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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云看得出,她情绪大概是又有了起伏,所以语气重了点。
话出口,李诗情也察觉不对,低下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没事。”叶一云摆摆手,道,“你也别急,越是紧要关头,越要冷静,我想,我们离成功只剩最后一步。”
……
第六次循环的第二天,海盗船饭店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叶一云和李诗情挨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氤氲稀薄月光中的时秒,枯坐了两个小时。
现在是11点半,叶一云特地确认了时间。
这次是吃饱喝足来的,不像上次那么难捱,不过长时间的等待中,思绪不免乱飞,李诗情第一次对叶一云的提议起了疑惑。
但不等她提出,戴着骚包头盔的时分骑着新电动车如约而至,然后熟悉的话叭叭啦啦两人重听了一遍。
在时分掏出手机,要时秒许愿的时候,叶一云起身,道,“等等。”
时秒本就有点怕黑,时分之前就经常拿她这个短处吓她,现在更是吓得失声。
时分立即张开手,将妹妹护在身后,对着叶一云的方向,喊道,“谁?!”
“别紧张。”叶一云缓缓地走出角落,踩着半枯半朽的木板,顺着楼梯下来。
李诗情跟在其后。
淡淡的月光照出两人善意的笑容,时分和时秒顺着往下看…
有影子。
“是的,我们是人。”叶一云笑侃道。
时秒松了口气。
时分回身确认妹妹没事,气冲冲地对叶一云不依不饶道,“你谁啊?偷听别人说话不道德,懂吗?”
“你这人…啧。”叶一云笑着摇摇头,看了眼他身后的时秒,道,“如果我不是看她冤枉你,想替你说几句,我都懒得动,再说,谁先进来的真说不定呢。”
时分眯眼一看,这时才注意到,眼前两人是之前在红猪卤肉饭店遇见的那对兄妹,他有些惊慌失色。
这两人估计确确实实听见他和妈妈、胡叔叔的对话,恰好现在又听见他妹妹的话,所以来‘打抱不平’。
“没什么误会,你别胡扯啊,不关你的事不要管,赶紧走走走。”他连遮掩都不遮掩,直接粗暴地驱赶。
叶一云好笑,目光掠过他,对上后面的时秒。
时秒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以为这人是胡说八道,但平日里‘恶’惯了的哥哥现在竟然这么慌张,她心里不禁起了疑。
她从时分身后走出,伸手拦下时分,眼中含着泪,对叶一云问道,“误会?什么误会?”
叶一云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开,对上时分那恳求的眼神,歉然道,“很抱歉,容我多嘴。”
多管闲事确实不是他的风格,可他得回去啊,还有李诗情…
他回头看了李诗情一眼,心中坚定起来,对时秒道,“你爸你妈已经离婚,你哥今天和你妈,还有那个姓胡的男人吃饭,是想让你以后跟着你妈,他自己跟着你爸回乡下,这可能没什么,你会觉得你哥就是和你爸感情深;但你哥叮嘱了你妈和那位姓胡的男人几件事,你好好听听。”
“第一,时秒脾气大,胆子小,怕黑,晚上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
几项叮嘱,从生活习惯到未来期许,叶一云说得慢,可每一句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时秒的心上。
不自觉中,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多希望这个人说的是假话,可从时分眼眶中滚动的泪水和歉意,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为什么?那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捉弄我?”她抽泣着问道。
时分眼角的泪珠滴落,明明心中也悲伤,却对妹妹咧开嘴,撑起笑容,道,“爸爸每次都喝到很晚,甚至凌晨才会回来,我不想你看见他酗酒的样子,不想你知道爸妈已经离婚,我想你迟一天知道,就少一天伤心,所以…”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
时秒缓缓闭上双眼,心中翻天覆地。
原来她以为的坏哥哥,她以为家过不好,她以为爸妈感情不好的原因,都是她对哥哥的污蔑,而哥哥却默默地全部承受,直到这个家庭支离破碎前,还一心地为她考虑。
强烈的悔意在心中交织,羞愧难当的时秒不知道该说什么,弥补哥哥,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步子一挪一挪地来到时分身前,一把抱住他,“哥…”
下午4点,滨海45路公交末站台
早过了午夜12点,误会解除,时分和时秒对叶一云和李诗情表达了感谢,已经回家,雾气没有升起,但…叶一云和李诗情也没有回家。
叶一云以为是要再入睡,然后才能回去,所以当时就和李诗情回宾馆。
李诗情以为离回去只差最后一步,情绪几多拨动,强沉住气,数了不知道多少遍羊,结果一睁眼又回了公交车。
那心情…
别提多糟糕!
连叶一云这时都紧皱眉头,坐在休息椅上,一遍一遍复盘着上一次循环的所有细节。
“是不是我们搞错了方向,会不会…那公交车就是脱离的办法啊?怎么来的怎么回嘛。”
坐在一旁的李诗情心情烦躁,不停叨叨咕咕。
这种希望过大后失落的感觉太难受。
叶一云只是停了下,但并没理会,静静地继续复盘,偶尔也会问她一两句,与她核实。
李诗情给他问了两次,有些不耐,道,“哎呀,别复盘了,要我说,你直接告诉她得了,哪有这么…”
“等等!”
叶一云突然开口,将她打断,目光炯炯地盯住她,问道,“你说什么?”
李诗情以为是他生气自己不耐烦,但瘪着嘴坚持道,“我说别复盘了。”
“不对,后面那句。”叶一云催促道。
李诗情眼一瞪,气道,“你耳背啊?我说‘要我说,直接告诉她得了’。”
叶一云愣住,目光一动不动,所有有关循环的细节在他脑中组合。
“哈哈~”
下一秒,他大笑着起身,一把抱住懵圈的李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