿了过来,然后慢慢的将他扶起一些,再将毯子垫好,最后扶他躺好。这样使得上半身一下高出一截,能够毫不费力的看到坐在另一张边的便衣。之后又拿着巾给他擦试额头上的冷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庞云逸喘了好一阵,身体这才平静下来,张口就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没什么意思。现在世道艰难,咱小老百姓活着就不易啊。”便衣站了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jing瘦,看起来有些疲懒。此人正是军统特情兼云香楼的看场贾富贵。
贾富贵虽然算不上是军统的正规编制特工,但是在抗日时期就是潜伏在海城的中统小组的线人。去年转到军统后,虽然没有什么出è的表现,但也算是一直以来还是很勤恳可靠的。海城军统站的正牌特工本来就不多,又不能够因为要看押庞云逸就把其他的事情全部停下来,所以就从特情组调了一些比较可靠的人员过来。贾富贵正是其中之一。
贾富贵竖了竖他的那件白è风衣的领子,难得的一脸正走到李un芳面前,右手指着她的脸:“只要不是瞎子,都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小姑娘明显的营养不良。人已经够苦了,先生你还要打人小姑娘的算盘,牵连人家你好意思吗?”
李un芳被贾富贵指着,有些羞愧,有些担心,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到了墙边。
“先生,你搞错了吧?我害她?我只不过是听着久违的乡音,感觉亲切而已。”
贾富贵冷笑:“你们共产党的这一套我见得多了。先是套近乎、jia朋友,然后就搞宣传,做鼓动。我承认你们嘴皮子厉害,可是先生麻烦你接受现实,都到这个地步了。就不要害人害己,异想天开了。人小姑娘啥也不懂,活着就够艰难了,你还想着利用人家、算计人家,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说着,他又转过身去,指着李un芳说道:“小姑娘,我可告诉你啊。政治这潭水深的很,不是咱们小老百姓玩的起的。你啊做好你的事就行了,没事少往他跟前凑,少听他讲那些七八糟的话,对你没好处。”
末了,他又说一句:“我这可是对你好。”
“你?”李un芳嘴一撇,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不定憋着什么坏呢?我告诉你,你这个大茶壶离我远点,我……舅舅是路院长。”
贾富贵虽然才到这里值了两个班。但是海城并不大,中心医院里进出的人又不少,因此知道他原来是军统特情的人可能不多,但是知道他是云香楼的看场的人却不少。
李un芳这样的小姑娘对于青楼这种地方可是格外的敏感和鄙视,而对于贾富贵这样的身份,那是嫌恶中带着恐惧。她可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好心?
“我是大茶壶不假,可是大茶壶里就没有好人了?”贾富贵将白眼奉还:“这世界真是好人难做。如果不是看着你是老乡的份上,我才懒得多嘴呢。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小丫头就是两个字——欠揍我看哪天拉你去保密局的刑房里见识一下十八般武艺,你就舒坦了,就不会牙尖嘴利了。”
“你……你……”李un芳小脸涨得通红,可心里却也着实害怕。她其实搞不清楚保密局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总之医院里没有几个人说到保密局或者军统的时候,不是轻声细语,脸若寒噤的。
这时,庞云逸倒是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声音很轻,不过还是立刻吸引了房间里另外两人
的注意。
“小姑娘,你这位老乡看起来尖嘴猴腮的,不过他倒是真为你好。”说完他又转对贾富贵说道:“你的心不错。是个好人,和他们不一样。”
贾富贵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è有些讪讪:“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口饭吃。这世道,有吃就是爹,有穿就是娘。我们这些小人物经不起折腾。”说着走回到另一张边的椅子上。坐下,紧了紧风衣,重又打起瞌睡来。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