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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如累卵,留给盟军的时间已然无多。
林阡此番克敌制胜全凭临阵应变,论战备其实晚了轩辕九烨多步,终究不及叶不寐等人对地形熟稔,想不到此处藏有关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加之南北前十逃离之际突然洞窟摇摇欲倒,远超过火药炸通洞口的危害,很可能是轩辕为防下策落空而构建的机关启动。为使盟军诸将不至于糊涂葬送,林阡不得不加紧对齐良臣的攻杀。
走浪荡子刀路,出饮恨刀战意。仙鹤奔鲸,银河潮汐,合而为一;雄山之巅,烈酒之滨,尽数重叠;天动地静,天高地迥,浑然一体。浪荡子咦了一声,没想到风格被他兼容,奇道,上善若酒么。水淡泊,透彻,轻盈,怎么断怎么续;酒清盎,迷醉,浓郁,越长久越浑厚。两者相融,竟还琢磨出些坚韧不拔,大器晚成的意味。
却未想这本该清淡如水或痴狂如醉的招法,何以竟打成了磅礴壮烈、荡气回肠?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便是如此吧……
这顷刻之间,林阡甘心冒着手臂被铁拳光顾的风险,以饮恨刀完全没入所有气流之内,并且刀法如此前所未见,实在令齐良臣始料未及,不得不调运真气回防,林阡却瞬即又撤回饮恨刀,原本充斥乾坤的战意,眨眼消失无影无踪;齐良臣处变不惊,虽不知林阡耍什么把戏,却是当即又转向追击、雷霆万钧同样也是稍纵即逝。
然而林阡这一来一回,带动得齐良臣骤防骤攻,换往常显然没什么大碍,可惜碰见林阡蓄意算计只能正中其下怀——
打齐良臣的框架本已有之,只是浪荡子知其破绽,不知其为何破绽,所以浪荡子每次意欲轻撼,关键的那缕真气都能从两侧获得救援,林阡反过来想,那也许真的不是破绽,而是枢纽,不是最脆弱,而是最关键,是中点,只要击垮了当然是突破口,可是无论谁想击垮那枢纽,齐良臣都会本能调运两侧气流去救。
林阡推想,若然这缕真气在某个瞬间能远离两侧气流,一旦其被擒缚、或被强势封锁,其余真气将被间隔于枢纽两端,继而面临失去联系、各自受阻、彼此紊乱之凶险。然而,中点要怎样才能离开两侧,毫无保护地暴露在敌人面前?又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吸引开齐良臣的注意力,让他不能注意到这缕真气的离群,而忽视了要调运气力去救的本能?
因此林阡突然冒险挺进气流之间,一则是借浪荡子之招探寻到齐良臣承接之时的那缕关键真气,而与此同时,他也结合了饮恨刀法来迫齐良臣骤防骤攻,当齐良臣其余真气在瞬间翻覆、前路作后路后路作前路、正待换招尚未换招之交,中点此气由于不变而被涌荡烘托般直推到最顶点,暂时离群的它,也随即暴露在林阡长刀的正前方首当其冲——而这时林阡却还不动声色,锁定目标却未发力,反而佯装要来格挡齐良臣的追击,好像正在前面等着他一样……
由于齐良臣并未被浪荡子轻撼所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破绽,没有及时发现这缕真气此刻离群、最为暴露和空虚,而此时两侧真气却是有攻有防、有前行有后撤、有上有下,方向力道并不统一,又怎会本能先去一同救援此气?而之所以不能发现、不能知晓、不能发挥本能,更加是因为这是追击林阡的最佳时机,满心探索林阡耍什么把戏的齐良臣,所以深深陷入了林阡的把戏、完全忽略了那缕真气,谁教他眼前只剩饮恨刀!以为林阡的计全在那里铺展。
确实盯着饮恨刀是对的,可惜并不在那里铺展。便趁此时,饮恨刀骤然发力,朝着那缕真气全力堵截。而尚未发现端倪的齐良臣,自然即刻运力去迎,原本应是攻守兼备、迎刃而解,陡然却发现自己专心操纵的气流好像受阻,过去的回不了头,没去的再去不了,越不信邪想冲过,就越是冲不过,甚至被阻碍被反打,由于林阡有着干扰自己和气流交流的前科,齐良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会否又被其干扰——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依然不曾发现是枢纽被控,为使两侧真气不再受阻、竟自己亲手以其余气流冲斥向这枢纽所在的饮恨刀,恶性循环愈演愈烈,渐渐使全部真气收不住的四散,终于泥足深陷、作茧自缚。待发现时,为时已晚,完全被林阡牵着鼻子走,每走一步,都有一个甚至多个时间差。
是的,林阡无法干扰真气和齐良臣的交流,只能听凭气流贯彻其指令,但如果齐良臣连指令都是错的?
齐良臣虽然有这个浪荡子找出的所谓破绽,但只要不发力自己去冲击此枢纽,慢慢地一点点地发现、靠近和救援,永远也不可能使之变成破绽,他的真气流是真的完美无缺。可是他自己也无法预想、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境况,加之环境限制、宿敌在前,被林阡抓紧了心念。一念之间,原来几乎为零的放大成全部漏洞。
浪荡子善于破局,林阡善假于物,林阡站在浪荡子的心得基础上打出来的所谓上善若酒,其实借鉴的是他在与轩辕剑斗之后的间隙听浪荡子描述的仅仅一招而已。却只此一招,便惊了齐良臣的眼,也开启了他的不归之路。
林阡令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偏偏丢了个井绳来掩蔽蛇,终于又一次咬伤了他,且不管今后林阡无法故技重施骗过他,这一刻齐良臣败局将定,曾不可一世曾教江河都向西流的翻云手,要如何能逆转这时光的滚滚洪流?
“好!打得好!”虽然林阡难免也受了点伤,但却把真气流打得七零八落、苟延残喘。胜负已分,人影稍离,祝孟尝振奋拊掌,不禁连声喝彩,原来主公不知不觉就打败了齐良臣么,他上次见主公和齐良臣打架,还是山东之战初遇、主公需要集思广益。
却高兴得实在太早,齐良臣曾被浪荡子和独孤消耗,林阡又何尝不是被轩辕九烨和其余金军打过?
林阡没想到在这得胜时刻,轩辕九烨的剑伤会那么及时地找回来,只是轻微牵动竟引得全身气力混乱,暗叫不好,齐良臣见缝插针,蓦地察觉到林阡无法锁住自己最关键气流,立马趁势将四散真气收拢、全数翻压,林阡急忙抽回饮恨刀防御,齐良臣那种实力又怎会如他所愿,说时迟,那时快,齐良臣的拳压下林阡的刀,数以万计地真气流宛若膨胀一般全部灌入林阡要害——
然而就在电闪之间,眼看林阡要粉身碎骨,岂料齐良臣的真气流便像泄了气的球,原本鼓足了劲力突然全部放空,亦似开到最茂盛的树直接枯萎,林阡要害处的那些杀气,全在最后关头凋零、冻结在关键时刻、关键位置。这里无论哪一个围观者,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包括林阡在内,他分明反胜为败、已然横死……
“齐良臣的真气流早先已被打散,陡然间死灰复燃,可是齐良臣没把控好,操之过急打成了回光返照。”独孤清绝叹了口气,说出原因来。就像一个人身处重压之下,喘不过气,突然释放他一时兴奋,死得更快。
浪荡子点头,对林阡刀法心服口服,对齐良臣也难免惋惜:先前想岔,此刻心急,葬送了他此战两次打败林阡的机会。否则,第一次他会令林阡得不偿失,第二次他会令林阡死于非命。
“原是如此,真气流其实名存实亡,吓我一大跳。”祝孟尝喘了口气,只觉得这一惊一乍真能把人心脏吓蹦出来。当胜负再次反转,时不我待,林阡双刀当即反攻,齐良臣不仅满身刀伤,更受内伤吐出一大口血,盟军看他二人分离,惊喜上前欲擒欲追,忽而前路飓风横扫,直接冲着林阡所在狠打,林阡虽一刀承担,却毕竟精疲力尽,虽将那一剑拦挡驳回,却晃了两晃也险些倒在地上。
“大哥!”“齐神!”那飓风过境,原是司马隆所领,其后有金军敢死队若干,拼死回头也要带齐良臣一起走。以叶不寐为首的这群敢死队称呼齐良臣为神,不止是战神,还是守护神,这对手确实值得林阡尊敬,即便是当初面对渊声,他也做过林阡吟儿等人的守护,每次都是先锋,都能一力撑天。
不容喘息,司马隆、叶不寐等人看齐良臣伤势极重都是义愤填膺,剑与棍棒全数向林阡挥斥,林阡一时无法站稳,竟似要折损于司马隆手,倏然身后却有疾风扬起,万千毒砂齐往司马隆掠扫,作为援救林阡的先锋,硬生生将他与叶不寐等金军斥开数丈,浪荡子随即冲前以三尖刀斩向司马隆碎步剑,而当戴琛以掌拦下叶不寐第一棍、映人携剑扶起林阡时,只听毒砂的主人胡弄玉低声说了一句:“照看好主公。”
无影派本来就是盟军分支,林阡也一直等着他们回归,然而这主公二字如雷贯耳,没想到这个将来也这么快就到。适才胡弄玉噙泪站在独孤身边,原来并没有完全心如死灰,想来她听从了林阡的那句话,林阡和齐良臣这搏斗的每一时每一刻,她都在情爱和志向的深渊挣扎,到司马隆要杀林阡时完全清醒,这一场毒砂的祭出水到渠成、也是及时之至,既救了林阡性命,也标示着胡弄玉的想通、复活、独立和振作。
“都随我来,斩尽穷寇。”此刻她冷静下令、轻声调遣,无论立场坚定、指挥若定、智谋稳定,都是和金陵不相伯仲。
林阡望着胡弄玉的背影,既欣慰,也感慨,这趟稻香村之旅真是不虚此行。
这一声主公来得很快吗,其实若干年前的胡蟏,早就想对林楚江说,却没能有机会。
惜盐谷里,萧史也早已有心对林阡说,只是没来得及。
所幸此刻并不太晚。
风雨同舟,肝胆相照,与子同袍,以身戮恶!
当林阡竭尽全力,根本没法再冲锋,祝孟尝、戴琛、浪荡子等人都已前去追歼,想来收获颇丰。不多时,南北前十的麾下们逐一已被殷氏兄弟扭送过来,叶不寐也在其中,向来痞里痞气,未想视死如归,仰天长笑:“想不到我第一棍,不是天骄大人阵中人。”笑罢倒地,原是服毒自尽。
南北前十素来追求武境巅峰,本心都不太留恋战场,反而进入那掀天匿地阵与南宋群雄较量比较吸引他们。叶不寐作为棍坛霸主,本应是轩辕九烨钦定阵中人,想不到没有活到那时,难怪是他临死的遗憾。经此一役,阵型又遭破乱的轩辕九烨,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可惜那司马隆与齐良臣兄弟情深,宁可受伤、也要从我刀下救走齐良臣。”浪荡子勉强能把人物对得上号,尤其是武功高强的令他印象深刻。
南北前十的麾下里虽然不乏叶不寐这种有骨气的大丈夫,却也有不少和他那个用毒麾下一样的软骨头,不多时便有人跪地求饶,称自己本来就是北人,不得已才降金。
“我和南窗、素琴本是同乡,本来并非南北前十……”当中有个声音,却是令弄玉耳朵一动,立即循声,一把揪起那中年男人的衣领:“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说与我无影派不共戴天?”
“我和南窗拜师学艺,一心想投奔太行义军,没料到就在投奔前夜,义军和金军在村边乱战,全村人都中毒身亡,全是无影派所害。他们为了向义军邀功,所以不惜牺牲我们全村人性命。”那中年男人说,“我和南窗,岂能再投奔义军?不得不踏上投敌复仇之路。”
“我无影派全族上下,没有一个是这种人!就算当年盟军一个不容,我们也只会远走他乡。要是那么轻易就能用无辜的血洗清自己的罪,我爷爷,我父亲,我叔叔,早就杀人无数,只是,若那样能留在盟军,又有什么意义?!”弄玉泪光闪烁,放声大吼,恨不得将心掏出。
“有,有这样的人,只是后来我和南窗才知道,他早已不是无影派。他就是胡蠓,算来是你的二叔,出于嫉恨你父亲和姑姑,后来拜入东方雨门下。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错已铸下,不能回头。”那中年男人说出这一番话来,竟好像还有错有错着的道理,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弄玉怔在原地,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东方雨会有一个能施展摄魂斩的儿媳。
可叹胡蠓一时不忿、走上歧路,却不曾想到,胡氏下一代能毁天灭地的却只有他的女儿。
“所以,金人早就离间分化了胡蠓,在你们的村子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就是因为看中魏南窗的战力?”林阡猜到一二。
“是的,南窗是师门最优秀的人,‘万变神偷’在太行一带远近闻名,贺若松求贤若渴,不止一次拜谒。”中年男人说。
“贺若松。”林阡沉吟。金南前十那时候的谋主,自导自演的编剧应该是他。
太行义军的悬案,总算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夜迷雾散尽——贺若松利用胡蠓屠村,收服即将投奔义军的魏南窗夫妇,成功获得魏南窗的战斗力,并将素琴嫁入无影派作为内应,再联合东方雨等当时的南北前十作为帮手,策划了倾覆山西、震惊盟军的寒彻之毒大案,胡蟏成为众望所归的嫌犯,又被素琴蛊惑而踏上全族逃亡之路。
高洁而空余报国之情,猖狂却岂效穷途之哭!胡蟏本是武功高强之人,却不愿也不可能对同道下手,加之理想崩塌,几乎一蹶不振……而在那时,魏南窗才发现杀错人、走错路,想带素琴离开是非,于半道拦截胡氏,这才被胡蟏发现素琴原来居心叵测。虽魏南窗知错,却不肯认错也不肯改,本性使然?近墨者黑?乐不思蜀?将错就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魏南窗终究成了贪婪无耻的小人,竟真降了金并不曾告知素琴真相。而素琴,又怎会听信魏南窗之外的人解释真相?
仇恨既已种下,只能冤冤相报,当年年轻气盛的胡蝶,立即出山将他毒成侏儒,并害他多年生不如死,身体越缩越小。
“金人们虽然武功、谋略都有不同,但设局之缜密、心念之歹毒、胃口之大,真是几十年一脉相承。”林阡心有余悸,差一点被他们历史重演,好在陇陕义军没重蹈覆辙。
“娘亲她,其实是个到死都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弄玉得知真相,跪坐地上,泪倾如雨。
“押他们回去。”对祝孟尝说罢,林阡转过头来,恰好眼神撞见戴琛,得他相扶,边往回程走,边与他道歉:“真龙胆的案子,林阡竟还怀疑过戴前辈,实在小人之心,还请戴前辈见谅。”
“哈哈,没什么。”戴琛爽朗地笑,“真相揭穿之前,谁能分辨正邪?主公宁枉勿纵,也是对受害者负责。”他和胡中原、胡弄玉不同,并不是一早就知道林阡身份,虽然隐隐觉察出了一二。除林阡之外,又有什么盟王能杀伐决断、纵横驰骋、麾下猛将如云、最重要是一直站在抗金的第一线?交流的时间不算长,却是不知不觉被他吸引。尽管到此刻才随着胡弄玉一起称林阡主公,心里早就帮胡弄玉认定了归属。
“其实,真龙胆也不算是胡前辈做的,他更加是因为真龙胆才被勾起邪火。”林阡正色,戴琛一怔,难免愁苦:“是啊,真凶竟是素琴,我也保她不住……”
“那么忘川水,也是素琴所偷、所配?为了帮胡弄玉掀起政变,所以找人向纪景前辈投毒?”林阡问戴琛也是在自问。
“可惜死无对证。”戴琛叹了口气。
林阡和戴琛脚步都越放越慢,由着独孤和弄玉到身前去,然而他二人明显一个想牵手、一个在挣脱,似乎还在闹别扭。“这……”戴琛苦笑。
“原本我怕她失去一切、没有求生的意识。好在现在我知道她心里有一团火,不死不灭。”林阡微笑,“只盼她有朝一日能去除魔障,珍惜眼前人。”
“蟏哥是多情人,偏碰上素琴这无情人。”戴琛理解地说,“好在,她更像她的父亲。”
“我绝不负她。”独孤清绝似乎听见了,掷地有声,仿佛在对戴琛保证,其实也是向前对牵马独行的玉儿承诺。
胡弄玉脚步顿了一顿,却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虽然不曾负我,但……独孤哥哥的手,终究牵过她吧。”虽然她原谅了他,却无法释怀另一个蜮儿。夜晚的山路泥泞难行,或许她以后都要一个人克服,本就没有了独孤二十年,今后姐姐和母亲甚至别有用心的叔父都消失了,可是,再重的担子,尽力挑便是了吧。
“可是,那个蜮儿,我只是认错人,已经很对不起她……”独孤难得一次觉得自己口舌笨拙,越描越黑,好不中用。
“给她些时间吧。”林阡是过来人,“待情绪恢复些,再慢慢解释。”
“主公,独孤大侠,还请帮她,帮无影派复兴。”戴琛看着胡弄玉瘦削的背影忽然难掩沉痛,一贯的云淡风轻原来是装的,即便归顺盟军终于可以实现为国效力的夙愿,但无影派要回到当年万众敬仰始终还有很长路走。
“无论感情、征途,她都不会再一个人,无影派会是南宋王师冲锋陷阵时最尖锐的杀器,也是举国北伐的号令送回盟军最震撼的贺礼。”林阡发自肺腑地说。
“好,好,我就知道。”戴琛老泪纵横,却闻言振奋。
“对了,我想知道,胡弄玉的摄魂斩,凭何会消失?天赋这东西,竟然能消失?”林阡看独孤和弄玉都已走远,忽然想起这个疑问。
“她是蟏哥的后代,按理说很大可能有天资,也就是出生即能召唤些毒虫。事实上,倒也模糊有些,只是不像蟏哥能吸引一大群蜘蛛,蝶妹能吸引满屋的蝴蝶,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心理安慰,当时床边上是有一只半只的蜘蛛或蝴蝶,却只有一只半只而已,所以都不知给她起什么名字。当时族人遭逢大变,一心期待她能改变命运,所以勉强认为她有摄魂斩,其后继续观察。”
“却没想到,观察着观察着,好像有时候能有,可是忽而就没有了,大约是在她四岁左右,完全消失,真是可惜得很。后来便连巧合和心理安慰都没有。”戴琛继续说,“若是有摄魂斩,那很多毒书不用看都会无师自通,一定会给毒坛带来新的机遇;我本以为,她虽不会摄魂斩,起码能配制些毒药,保住丞相地位,没想到,原来连书都看不进去吗,可苦了这孩子啊。”
“难怪那时钰儿随便放了个毛毛虫吓她她都能哭,我还以为她是为了在独孤宁面前撒娇故意装柔弱。”殷氏兄弟的哥哥领着一群俘虏走上前来,这时才知道沦为阶下囚的日子里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什么钰儿?”林阡本来对名字不敏感的人,现在也对玉儿的谐音很上心,生怕那是独孤又一朵烂桃花。
“哦,不是……盟王别误会。钰儿是我喜欢的姑娘,那时候女王和丞相都还小,钰儿年岁更小,很想女王关注她,可是女王和丞相更玩得来,所以,小女娃娃嘛,不懂事,随便在路边捡了条毒虫,就去瞎打瞎闹。”殷氏兄弟的哥哥说话时,虽然语带轻松,眼中却含伤悲。
“如果钰妹不是那么早过世,现在或许已嫁给哥哥了。”殷氏兄弟的弟弟叹了口气。
“我早跟她说不要出山,哪怕只是护送女王,结果却在外面染了风寒,回来便一病不起。”殷氏哥哥红着眼眶。
林阡原本并没有继续关注,却忽然魔怔一样,上马上了一半,停在那里:“那个钰儿,是哪年、多大年纪去世的?可还有什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