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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坦途
怎么办啊?白小天有些茫然,虽然他做个警察,做过看守所管教,对于罪犯的心理倒也曾经和用心的揣摩过,可真正的查案子还是头一回,当然昨天的红玫瑰案严格来说自然不能算在此例。要是能知道这两个家伙到底为什么如此害怕就好了,就算真的不是他们,自己也算是排除了两个嫌疑,缩小了范围,这样一来哪怕不能在六个小时内破案,最起码最后也应该能把案子破了,脸也不算丢的太大。可是如果……他的思维还没有开始发散。脑子里就传来一个声音:想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倒也并不是很难?
白小天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小子醒悟过来,原来是那个该死的程序。老实说对这个该死的东西他实在是痛恨不已。而且对于重生既有惊喜却也有抱恨,因为他原来的人生虽然不能说了无遗憾,但是在他自己来说还是有些得意甚至满意的。毕竟对他这一个没有多少根基的平民子弟来说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虽然重生之后再走仕途,他相信不出大的意外自己肯定能比原来走的更顺更高,可是只要一想到身上有了这个枷锁,那就什么兴趣也没了。
当然虽然对于这个程序既痛恨又忌惮,可是面对它可能的帮助,白小天自然也不会故意拒绝。
很快他就从程序那里传过来的一堆信息中了解了个大概,可是却显得没有多么高兴。原来据说这项程序最初开发时目的是为了刑侦或作说审讯,据说使用该程序就可以探知对方的脑电波,当然太过复杂冗长的脑电波不行,如果对方的意志非常坚定,也有可能失败,不过总的来说该程序的开发还算是比较成功的。但是据说当时蓝玉星议会中大多数成员都表示了担忧,因为该程序无疑对人权、隐私有重大威胁。所以后来该程序进行了多次的完善。并最终推广成为了整个蓝玉星所有行政官员的辅助系统。而与其说它是辅助系统不如说这是一个监督官员的督导系统。
不过虽然经过多次修改和完善,但是能够探知对方脑电波的功能并没有失去。只是在程序上作了一些限制。比如探知和被探知者不能距离太远,一般来说不能超过三米。比如说探知者的官职不能低于被探知方,比如说探知者的意志指数不能低于被探知方。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百分之百成功,总的来说双方的意志指数相差越大,被探知者的意志越薄弱也就是意志指数越低,这种成功的可能性越大而且探知的时间可以越长,获得对方的脑电波也就越大。最后一个限制就是探知者施展一次探知,道德指数将会下降一到十点。通常被探知者的道德指数越低,那么被探知者施展探知后被降低的道德指数也越低。这是因为蓝玉星议会一致认为即便是罪犯也同样拥有隐私权,规定这一条就是防止探知被滥用。而对于被植入了辅助系统的官员们来说道德指数降低严重可能直接危及生命,所以基本上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会去冒然施展探知这个功能。
一次降低道德指数一到十点。虽然说他记得自己现在的道德指数是65,现在他不过只能算是个科员,只要道德不低于十点就不会有问题。可是重生过一次的他不可愿意再次遇到系统崩溃的局面,下次未必自己还会好运到再次重生。更何况这个韩思平和何冲两个从档案上来看都不符合自己的记忆,哪怕道德指数只各自降一点,似乎也不怎么合算。再说了即便这个案子破了自己也不会从中得到太多的好处,至少相比道德指数下降生命受到威胁相比,叶昌浩可能的好感实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还不知道要降多少点呢?
“你说如果探知他们要降多少点?”面对白小天的询问,系统却再次陷入沉默,好半天才来了一句:这取决于被探知者的道德指数有多低?
这不等于白说吗。虽然看起来这两个学生很可能多多少少犯了点事,可谁知道是什么事呢?九成以上很可能与这案子完全无关的鸡毛小案,甚至恐怕只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而已。
“白队长,他们俩没什么问题吧?”赵德全校长看见白小天没反应,而那两剩下来的学生却是明显有些吓坏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倒不认为这两个学生就一定有问题。因为不要说这两个学生,就算是他自己要是被警察突然找上门来,这心里恐怕也是吓得打哆嗦吧?再说了,毕竟学生都还是未成年人,既然是在校期间,学校就有责任对他们进行保护。你公安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要是没有证据只靠猜想和吓唬那他这个校长怎么也不能坐看不理。
更何况虽然这些警察都说这个年轻的白队长如何如何厉害,可是在他看来吹嘘的成分居多,不就破了一个案子。这个白队长的事情昨天晚上可就已经听人说了,听说此人是市长的司机还是秘书长的亲戚,才刚十八岁,刚刚初中毕业。初中毕业说起来他不和那两个被他吓得学生差不多是同龄人吗?而且作为一个中学校长他对于初中毕业就走向社会的人群,尽管说不上鄙视,可是不管是出于知识分子的骄傲还是一个老教师的职业本能都有些不自觉地排斥。
此外,虽然张校长不懂破案,可是看这位年轻的白队长之前的一系列举动,无疑都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说这位白队长把案犯锁定在纺织厂子弟身上倒还可以理解。可是这和是不是独生子女有什么关系。计划生育虽然是国策,可这和查案八竿子也打不着吧?更何康就在刚才这一路走来的时候,因为白小天也没有阻止,所以女警陶丽娜还有纺织厂保卫科的人都粮票案的事情讲了一些。尽管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无所保留,可是张校长还是知道了这个白队长刚刚接手案子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到了现场转了一圈而已。那他这查案方式更是莫名其妙了。莫非他鼻子真是比警犬还灵,直接顺着味就闻过来了。可要真是这样的话,直接抓人就可以了,何必要折腾他们校方还调什么档案呢总之就是莫名其妙,张校长认为这个年轻的小家伙简直就是在乱搞!
“嗯。”白小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想先让他们回去上课,你看呢?”张校长看见白小天犹豫的样子越发认为自己猜得没错。
其实如果没有张校长得插言,或许白小天考虑后还是会让两学生回去的。毕竟这个代价在看来有些高了,而且这两人虽然看起来确实有些问题,但是家庭关系都与他对案犯的记忆不符,所以没有必要付出这个代价。可是张校长这么一说,让白小天感到有些下不了台。而且他从戴国宏也好,保卫科科长杜崇阳那里也好都感觉有些不太对。仔细一想,他也了然于心,毕竟他的年纪太轻而且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凌乱而又不合常理,而昨天的余威也明显不是十分强大。
当然白小天其实完全可以对此不加理会,虽然接下来对于自己的指挥,这些人的心理上或许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和百分之百的服从,但是他并不需要他们去做难度太高的事情,所以问题应该也不会有多大。可白小天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这里可是自己的母校,自己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似乎有些太丢脸了。
算了,割草搂兔子,谁叫你们赶着呢?反正六十五点离10点还差得远呢?而这两个家伙看起来明显有问题,应该降低的道德不会太多。想到这里,白小天也就决定了,脑子里对那程序说了一声:开始探知吧。从韩思平开始。
“好,没问题,不过,能探知到的脑电波不会太多,一般都是他此刻最活跃的那部分。因此你最好同时询问一下你对他最感兴趣或者最怀疑的问题。”那个程序立刻在脑子里回答道。
明白了。白小天点了点头。接着没有理会张德全校长,而是走到了韩思平身边,板着面孔一脸严肃地问道:“韩思平同学,你接下来的回答会直接关系到你的未来,所以我希望你仔细回忆,认真回答。昨天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的时间里,你在干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好好想想,仔细回答。”
说完,白小天的眼睛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韩思平。而整间教导处的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了,就连本来很生气觉得这个姓白的小子很无理的张德全校长的火气瞬间就灭了一大半,而且及时本来想要上前的脚步。
韩思平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而边上的何冲也是和他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动作。而就在这个时候,白小天却从程序那里得到一段传过来的韩思平的脑电波中的信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不是放了水了吗?水一淹不是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吗?再说我们还都戴了手套的,怎么公安就找过来了?倒霉。该死的何冲我说了不要偷那些粮票,却偏不听我的,这下好了吧。完蛋了,老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白小天的第一感觉是不相信。自己分明记得十分清楚,作案的是兄弟俩,可这怎么会是韩思平和何冲两人呢?这完全不对呀?难道程序出了问题?
没想到他这里才一想,那程序就在脑子里反驳了:“你才出问题了,你全家都出问题了。就算你记忆没出错,难道历史不会改变吗?更何况你想找的那个弟弟根本就不在七中。或者根本就不存在,这历史改变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历史改变,对呀,历史改变。白小天脑子里猛然想起,这个案子似乎确实有些和记忆不同。他现在回想起来虽然他记不得前世那个案子具体是哪一天,但似乎不是九月。因为他模模糊糊记得那个时候他已经和班上的同学蛮熟悉了。而他的同桌就是班上第三个纺织厂子弟一个叫杜蓉的胖胖女生,当时她可是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个案子来着,好像他的父亲就是保卫科科长,保卫科科长那不就是杜崇阳的女儿。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一推论,就立刻发现这时间不对。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办借读不是很顺利,所以到高一三班的时候,人家已经开课两三天了。尽管他不记得自己报道的时间九月二号,三号或者四号。但是不管是哪一天都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和班上的同学很熟悉了。因此这个时间似乎不对。既然时间不对,那么尽管作案的方式和地点都是一样,案犯不同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需要探知何冲怎么想的吗?”程序问道。
“道德扣了几点?”白小天却答非所问。
“三点。”
“三点?”白小天顿时觉得头大。哇靠,不是吧,说起来这案子也不小了,这个他们的道德指数不应该严重降低吗?怎么还要扣我三点呢?如果再探知何冲,搞不好又是三点。我吃饱了撑着啊。于是赶忙在脑子里拼命喊道:不用、不用。
韩思平没有说话,办公室里静悄悄的。白小天的心却一下子从急躁、迷茫变得慢慢的平静下来,尽管他还是有些疑惑和不解。可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阴差阳错的眼下算是已经破了。
“韩思平同学,你以为不说就可以蒙混过关吗?你知道一百万斤粮票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这个案子是建国以来我省最大的一起粮票被盗案嘛。你知道省委领导对此非常震怒已经批示要从严从快从重处理吗?”一连串的问让韩思平的背又矮了几分,这下巴更是直接贴到了前胸。
办公室里其他的人都在想:难道这案子真的是这个韩思平的学生干的。虽然说这个学生表现得有些异常恐慌,不过还真是看不太出来能是个做出这么大案的人呢?
“韩思平不说,那何冲你有什么感想?说说。”白小天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学生:“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我想问一下,这一百万斤粮票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啊?”
白小天这话刚说完,“扑通”一声韩思平直接跪倒在地了,眼泪更是哗哗的往下流:“警察叔叔,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吧,千万不要告诉我爸,我爸会打死我的。”
他这话一说啊,除了白小天外,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部一下子松了口气。就算是不希望真是自己学生的张校长也没有太多的不同,毕竟只要没有冤枉,他也无话可说。可同时他又觉得很悲哀,这么大的事情,一百万斤粮票啊,警察找到他面前了,他竟然还只是想着事情暴露后,爸爸会爆揍他。这到底是他父亲过于严厉呢,还是学校的教育有问题?
“砰”又是一声响,这次是何冲,不过他不是跪倒,而是大概因为心神恍惚,结果恋人带凳子一起摔倒在地,此刻他却是一声不吭,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顺利得多了。粮票和现金在两人家里很快就被翻找了出来。而且市局预审科快速的把案子接了过去。对于白小天这位神探,不但戴国宏等人无话可说了,其他人包括纺织厂保卫科的干部和七中校方都有高山仰止的感觉,虽然他们对于白小天的行动还是很多想不太明白的地方,但是却不由自主地认为神探就是神探。果然不是平常人的思维方式所能认同的了得,就好像那位福尔摩斯不就是常常从一些常人根本不注意的细节就能找出重要线索嘛。看来这位白神探就是个现实中的“福尔摩斯”。
他们却哪里知道此刻的白小天心情却一点也好。以至于他当晚不但拒绝了梁达贵夫妻的邀请甚至拒绝了叶书记的邀请。虽然说叶书记邀请参加的晚宴主要是为了招待香港的陶氏企业以及刘省长的视察,可叶书记让秘书特意邀请白小天,这面子也算不小了。只是白小天实在没有这个心情。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这个案子虽然破了,可是却是莫名其妙阴差阳错。虽然晚上的时候他了解到韩思平和何冲之所以会铤而走险,是因为他们在暑假里和别人打牌,欠了不少钱。韩思平欠了一百六,何冲更是超过了两百。
纺织厂虽然这时候效益还算不错,可是普通职工工资加上奖金每月顶多也就一百出头,不少青工还只有八、九十。当然很多青工基本工资还只有三、四十。在云州来说这样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因此这些纺织厂的子弟多多少少都有些零用钱,可是一般也不会太多。韩思平和何冲家里父母也都只是普通职工,虽然都是双职工,可一个月给他们的临花钱通常也就是三、五块。
这样的一个数目无疑对他们俩来说是相当于天文数字。两人一直在想怎么还钱,一开始想着偷割电线去卖,可后来韩思平看到报纸上登有一则一个农民偷割电线结果被电活活电死的事情,两人考虑了一下,放弃了。之后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家属管理委员会上。因为那里的防范实在不是很严,而且因为就在家属区里,所以即使是那个财务室也没有太多的防范。经常有人进去借用电话。至于粮票这个事情完全是赶巧了,他们最初只是冲着钱去的,尽管家属管理委员会现金很少,可对他们两个学生来说数目已经不少了。可谁曾想到他们撬开那个文件柜后却发现了粮票。
他们虽然是学生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但知道粮票能换鸡蛋,还知道也能换钱。不过这个数字有点太大了。韩思平觉得八百多现金已经不少了,不但能把帐全部还了,还能每人留下两百多。这就够了。可何冲不同意。认为这反正干都已经干了。还说这到手的钱不要那是会天打雷劈的。两人一商量,最后韩思平同意了。觉得钱多些总不是坏事。
尔后,白小天又询问了一下他们俩人和谁打牌,都欠的谁的帐。得到的答案是全是纺织厂的子弟暑假里闲得没事,不打彩觉得没意思。一开始只是打冰棍的,后来有人没钱就记帐。因为可以记帐,所以后来越打越大了。经常一起打牌的有五六个,其中他们俩欠账最多的是一对张氏兄弟。都在市一中读书,一个今年高一,一个高三。这个事情翻出来之后,这两弟兄也被连夜带到公安局询问。之后白小天又问了一下纺织厂保卫科的科长杜崇阳,结果果然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这对兄弟还有个姐姐,去年顶替她母亲进的纺织厂。
这一系列联想起来白小天很快就做出了推测。那对张氏兄弟多半就是前世的那俩案犯。作案原因只怕是和韩思平、何冲差不多。而这中间之所以出了变化那只是因为前世输钱欠账的张家兄弟,这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韩、何二人。
历史有很大的偶尔性,还是风水轮流转,明天到我家?对此白小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他原本满满的信心因为这个案子一下子去掉一多半。如果以后他还按着记忆去找线索破案,那以后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虽然说有了这个什么探知功能,可是这代价也太高,而且不是所有的罪犯的意志都很薄弱。再说他自己的意志也不是很高嘛。现在想想,这要是真的去做警察,对他来说未必是条坦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