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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变得更加肆虐了,灰白色调的街道恍若几十年前的黑白照片的底片。
小夕耷拉着脑袋,像一个丢了玩具的小孩,似在寻觅实则漫无目的地地望着城市匆忙的步伐,脚底扬起一层层尘土。
全身心的疼痛,没有眼泪,也许自己已经被凛冽的寒风风干了吧。
仿佛每次都是这样,得到一个大大的希望换回的却是更大的失望。明明在学着渐渐远离他,却一不小心被他深情的一吻俘虏,自甘堕落般地投入自己所有的感情,直到当众被他狠狠羞辱,才幡然醒悟。
之前,她天真地以为他是真的想要对她好,所以一点也不怀疑,然而,痛彻心扉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或者,一直以来都只是自欺欺人罢。
世间最痛苦的不是心碎了,而是看着自己心碎还要亲自捡起来拼凑得天衣无缝。
谁让她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脾气古怪、难以靠近的枫尘一?注定了她的不堪重负。
“忘忧谷”真的能忘记悲伤吗?溪水真的能洗涤掉痛苦吗?
汩汩的溪水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地流淌着,向着一个遥远的未知进发。
崖壁上的枫叶依旧盛怒红艳,仿佛是从胸膛里迸射出来的血浆。
小夕安静地立在大岩石上,山风肆意吹拂着她落寞的脸颊,恣意钻进她身体任何透风的部位,有些寒冷得僵硬。
如果风可以,那就带走所有的忧愁吧。
瀑布!瀑布后面的“别有洞天”!小夕想起那个曾经毅轩带着她去过的地方,突然很想去看一看。其实是想逃避。可是,现在除了逃避还能怎么样呢?
一个人走过颠簸的山石,穿越山路坎坷,终于来到的瀑布底下。人是一种很自大的动物,但在自然力量的面前却变得渺小而微薄,就好像现在面对着壮观的瀑布除了敬畏还是敬畏。爱情,又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呢?
强烈的渴望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小夕义无反顾地冲进瀑布朝着她心驰神往的地方而去。
冰冷的水倾泻而下,浸湿了长发,打湿了面庞,直灌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刺骨的寒,似乎要将人冻结成冰雕,小夕用双手环着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天若有情天亦老”小夕的手指轻轻划过岩壁上楷体的几个红字,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而自嘲地笑。
走过暗黑的山洞,步入另一方净土,没有滚滚红尘的喧扰,也没有车流不息的街市,更没有爱恨情仇的纠葛,有的是姹紫嫣红的繁盛,鸟语虫鸣的恬静,云淡风轻的淡然。
多美妙的世外桃源呀!小夕一步步地走近,想要把整个身体融化在大自然中,与清新的空气化为一体,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
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碧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却在闭上眼的时候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压抑,委屈和心痛化作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流进嘴里,竟是苦的。
“枫尘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小夕一遍遍地问着,嗓子也嘶哑了,继而又质问自己,“萧颖夕你这个大白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爱上他!你不要爱他好吗?不爱了就不痛了……”
不知什么时候,毅轩已经静静地站在了小夕的身后。他伸出的手滞留在半空,无法决断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他就知道她会躲到这儿来,因为当自己极度伤心的时候也会选择这个地方来排遣内心的梗塞。
小夕感觉到了毅轩的气息,拭去眼角的泪,再转身已是满面伪装的微笑,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勉强。
毅轩却一把抱住她。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宣泄,需要一个肩膀让她来好好地哭一场。
小夕再也忍不住,毫无顾忌地趴在毅轩的肩上像一个小孩一样狠狠地大哭出声。不是说过不能哭的吗?不是说哭是最懦弱的做法吗?为什么自从遇到了他,她的泪腺就变得这样发达?
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那么泪水啊,能不能把所有的记忆都冲刷干净?能不能从心里冲走那个叫枫尘一的男人?
毅轩轻轻摩挲着小夕的发边,感觉就像是捧着一颗受伤的心灵,那么轻盈,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轻。
他想告诉她,其实一直以来他都默默地爱着她支持着她,他不希望她受伤,他只希望她能够幸幸福福。
“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毅轩安静地说。
“可是我走进了一片迷失森林,我找不到出口。”小夕镇定下来,嘶哑着嗓子问,“轩,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让我帮你好吗?”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在毅轩的口中徘徊了好久终于没说出口,他不想趁机而入。
“不要去想他,想一些开心的事。”毅轩建议道。
开心的事?迷迷糊糊地做了枫尘一的私人保姆,迷迷糊糊地将他的帅脸打成了熊猫眼,迷迷糊糊地吃了他给的止泻药,迷迷糊糊地成了他的白雪公主,迷迷糊糊地被他骗走了初吻,迷迷糊糊地相信他会保护自己一辈子,迷迷糊糊地恋上了他深深浅浅的吻……
为什么所有美好的记忆里有他,所有痛苦的记忆里也有他?为什么想到这些的时候那种甜蜜是痛的,而那种殇却是快乐的?
毅轩一面揩着小夕泪流不止的眼角,一面轻声地说着“对不起”。他知道她又想到他了。
原来她对他的感情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如果当初自己能主动一点,她爱上的那个会不会就是自己?那么他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只是爱情的舞台没有彩排,一段爱情就像一张单程的火车票,只能向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再下一站等待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