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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罗族营寨,木屋内。
“咔嚓”一声响,关押少女的铁笼子,被阿酒用一根细铁丝轻而易举的打开,他快速的扔掉锁头,将缠绕住铁门的铁索解开。
开门后,阿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你们都别出声,我会一一帮你们打开身上的锁链。”
说着,阿酒轻轻拉开铁笼门,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替刚刚那个与他说话的少女开着锁。
“我叫李宝瓶……”少女与阿酒年龄相仿,有些羞涩的开口。
“我叫阿酒。”阿酒说完,继续埋首开锁。
“阿酒!哈哈……你的名字好奇怪哦。”李宝瓶笑的很开心。
多日来,这是她第一次笑,笑容是那么的灿烂,仿佛早春盛放的山花。
“很奇怪吗?”
“嗯。”李宝瓶点了点头,补充道,“我从没听过如此古怪的名字,是七八九的九吗?。”
“不是。”阿酒摇摇头,将解开的铁链扔到一边,“是喝酒的酒。”
“哪有爹爹会给孩子取这么古怪的名字,你爹爹一定是个醉鬼。”李宝瓶的眼睛,笑眯成了一个月芽儿。
阿酒吐槽道:“我那不争气的爹,还真是个出了名的醉鬼。”
说着,阿酒往前爬了两步,继续给其他人开着锁。
被解开铁链的李宝瓶,一个翻身,盘腿坐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酒。
“这人真奇怪……”李宝瓶口中喃喃,脏兮兮的小手不自觉的摆弄着袖子。
就在此时,阿酒又打开了一把锁,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少女坐起,接着又去给下一个人开锁。
被阿酒扶起的少女,用手拔出塞在嘴里的破布,朝着阿酒作了一揖,轻声道:“谢谢你。”
“你们都别出声,小心惊动了屋外的陀罗人。”阿酒只是点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铁丝。
“嗯嗯。”铁笼中的少女们齐齐点头。
半柱香过后。
锁在少女们身上的铁锁,全部被打开。阿酒方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上下活动了一下筋骨。
“那个,阿酒。”李宝瓶再也按捺不住,轻声询问道,“你、你你有没有……”
李宝瓶本想问阿酒有没有婚配,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到了李宝瓶这个年龄,差不多也该出闺婚嫁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贫苦猎户家的女子,没有学过什么女诫四行,但作为一个未出闺的女子,她知道婚配之事,还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贸然去问一个男子是否婚配,李宝瓶显然是难以启齿的。
“怎么了?”阿酒转身,望向李宝瓶。
“我、我就想问……”李宝瓶吞吞吐吐,声音渐渐地细弱蚊吟。
忽地,她不争气的肚皮发出“咕咕咕”几声响,李宝瓶一张俏脸瞬间羞红,埋首在了一头青丝中。
阿酒接过话,问:“你饿了?”
李宝瓶不语,头低的更狠了。
“哎……”阿酒叹息一声,将手伸进了腰间的布袋中,“便宜你们了,这几块豆糕本来是买个小豆丁的。”
说完,阿酒从布袋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黄纸包,小心翼翼地将黄纸包打开,里面正好包着五块干瘪残碎的豆糕。
阿酒将豆糕递到了李宝瓶面前,朝着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将豆糕与其余几人分食。
“阿酒……谢谢你。”李宝瓶害羞的接过黄纸包。
阿酒摆手道:“不用谢,你们快吃吧,吃完还得想办法从这鬼地方混出去。”
此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龚唯,突然开口问:“你小子,腰间的这口布袋子,该不会是个玲珑袋吧,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要你管,一边儿凉快去。”
“你!”龚唯做出了一个要动手打人的动作。
“来来来,你动我一个试试,你信不信小爷我大喊一声,招来陀罗人砍死你。”
“哼!”龚唯自觉说不过这小无赖,冷哼一声,口中念念有词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话音刚落。
龚唯忽然后背一寒,察觉到阿酒与五名少女,眼神齐刷刷地瞪向了自己,那眼神冰冷刺骨,犹如极北之地的凛冬,能杀人。
六人齐声低吼道:“大块头儿,你说谁呢?”
“嘘、嘘嘘……”龚唯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央求道,“小祖宗们,你们小点声……”
“哼!”六人齐刷刷地一挑眉,翻了个白眼儿。
龚唯自知寡不敌众,一缩脖子,向后退去两步,整个人躲进了烛光的阴影中。
少女们狼吞虎咽着,在火折子昏黄烛光的映照下,她们一个个面容狼狈,却掩饰不住青春的气息。
其中一个容貌柔美的凤眸少女,咽下手中的豆糕后,转头望向阿酒,微微颔首倾笑,露出一颗小虎牙,道:“公子,您有水吗?”
少女眸子中秋水盈盈,只是一眼,看的阿酒浑身一个激灵,一抹羞红从耳根烧到了脖颈。
“水……”阿酒六神无主,说话吞吐不清。
躲在阴影处的龚唯,开口道:“我这里有。”
说着,龚唯解下绑在腰间皮带上的一只鹿皮水囊,一抬手,扔向了愣愣出神的阿酒。
“啪”的一声,水囊不偏不倚,正好落进了阿酒的怀中。
被这么一砸,阿酒瞬间从出神中惊醒,立刻提着鹿皮水囊,弯腰递到了凤眸少女手中。
“谢谢公子。”凤眸少女朝着阿酒微微躬身。
双手接过水囊后,凤眸少女轻轻拧开塞子,捧着鹿皮水囊,两叶薄唇微微衔住囊口,仰头饮了一口。
就在此时,一旁的李宝瓶突然站起身,伸手去抢凤眸少女手中的鹿皮水囊。
“你……”凤眸少女惊呼一声,囊口处一条银练泼出,水洒了一地。
李宝瓶嗔道:“你什么你,喝这么多,不怕撑死你。”
被李宝瓶这么一骂,凤眸少女突然捂住脸,轻声啜泣起来。
“呸,王庄主家的小妖精,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平日你在镇上娇蛮跋扈,今天却装起可怜了……”
李宝瓶骂着。
骂累了,她抱起鹿皮水囊饮了一口水,然后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一旁其她的少女。
“啧啧。”隐在阴影中的龚唯,口中啧啧两声,“女人心,海底针呐。”
说完,龚唯煞有介事的踏出一步,朝着铁笼走了过去。
可还未等龚唯步入铁笼,迎接他的是李宝瓶凶巴巴地目光。
李宝瓶凶道:“大块头儿,你在说谁呢?”
闻声,龚唯急忙摆手,动了动食指,点了点掩面啜泣的凤眸少女。
“算你有眼力劲儿。”李宝瓶开心的努了努嘴。
“宝瓶姑娘,龚某人有几件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
龚唯正色道:“陀罗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不知道。”李宝瓶摇了摇头。
龚唯又问:“那你们是怎么被抓到这里来的?”
李宝瓶回忆,道:“大概是十天前黄昏时分,一彪人马忽然闯进了石堡镇,他们挨家挨户的搜掠,也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当时我随兄长河边打水归来,正好被他们撞见,然后就被掳走了。”
“你兄长呢?”龚唯道。
“当时兄长想要救我,他们狠狠地抽了兄长两马鞭,然后就带着我回了营寨,再之后我就被关在了这个铁笼子里。”
龚唯低头思忖片刻,立刻又抬头,目光扫过其余少女,问:“你们都是石堡镇的吗?”
少女们齐声附和道:“我们都是石堡镇的。”
“你们的遭遇和宝瓶姑娘一样吗?”龚唯面色深沉,手不自觉的摩挲起下巴上的胡渣。
“当时我正与母亲在院中纺布,那帮杀千刀了,直接破门而入,绑走了我。”
“嘁……嘁嘁……我与爹爹在拾柴,他们要带我走,爹爹不许,拿着斧头跟他们拼命……爹爹的腿被打断了……”靠在墙角的少女哭诉出声。
“……”
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回答着。
“那……被陀罗人掳走的全是女子吗?”
李宝瓶点了点头,道:“嗯嗯,全是与我年龄相仿姐妹。”
龚唯眉头紧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陀罗人只劫掠少女?
“对了,刚刚那几个人为什么被带走?”龚唯不死心,又问。
“那几个姐妹与我们一样,都是石堡镇生人……”
说着,李宝瓶的眸子里泛起了泪光,说话声有些哽咽:“之前我们一直被关在这个铁笼子里……直到刚刚,忽然有个陀罗人闯了进来,好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就把几个姐妹带走了……”
“那个畜生,杀了莲儿姐姐……她、她本来就染了风寒……”终于,李宝瓶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悲恸,泣不成声。
龚唯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吐出两个字:“节哀。”
之后,龚唯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方布帕子,默默地送到了李宝瓶的手中,然后转过头去,望着阿酒。
“阿酒小弟,你怎么看?”
一旁的阿酒思忖着,闷不吭声,一双眸子深邃如渊。
龚唯又喊了一声:“阿酒小弟!”
这一次,阿酒缓缓抬起头,若有所思着,开口分析道:“她们几个的遭遇,有三个共同点。”
“哪三个?”
“第一,同为女子。第二,年龄相近。这第三嘛,就很奇怪……”阿酒说着,忽然停顿住。
“你快说啊。”龚唯瞪圆了眸子,急忙催促。
“这第三点,也是最的让人不解的一点!他们陀罗人为何只抓少女,却不劫掠钱财,不主动伤人,这一点十分反常。”
“嗯。”龚唯点了点头,“第三点确实反常。”
“结合这三点,可以判断出陀罗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少女们去的。”说完,阿酒陷入了沉思。
俄顷。
阿酒好像捕捉到了什么,口中自言自语着:“原来如此……”
龚唯急忙追问:“你怎么了?”
阿酒与龚唯相视一眼,道:“整件事,一定与那个人有关!”
“谁?”龚唯惊呼出声。
阿酒吐出两个字:“天帝!”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