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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翠楼里,那个说书人一如既往的说得口沫横飞,今天来听书的人格外多,热情也格外的高涨。为什么?莫漪君的故事他说了七年最近竟又有了新段子,这段子还与那因为一个男人而昏迷了七年的蔚木荨有关!
“只说那莫漪君含着泪进了洞房,这么往屋里一看!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下面的看官们无不攥紧了拳头等着下文。
“只见此时电闪雷鸣,一道金光子九天之上竖直劈下正对着莫漪君的新房,莫漪君心道:天要亡我!谁想等那刺眼的金光散去,眼前昏死的夫君蔚木荨竟然醒了!”
“啊?还有这事儿?”
“胡说的吧,我记得那天是个晴天。”
“谁胡说了,那天确实没下雨,就这才怪了,要是下了雨那不是普通了?”说书人也为自己打圆场。
“蔚木荨醒了之后家中人就捐了个国子监的生员说话就要进国子监了!”
……
“蔚木荨进国子监?”
“他也能进国子监?”
“啧啧,若是真弄个一官半职那莫漪君倒是有福气了。”
“哎——若蔚木荨飞黄腾达只怕莫漪君只剩下一纸休书啊!”
一时间众说纷纭。
看官们各个神采奕奕唯有常春茂一个人喝着闷酒。
“常兄,何事锁眉啊?”陆子兴刚一进屋就看见了常春茂,笑着过去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斟了一杯,“咦,有新段子?”
“哎——今年秋天又是秋闱了,我连考了两次未中,这一次再不中我这一张脸往哪里放?”常春茂长叹一声一口冷酒‘咕咚’一声灌下,本来白如碧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亏我自诩十年苦读。”
“常兄放心,这一科定能金榜题名!”陆子兴一笑,“你看,连蔚木荨都进了国子监了,常兄还担心什么?”
“他?”常春茂脸上不禁现出一丝嘲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常春茂说着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陆子兴神秘的摆摆手指否定了常春茂的话,“我前儿去过蔚家,那不是捐资进的却是有人举荐!”
“举荐?谁会举荐他?”常春茂从鼻子里哼出来几个字。
“这我就不知了,不过今年秋闱想必有他一个了。”陆子兴坐下给自己倒杯酒。
“他、他若能中我常春茂就去给他做书童再不进科举考场!”
“常兄何必动怒,或许蔚家想了什么别的办法,生员也不是不能直接做官。”陆子兴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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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莫漪君捧着一张纸陶醉的念着上面的词,“好词!好一个‘一蓑烟雨任平生’,本以为夫君写字尚且吃力填词作诗定然不行的,想不到竟填得如此好词,是漪君唐突了。”莫漪君说着含笑向蔚木荨屈膝做了个揖。
“咦?漪君,你——以前没见过这词?”蔚木荨疑惑,这个世界有孔孟之道周庄梦蝶,更有《史记》《离骚》、《四书》《五经》,他本以为这小说上写的偷诗窃句的事是做不成了,可——莫漪君竟然不知道这首苏轼写的词,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并没有苏轼这个人!那么,他的诗词岂不是可以——
“没听过呀,难道这不是夫君你写的?”莫漪君笑眯眯的看着那首词,“只是字差些,快好好练吧。”莫漪君催到。
蔚木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那还是前几天他刚开始练字时候的事,现在写的比那时候的好多了,昨天写了一篇竟然被莫漪君挂在墙上,说写的所有字里属那张最佳。练字练画画,这两处可谓是他的硬伤,不论做什么写字总是要会的。
“不是这样,看,墨色不对。”
“这张不能要了,再重新写一张。”
“恩,这张好多了,就按着这个再写一遍。”
这几天蔚木荨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几句话,自从莫漪君知道他还能写出如此好的词后每天督促他练字,现在俨然成了他的老师。不过今天有些奇怪,莫漪君并没有来书房,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蔚木荨刚要落笔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鸡叫,“喔喔,喔喔喔。”叫得甚是凄厉。
“小姐?小姐你在做什么?”这是小红的声音,这几天小红对他怪怪的,每次看见他脸都是红的,蔚木荨觉得这丫头好像是在害羞,于是尽量远着她一些。
“鸡,鸡!”蔚木荨隔着窗子望去只见莫漪君右手拿着一把大砍刀左手指着埋怨乱跑勃颈处还不停地滴血的鸡,她竟然要杀鸡!
蔚木荨一拍自己脑袋赶紧出来,“这是做什么呢?”
莫漪君见蔚木荨出来,脸上浮现出愧色,“影响你读书了,我……”
“没什么,怎么好好的去杀鸡?”蔚木荨奇怪的问莫漪君,开始和小红一起捉鸡,那鸡显然是被吓着了,跑得飞快,明明流了一地的血却还是不死。
莫漪君脸色有些发白,这场面对她而言也太过血腥,却在这时那只鸡不偏不倚的向莫漪君扑过来,若是一只完好的莫漪君道也不至于害怕,可那只鸡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浑身是血倒把莫漪君吓得向后一退正被一颗石子绊倒。
“啊!”莫漪君闭眼睛,却迟迟没等到那只鸡扑上来,再睁眼原来蔚木荨已经捉住了。
“漪君,没事吧?”蔚木荨将那只鸡扔给小红,过来扶莫漪君,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都是鸡血,又将手缩了回来,“你怎么想起杀鸡来了?”
“我,”莫漪君被绊了一下倒也没什么事,“后天你就走了,我娘说做媳妇的应该给夫君做饭的,可我、我从没给你做过所以……”
“那也用不着自己杀鸡呀,吓着了吧?”蔚木荨一笑,将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擦干净贴在莫漪君耳边说道:“舍不得我走?不是还有一天呢吗。”
说到这莫漪君的动作滞住,向一侧偏了头不让蔚木荨看见她的样子,脸上却有泪珠滚滚而落。
“也没什么,我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平时也有休假的,我保证每个休假都回来陪你怎样?”
然而莫漪君还是不能展颜,蔚木荨心里也酸酸的,不得不说他对莫漪君如此温柔如此体贴一半是因为莫漪君确实需要有个人好好的疼爱,另一半么,则是她的脸像极了郑文。
蔚木荨不知道为什么郑文抛弃他、无视他多年的努力甚至不想一下离婚之后他的生活会怎样,可他就是忘不了她,或许这就是感情吧,不能用理智去衡量。
然而对于莫漪君,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亦不知道莫漪君的想法,二人就这么被糊里糊涂的撮合在一起,若是古人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可……重新拥有了生命的蔚木荨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不甘心。
蔚木荨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被莫漪君拉到角落,“昨□对我说……”莫漪君脸上有着奇异的红眼睛里确是慢慢的悲伤。
“娘说她想尽快抱孙子,可、可你一走在家的时日就不多了,所以……”
蔚木荨奇怪的看着莫漪君,心里焦急却又不忍心逼她。
“所以便将小红给了你做妾吧,这样一来更、更容易有孩子,后天你就要走了,所以,明天、明天娘准我回镇国公府,住一晚再回来。”莫漪君咬着牙讲话说完,拼命向一边侧头,不想蔚木荨看见她在流泪,嫉妒乃是七出之一,是作为女人最不该有的。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着眼泪就是停不下来,看来那些三从四德都白读了。
眼前又出现了昨天婆婆对她说此事时的场面,婆婆说:“漪君啊,我知道有些太快了,你们小夫妻还正热,可眼看荨儿就要走了,你也想早些有个孩子继了香火吧?咱们女人啊都是苦命的,就是现在不纳也只是迟早的事,不过你是少奶奶,她们不过是个下人,就是再多也动不了你在咱们家的位置,那生下来的孩子还不都得管你叫娘?”
婆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算现在她拦下了蔚木荨也迟早要纳小妾,何不现在成全了小红好歹是自己人。
莫漪君的眉头锁得更紧。
“咳咳,咳咳。”蔚木荨一口气没喘好用唾沫把自己呛着了,“你、你们……”
“所以我就想今天给你做一桌酒菜算是践行。”莫漪君的声音很小,小到与她一尺之隔的蔚木荨勉强听到。
蔚木荨握住莫漪君的手,很冷,用袖口帮她擦去眼泪,他要纳妾她竟然如此难过么?很在乎?
想到此蔚木荨对这个再生老娘不禁无语,用不用那么着急抱孙子?他和莫漪君结婚还不到一个月,就催着他纳妾?
其实蔚夫人着急也在情理之中,蔚木荨昏迷了七年如今已经快二十五,与蔚木荨同龄的人早就儿女成群,现在蔚木荨好不容易醒了她自然着急。
“漪君,明天你不必走。”蔚木荨一边轻轻擦着莫漪君停不下来的眼泪一边说道。
“不走?可……”可她更不想看着她们成亲呀!
蔚木荨会心一笑,每个男人都希望能多取几个老婆,可那并不代表是女人他就会起色心!至少小红那样的青涩小丫头他就不会,“哎,你们不知道,进了国子监的监生是不可以随便纳妾的,监生们理应一心只读圣贤书,岂能荒淫无度?”蔚木荨一本正经的说着他自己定下的规矩。
莫漪君一怔,“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不想我好不容易进了国子监又被开除出来吧?”
莫漪君点头,可她明明记得大哥舒子玉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纳了房里的碧纯和青椰的,难不成是改了?
“一会儿我去和娘说,你不必管了,再说我纳的妾也要我自己看好才行吧!”蔚木荨说道。
“什么看不看好的,也不知羞。”莫漪君带着泪花的脸又添了几分笑意,低着头依偎在蔚木荨怀中。
直到傍晚睡下时才想到怎么自己也学的和他一样不知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