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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二的归来,让冬季萧索的罗家山,焕发出了勃勃生机;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点亮了山上的黑夜,而二十吨的挖掘机,更是掀起了劳动的热潮。***
此时山下的家属驻地,一个个帐篷上,搭盖了厚厚的茅草,各家被褥棉衣齐备,也能挨过这个冬天了。
白天里,凯利作为罗二的助手,开始规划起山下的场地平整,来年春天,这里要建起大片的住房,还有商德公司分部,以及大容量的仓库;这些,都是要妥善勘察布置的。
场地的平整,安排王猛他们去倒腾了,有了这几个会开车的老兵,挖掘机也不难操作。
作为主心骨,罗二享受了朴姬善一顿热腾腾的宵夜,埋头睡觉去了;他的任务最重,码头的兴建,还需要去和朴正勇唇枪舌箭一番,少不得要掏出大把的好处,够头疼的。
中午时分,精神矍铄的罗二,陪着朴姬善,站在小院前的高台上,吹着凉丝丝的海风,耳边,是山下喧闹的人群。
“阿善,怎么着人多了不少?”罗二着山下,疑惑地问道。
“是多了,西渔坳村里的四十几口人,除了老村长,几乎都来帮忙整理荒地,为的就是两顿年费的饭,”朴姬善茭白的脸上,显出一丝黯然,“国内粮食供应困难,申希山记也没办法,安排了附近的村民来干活,总得给他们口饭。”
这家伙,几天没见。升官了,罗二嘀咕一声,他这方圆十里的地盘,哪用得上这么多劳力。还是老幼全上的。
“那就让凯利抓紧地基划线,能干多少干多少,起码把石头给收拾干净了,还有,修一条公路,和小溪那边接上。”罗二不是慈善家,只有接收了付出,他才愿意掏出手里的粮食。
想到粮食。他的嘴角抽搐几下,眼睛又瞄上了远处的海面上,在那里,大堆的货物。还在海水里着呢。
不过,现在不是去打捞的时候,没见海面上,老美的飞机、舰艇在忙着打转?“海豚”号的事情刚刚爆发,先忍着。
“家里的事。你交给那个洋鬼子就行,他也挑不起水花来,”罗二轻抱着朴姬善的肩膀,“你有了身子。不要太操心了,慢慢来。”
一脚踢开难缠的大灰。罗二拉着朴姬善回了小院,现在。王猛把他的老婆派到了朴姬善的身边,忙些家务事,这点罗二还是很感激的。作为朝鲜女人,自然知道该如何操持家务。(_)
“王嫂,你先去忙,”知道罗二有话说,朴姬善把王嫂支了出去。
盘腿坐在火炕上,罗二拉着朴姬善的手,把台湾那间商德公司的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老婆,以后,凯利会不定期拉来各种物资,接收的事,还要靠他来安排。
取出一个皮箱,罗二放到了朴姬善身边,“这里有美元、黄金,大概一百多万美金,算是罗家山的流动资金。”
巨额资金,显然没有让朴姬善动容,反而一脸的愁闷,她明白,罗二不久就要离开了。
“你带上些钱,在外面没钱也为难,”幽幽地递给罗二一杯热茶,朴姬善心疼地摸着罗二消瘦的脸庞,“你这是何苦呢,咱们守在这里,清淡些过日子不好吗?”
清淡?罗二自嘲地笑了笑,忽然响起京城里茶馆说先生,人家的那句话说的好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朴正勇对这里虎视眈眈,连亲妹子也不管不顾,送口粮还是一人份的,生怕自己吃上一口;国内的通缉令,明面上大概是取消了,暗地里呢。
加上自己已经被老美盯上了,玛丽和自己的孩子还在美国;这一切的一切,能让自己淡然吗。
只要自己露出退让的苗头,这三方势力,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自己灭掉、
如果自己保持住了一个毛头小子的莽撞势头,不带任何背景却又搅浑了身边的水,这些势力或许会放心地热闹,顺便乱中取利;
若是自己跌上一个大跟头,爬不起来的时候,雨点般的石头会从天而降,一举把自己砸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积年的搏杀,丛林法则的血腥味,罗二闻进了骨髓,也不敢丝毫大意。
只有以攻代守,打出去,才能让罗家山保持一个安宁的局面,成为自己的立足点。
还有老毛子,那核弹的事,迟早会查出疑点。想到这里,罗二夹着雪茄的手,忍不住抖了几下;貌似,自己已经把身边大小的国家,得罪了个干干净净。
哎,罗二哀叹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混到这份上了,谁都不待见。安稳的日子,还不见呐。
后悔?他可没有吃后悔药的习惯吗,也没拿那爱好。
哼,罗二的脸上狰狞一闪,随即隐没;想戏,还不带买票的,我倒要,我这个美军少尉,朴正勇的妹夫,中国大使馆的厨师,哪个不长眼的敢来使绊子;鱼死破的事,老子又不是没干过。
何况,渔结不结实,渔夫能不能逃脱鱼口,还不一定。
“对了,崔智山他们人呢?”罗二放下杯子,想起了那三个可怜的士兵。
“死了,毒品注射过量死了。”朴姬善淡淡地随口答道,从角落里取来一个本子,“这是崔智山绘制的附近三十公里的地形图,”
对于朝鲜战俘,尤其是上了毒瘾的战俘,不但是朝鲜军队厌恶乃至痛恨,哪怕是普通百姓,也避之不及;朴姬善眼下的态度,已是很宽容了。
拿着薄薄的本子,罗二默然,“他们的坟茔我派人安排好了。”低低的声音,朴姬善安慰着自己的丈夫,她能做的也这么多。
下午,附近志愿军留守部队。转来了平壤大使馆的王明山一封信,没有加封的信件。
展开信纸,里面啰里啰嗦一大堆,意思很简单,别拿厨师当干部,该来报道了。随手把信递给朴姬善,罗二伸了个懒腰,“炊事兵啊。我的老本行。”
吃过晚饭,罗二叫来了凯利和张卓文,交代了建设分公司的事物,运输建筑材料的大事。也落在了幽怨的凯利头上。这回,凯利琢磨着要买上一艘货船了。
不过,有了“海豚”号的触雷事故,凯利相信,这片海域的扫雷行动。会再次大规模展开;那时,货船就安全了。
“我不管你是在哪里,反正按规划来就行,资金的事和我老婆联系。”不负责任的罗二。如是说道。
“这次我去平壤,码头的事我去找找妹夫。人家手下开恩不?”模棱两可的话,连一旁的朴姬善也涨红了脸。不过。罗家山要想活下去,没有码头会很难,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还有,西渔坳南面海上的那片礁石群,我把物资丢在海里了,王猛你和老村长走动一下,一挨海上没有军舰活动,赶快捞上来,能用多少用多少。”罗二还在细细地交代着。
当凯利说出海里物资的数量,朴姬善翻译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轰地热闹喽,罗二这个原先高大的任务,瞬间沉了败家子,就连朴姬善也是没有好脸色。
“那啥,没事就散了,”罗二讪讪地挥挥手,把激动的王猛他们,一股脑赶了出去。
是夜,洗漱完毕的罗二,抱着朴姬善轻软的身子,美美地睡了个早觉,尽管枕头下压着一把上了膛的****,他还是睡得很安稳。
他没敢说出玛丽的事情,更别提远在大洋那头的孩子,以后该怎么说,以后再盘算。
954年2月2日,就在台湾的中华民国,于老美签订中美共同防御条约的时候,罗二背着简单的背包,走出了小院。
是时候,该去使馆报道了。
一身半旧军装的罗二,脚上是解放胶鞋,登上了北去的卡车;有了大使馆的信件,他这才得以搭上了顺路车,比起以前,现在的路卡盘查,严密了许多。
靠在后车厢的车帮上,罗二摸摸身上的棉军装,这身志愿军的制服,他穿的时间还真不多,有一股回家的滋味。
平壤市牡丹峰区凯旋门大街长村洞,中国驻朝鲜使馆一栋品字形大楼,端端正正矗立在大路旁,这栋新建的大楼,前后还是空荡荡的,被低矮的围墙包围着。
风尘仆仆的罗二,拎着背包,站在了大门口,从大门里望去,里面主楼、官邸、公寓楼等,建筑庄重、大方,的他心里暖洋洋的;尤其是楼前的旗杆,血红的旗帜令罗二眼睛发酸。
走到卫兵的岗楼前,罗二在警惕的注视下,拿出了使馆的介绍信。
又是一番电话联系,使馆里匆匆跑来一个年轻人,整齐的中山装,脚下锃亮的皮鞋,让罗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国内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百废待兴,老百姓连饭还吃不饱。
“你就是罗本初同志?”年轻人热情地招呼一声,“来,跟我走,王参赞在办公室里等着你呢。”接过罗二手里的背包,“我叫刘大春,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罗本初,使馆厨师。”罗二的回答很生硬。
见罗二直溜溜他身上的衣服,刘大春暗暗一笑,这眼神他见的太多了,“我这是单位配发的,只能工作时间穿,下了班就得换回去,就这一身。”
原来,是为了门面呐,罗二眼神变幻着,认真地点点头,估计,自己怎么也能混上一身了。跟着刘大春,穿过宽敞的前院,罗二迈步进了使馆大楼。
一进楼,两个年轻人,也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端着饭盒匆匆走过,进了一旁的办公室,那里,灯火通明。
“现在使馆里工作太杂,每个人都在加班,王参赞还在办公室,等会我给你俩留饭。”刘大春一边走,嘴里一边唠叨着,这是个热心的好小伙。
现在罗二的眼神不比以前,但五十米范围内,的还是很清楚;那饭盒里黄乎乎的馒头,大块的洋白菜,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不会,大使馆呐,吃的还不如罗家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