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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末予走后,沈岱拎着盒饭躲回了办公室。午饭自然也是精心准备的,瞿家大厨的厨艺他以前很喜欢,清淡有营养,味道也很好,可现在他毫无食欲,又不舍得浪费食物,勉强吃了几口,吃完之后更不舒服了,甚至跑去厕所干呕了一阵。
之后的整个下午,沈岱几乎都在办公室里度过。
一是他需要重新调整身心状态,二是他放心不下丘丘,时不时要看看监控,或者和保姆视频。
自丘丘出生以后,俩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孩子一开始必然是难以适应的,哭闹不止,通过视频也无法安抚他,保姆就把他放在了沈岱的衣服堆里,但效用也有限。沈岱看着心疼又心急,但这一步的“戒断”早晚都要做,他开始考虑是否也去医院提取一些腺液给丘丘用。
下班时间一到,沈岱拿起包就走了,他打算先坐地铁,出了地铁站再打车,这样才能在下班高峰期最快到家。
挤进地铁后,刚刚站稳,他的手机就响了,是瞿末予打来的电话。他按了静音,等电话响了很久自然挂断,假装没听到。
地铁里人挤人,他抓着扶杆,想要往门边儿移动,挪了几步又放弃了。车厢里冷气循环,但人太多了,各种alpha和omega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自然不会好闻,他又开始有些反胃,身体忽冷忽热的不大舒服。
出了地铁站,沈岱跑到最近的药店买了盒胃药,当场吃了,瞿家肯定有各种常备药,但如果被兰姨他们知道了,免不得小题大做。
坐上出租车后,他又打开手机,发现瞿末予打了五六通电话,还有问他在哪儿的信息,他把手机扔进了背包里。
到了家,沈岱小跑进房间,丘丘看到他后委屈地小声呜呜起来,看那红肿的眼皮,今天显然是没少哭。
沈岱心疼极了,抱着丘丘亲了好几口,小声跟丘丘念叨今天为什么要出门,为什么要工作,工作是做什么的,他觉得丘丘是可以听懂的,不是听懂语言,而是听懂情绪,然后慢慢理解和接受。
过了不到半小时,瞿末予回来了,沈岱听到院子里熟悉的引擎声,心里一阵发紧。
很快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敲门声亦显得毫无耐性,“砰砰砰”三下,瞿末予就推开了门,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意。
丘丘立刻不作声了,滴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神色也紧张起来。
沈岱低声道:“你别吓到孩子。”
瞿末予给保姆使了个眼色,保姆走过来:“沈先生,我带丘丘去看看院子里的鱼吧。”
沈岱却没有动,保姆尴尬地看了看瞿末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瞿末予站在门口,心里止不住地烦躁,他的omega对他冷淡又抗拒,他的儿子他甚至不敢随意靠近,他到底是如何落到这种境地的?他沉着脸说:“我说了晚上我接你。”
沈岱瞥了瞿末予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手机没听到,我急着回来看丘丘。”
“……为什么我对你好你也要抗拒。”
沈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火气已经冲到了脑门,可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瞿末予都理解不了,也改变不了。
“是因为中午我去找你吗?”瞿末予眯起眼睛,“我担心你回去工作不适应,想让他们更重视你,我还从来没有把私情带进公司过,为了你才……”
“别再说为了我。”沈岱瞪着瞿末予,“你没忘了你还有未婚妻吧,整个公司的人也没忘。”
瞿末予皱起眉。
“当然,瞿总觉得我能做你的情妇就该感恩戴德,你身为顶级alpha,给我什么都算是恩赐,我的同事们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你面子。”沈岱气得嘴唇直发抖。
丘丘察觉到这些情绪的变化,立刻紧张了起来。
瞿末予一时感到心脏被重捶了几拳:“我说了我会解除婚约,很快消息就会在媒体公布。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omega,难道我做什么你都要解读成恶意?!”
沈岱倒吸一口气,厉声说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情妇,以后不会再有人相信我为求学付出多少,我为进入研究所付出多少,我做出的那些成绩拿到的那些奖包括往后达到的所有成就,都会被归结为有你这个靠山,你还会洋洋得意于可以给自己的情妇提供这么好的条件,而我个人的努力和奋斗将不值一提!”
瞿末予呆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料到,沈岱会这么想,对他来说,在公司那样的地方公开认定一个omega,是他从未给出过的承诺。
丘丘颤抖着哭了起来,他是第一次感受到最依赖的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甚至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呜咽。
沈岱回过神来,连忙歉意地哄着丘丘:“乖,乖,爸爸不该这么大声的,宝贝乖……”他鼻腔酸涩,心中的困苦无法形容。
瞿末予突然感到浑身脱力,他有一种,空有巨大的能量却无法向沈岱传达的痛苦,好像他做什么都不对,就连他真心想要对沈岱好都是错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讨好一个人、想要靠近一个人,为什么结果会这样?他又生气,又委屈,又懊恼,又无奈,又难过,他平生遇到的任何困难,都没有过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不能放手也不能握紧,他不知道该拿沈岱怎么办。
瞿末予的肩膀垂了下来,他哑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沈岱知道瞿末予并不是刻意要让人觉得自己是被他豢养,他只是不在乎,他高悬云端的双眼看不到一个劣质omega的尊严和理想,成就和价值,他从不将omega当作一个平等的人,只用他自以为“好”的方式施舍“好”。
沈岱抱着丘丘背过身去,轻晃着哄。
屋内沉默很久,瞿末予又开口道:“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沈岱依旧沉默以对,瞿末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开门走了。
沈岱将丘丘放回婴儿床,自己也坐了下来,突然感到身心俱疲。
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白向晚发来一段话:这次京城的学术研讨会,我带小蝶一起去参加。
又跟着一条:正好看看你和丘丘。
沈岱盯着对话框半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是想念白向晚和小蝶的,尤其是小蝶照顾他们那么久,丘丘也和小蝶有很深的感情,他以为他很快就会回去,所以都没有正式地道别,只是自己现在这个境况,没脸见他们。
但也不可能真的不见,他想了半天,回道:太好了,下周见。
这时,门被敲响了,是兰姨过来送饭。
“阿岱,少爷说你在哄丘丘,让我把晚饭给你送上来。”
沈岱调整好情绪,微笑道:“谢谢兰姨。”
兰姨把托盘放在桌上,就走过来看丘丘:“我来看他一会儿,你吃饭吧,刚下班回来就哄孩子,都饿了吧。”
沈岱想说自己一点都不饿,不但不饿,简直是毫无食欲,但如果他不吃肯定会引来那个营养师或者瞿末予的过度关注,他只能强迫自己吃点东西,虽然他心里真的很排斥……
等等!
沈岱被自己突然的灵光一现吓出了冷汗。他这个反应,难道是发情期要来了?!
从怀孕到生下丘丘,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过发情期,尤其洗标记时损伤了腺体,让他一度连欲望都没有,所以他才没有意识到,现在这种厌食的现象很可能是发情期的前兆。
医生曾经说过,如果生产后三个月都没有进入发情期,就需要来医院治疗,但他并没有在意,甚至觉得如果永远都没有发情期,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可是瞿末予出现后,不停地用信息素影响他,唤醒了他的腺体。
沈岱的脸都白了,这个时候发情,他将无处可躲,他在发情期里将对自己的alpha言听计从,瞿末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臣服。
兰姨发现沈岱面色有异,担心地问道:“阿岱,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岱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胃里更加难受了,“兰姨,饭我一会儿吃,我想先把丘丘哄睡了。”
“我来哄,你吃饭嘛。”
“丘丘一天没见到我了,现在肯定只让我哄。”沈岱勉强笑了一下,“你先去忙吧。”
“那好,多吃点啊,我看你这几天气色变好了,食补就是最好的。”
兰姨走后,沈岱打开工作群里白天刚刚发的学术研讨会的日程表,白向晚和小蝶来京的时间和他的发情期基本重合,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蝶帮他照顾丘丘,自己躲起来用抑制剂,花一两天的时间熬过去。
他绝不能让瞿末予在发情期里控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