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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城外的大道宽敞光亮。一排军卫持刀戟立在其中,“皇后娘娘,”女官恭敬请道,“车马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登车启程吧!”
曹芙蓉一身华美衣冠立在其中,神色憔悴,向着城池方向张望,疑惑问道,“献奴怎么还没有过来?”
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孙沛斐策马驰行而来,下了马鞍,上前道,“母后,儿子来迟了。”在曹芙蓉面前跪地请安,甲胄鲜亮。
“好,好,”曹芙蓉面上不自禁浮现出笑容,“你过来了就好,范阳已非善地,早回去你父皇身边早好,咱们这就启程吧!”
“母后,”孙沛斐面上闪过一丝犹疑之色,仰起头朗声道,“此去路上,陶将军会好生服侍你的。儿子在这儿还有些事情要办,您先行一步,待到儿子将事情办好了,自会速速赶回。”
“你有什么事情要办?”曹芙蓉尖声嚷道,“你大兄狼子野心,如今这范阳城已经成了他的私地,咱们母子在这儿多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如今好容易能够走了,你却还要在这儿多留一阵子,究竟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这么重要,连身家性命都顾不上,非要留在这里?”
孙沛斐面色平静,扶着曹芙蓉的手,“母后,儿子自有分寸。您不必为我担心,我好歹是父皇亲封的庆王,大皇兄还依靠父皇,便是野心再大,也不敢直接动我!我的身家性命还是有保障的。”
曹芙蓉却不肯听信,泪流满面,哀求道,“献奴,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实在不能失去你,你就看在母亲的份上,跟我一起回去吧!”缤纷的眼泪滴在孙沛斐的胳膊上,一片热烫。孙沛斐心中隐痛,下了狠狠决心,回过头来,扬声吩咐道,“还不伺候曹皇后启程?”曹芙蓉被女官宫人们略带一丝强硬的伺候登上马车,眼泪横流,回头望着孙沛斐,扬声吩咐道,“献奴,母后在南都等你!”
孙沛斐听着车马的声音越来越远,心中毅然睁开眼睛,吩咐道,“回去!”
……
夜色深重,北都王府一片寂静,一队侍卫走过园中后,一名黑影潜入廷中,溜到假山附近,按住一处机关左右扭动片刻,一块石块悄无声息的打开来,露出压在其下的一份书柬,黑衣人一怔,面上登时露出狂喜之色。
北地陷落之后,城内行人司人手一一被杀,宜春郡主陷落在王府之中,和大周失去了联系,犹如一座孤岛,只能守紧门户苟安度日。园中假山下的机关早已多日没有传信动静,砚秋却不肯放弃,三五日夜潜前来此处一次,希望再度发现周人递进来的消息,这些日子本已绝望,却没有想到,在北地陷落时隔半年之后,再一次看见了假山下的信笺。
室中烛火映在窗纱之上摇动,砚秋解开面上黑色面巾,露出一张姣好的容颜,在灯下展信阅读,按着行人司密文规则读取。北地剧变,范阳堂主范孙已经殉职,其余行人司人也早已风流云散,信笺朝廷另行派出的人手,前来范阳营救宜春郡主顾令月。
砚秋瞧着窗纱上的烛影,咬唇良久,眸中方重重凝定。
蕊春妖娆生姿的走过,廊下侍女退后一步,恭敬行礼道,“赵夫人。”
“退下吧!”蕊春微微含笑。
寝卧门扇打开,蕊春入内,感觉到屋内人影,浑身肌肤登时紧绷,见了来人转过阴影露出的容颜,方放松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声音放轻。
砚秋一身劲装,面色沉静如同秋日潭水,静静道,“上头送了信来。”
蕊春面色变了数变,“真的是上头送过来的?你没有认错吧?”
“信笺压在这府中假山第三块山石下机关中,”砚秋神色肃然,压低声音道,“用的是第三套密文,下角押的是地二级印鉴。”
蕊春闻言目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行人司乃是大周最神秘的部门,里面等级森严,她和砚秋因着在训练中的女子中表现精湛,被分派到宜春郡主身边,奉命保护郡主,不过是暗人等级中最低的一级,地二级印鉴却是司中第二等级之人所用的印鉴,远高于从前坐镇范阳的行人司堂主范孙,仅次于两位司主。“居然是地二级印鉴,显见得这次来范阳的是极重要的人。他们传了什么信息?”
“这位主来信询问郡主安危。从我这得知郡主安好信息之后。过了几日又送了信过来,说此行乃行人司暗卫,奉圣命营救陷于北都王府的宜春郡主。郡主如今在王府中,要先安全保卫她出王府,再出范阳城。城中他们已经潜伏了一段时间,安排妥当,平安保护郡主出城倒是有几分把握,但北都王府却是孙贼大本营,守卫森严,虽能与我接上头,却没有万全法子护送郡主逃出来,要咱们想法子在王府中生乱,将整个北都王府搅合起来,调开守府卫兵兵力,他们在外与郡主卫里应外合,护着郡主逃生。我琢磨着,这等事情,怕还是如今你才能办到,事关重大,口说容易泄露,索性偷偷潜过来与你当面协商。”
漏室中一片寂静,蕊春秀美微微颦起,面色复杂。砚秋等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蕊春回音,眸色凝重,“春三,”唤着蕊春在行人司中的代号,沉声问道,“你怎么说?”
蕊春闻言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轻佻道,“哟,瞧你说的,我能怎么说?”
砚秋盯着她,一双眸子黑如沉水,“咱们二人是行人司受职暗人,受命保护郡主安危。郡主的安全便是咱们的职责,如今上头有了命令,咱们自当拼死完成。”
“是啊,”蕊春轻轻的笑起来,瞧着窗外悠悠的夜色,声音带着丝丝苍凉的意味,“职责。我的性命是马司主给的,心中记得司主的恩情。多年恩惠自当粉身碎骨以报。”目光投向王府朝华居的方向,
深夜如水,朝华居偏居一隅,灯黄如橘,阿顾坐在房中,一身素衣,侧颜姣美犹如月光,纵然大半年的苦难,也没有磨损去她骨子里的清傲,“我想着,”蕊春的神情奇特喃喃,“我想着,这位主儿可真是贵重人儿。孙贼叛乱,多少人在这场剧变中丢了性命,偏只有她,在风暴的正中心,却没有吃半点苦楚,只过了点沉寂日子。如今还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只为了拯救她的性命。
砚秋一时无言,开口道,“别这么说,”她道,“郡主她……是个好人!”
“好人!”蕊春道,“是啊,是个好人。”轻轻呢喃,“好人呐!”
清晨的阳光在范阳城东方升起,王府一片光亮。蕊春一身华美裙裳,双手拢于胸前,举步穿过长廊。捧着酒盏经过的侍女退后一步行礼,“见过赵夫人。”蕊春点了点头,取了托盘中的酒盏,挥手道,“下去吧!”。
“是。”
青龙堂中,安王孙沛恩狠狠伸手将案上的物件拂落,怒喝道,“竖子欺人太甚!”
孙沛恩独据范阳坐地为王,以铁血之腕治理,将整个范阳管的如铁桶一样。但范阳到底是孙氏父子经营多年的老巢,北地众多权腕聚居于此,虽摄于孙沛恩权威,一时间不敢反抗,实则暗流涌动。孙沛斐大胆深算,孤身回北,不仅将母亲曹氏从孙沛恩手中接走,且借助舅家曹氏军力保护以及自己背负的父亲旨意名义,交游权贵,私下沟通,孙沛恩坐镇范阳城,虽不曾察觉明显迹象,却隐隐有感觉自己的铁桶统治有了松动迹象。
“殿下,”一名武将拱手大声道,“庆王殿下来者不善啊!咱们本来控制着曹皇后,可以震慑于她,因着皇帝陛下旨意送走了曹皇后,便没了控制他的资本。庆王殿下多年留于范阳,性子慈柔,素得民心,又借着陛下旨意名义,若是任由他这般施展下去,对咱们极为不利啊!”
“我难道不知道如此?”孙沛恩气的目次欲裂,“但他又不是什么叛兵叛将,是父皇亲封的庆王,如今假着父皇的名义在北都行事。我也只能将他供着,还能如何?”
堂中谋士下属一时无言,对于新成立的大燕朝而言,最重要的生命线是皇帝孙炅在前线与周朝争夺的战役,为此,他要求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孙沛恩事实占据北都便是仗着这般心理,孙沛斐如今添乱也是采用同样心理。他是燕帝孙炅爱子,自己这干人空有满城军力,一时之间竟是拿他没有办法。
孙沛恩瞧了堂中默默无闻的谋臣一眼,闪过一丝倦怠失望之感,心中挥手道,“都下去吧!”
堂上寂静,谋臣等人拱手,面色沉重退出。
蕊春立在内室帘下瞧着外间动静,等到堂中空无旁人,孙沛恩独自一人背对而坐,面对着堂壁上挂着的范阳地图,面色凝颓,微微一笑掀帘来到孙沛恩座前,执起酒壶将酒液倾入酒盏中,悠悠道,“鲜花美丽,一人独拥方好,梨儿味好,可要两个人分着吃。大王一人独饮却面无欢颜,想来心中有事。春儿不才,倒是有些话来宽解。”
孙沛恩抬头望着蕊春,调笑道,“哦?春儿不妨说说看。”
蕊春款款在孙沛恩身边坐下,声音悠悠,“大燕伟业,大王欲承继广大,然陛下却有您和庆王两个儿子,偏爱幼子,大王壮志不得酬,自然心中郁郁。”
孙沛恩呵呵一笑,“春儿说的是,你说说,本王该当如何呢?”
蕊春媚眼如丝,“春儿愚钝,这等军国大事不敢妄言,只我私心想着,这世上父死子继乃是天理,若是没有了庆王殿下,您可就是陛下唯一的儿子了,陛下难道还能不疼重你么?”
孙沛恩闻言面色怒变“大胆,”挥袖痛斥,“庆王乃是本王嫡亲兄弟,谁给你的胆子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他发怒神色可怖,蕊春却并不畏惧,咯咯笑道,“大王,春儿一片肺腑良言,纵是不中听,到底也是对大王一片忠心的。说到底,我如今还站在这儿没有被拉出去,可不正是因着说中了你的心事么?”
孙沛恩闻言面色微微一凝,翻滚变幻良久,方渐渐平和,“春儿素来聪慧,孤自然是信的过的。”起身对着堂外广廷,负手而望,“孤虽然有志与周帝一争天下,到底年纪还轻,离不开父皇扶持。二弟乃是父皇爱子,父皇爱重至极,是绝不会容忍一些事情的。”
蕊春悠悠一笑,神情不以为然,“陛下乃是一世英主,心中放的是江山大事,如何会将一些琐事放在心头。说句不好听的,陛下年纪还不是很大,只要想儿子是尽可以有的。天下有能者得之,能够独擅胜场是大王您的本事,也代表您有继承江山的能力,陛下就算一时转不过来,长此以往总会明白的。”凑到孙沛恩面前,放低了声音道,“妾有一计,可轻松将庆王斩于刀下。”
孙沛恩闻言心跳如擂鼓,不动声色问道,“哦?”
“正是。”蕊春面上笑的灿烂得意,伸出纤纤玉指,在挂壁地图上范阳城北一处地方一指,“这座别院,靠近范阳城北郊,风景优美,庆王殿下从前在北都之时常在此处休憩玩赏。虽地近城池繁华,但附近地形小巧,犹如一个包扎的口袋,只要命两支小队将两处街口一堵,便是彻底收拢。调出千儿八百兵力围杀,庆王便是再英勇善战,也必要将一场性命留下来。”
“说的有理,”孙沛恩摸了摸下巴,“只是,我二弟也不傻,知我对他有敌意,必也百般注意自己安全。一直驻扎在城外,出行身边有着一批悍勇的曹家军士护卫安全,咱们有什么法子让他诱入这个别院呢!”
“这有何难?”蕊春微微一笑,“大王可知,庆王书庐墙壁上挂着一幅《春山花鸟图》?咱们只要握着此画,便不愁庆王不入圈套?”
孙沛恩闻言怫然不悦,“胡扯。”
“孙沛斐确然喜欢舞文弄墨。可那是从前的事情,如今大燕坐拥半壁江山,他野心滋生,放眼的早已经是整个北地江山。如今范阳是我的地盘,他独身在此,自然担心自己人身安危,身边不随时簇拥着千百大军如何敢入睡?一副《春山花鸟图》,纵然是名家手笔,如何诱的他孤身一人深入险境?”
蕊春闻言伸手捂唇咯咯而笑,胸前漾起雄伟波涛弧度,“哎哟,我的大王哎!若是寻常一幅画,自然无法诱的孙沛斐不要性命。可这幅《春山花鸟图》却不是一般书画,可是宜春郡主亲手赠给他的。”水眸瞧着孙沛恩,娇俏道,“怎么,大王不知道么?宜春郡主顾氏可是庆王私心倾慕之人呢,为了宜春郡主,庆王怕是什么事情都肯做呢!”
朝华居
清朗的阳光照射在朝华居屋檐下,阿顾坐在琴几面前,幽居之日无聊,只好弹琴绘画打发时间。琴声轻袅缓慢,盘旋透不到院子外头,独自索赏,倒也自得其乐。碧桐拎着食盒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悄悄抹起了眼泪。
阿顾叹了口气,笑着道,“我待着这么久都饿了,你可算回来了。”
“郡主,”碧桐期期艾艾的,“赖姑姑在灶下给你煮羹汤,您要不等等再用吧!”
阿顾神情轻巧坚定,“拿出来吧!”
碧桐瞧着阿顾神情,竟是驳斥不得,只得将食盒的盖子掀开,露出里头一盏孤零零的羹周,里头飘着几粒稀疏的饭粒,几根菜叶。
“她们怎么敢”屋子外传来一声恼怒的声音,跨步而入,瞧着盒中简薄伙食,“怎么敢。将这样粗糙的东西送到朝华居,实在是——”几滴眼泪气的在眼眶中打转。
阿顾瞧着傅春露容颜上气恼神情,眸中皱过一丝意外之色,“春娘,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一碗粥罢了。虽然瞧着简薄了些,到底还算干净。”
“不。”傅春露抽回了手,“郡主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儿,就是再怎么捧着也不为过,这般人儿竟敢这般慢待,我今日不替你出气,实在是过不去!”回过头来向着外头从人怒喝,“还不将大厨房的人叫过来。”
盛婆子听说傅春露在朝华居,连忙连滚带爬的赶过来,在地上跪下求饶,“夫人饶命。”
傅春露紧紧绞着帕子,面色荏白,她素来性子柔弱,并不习惯颐指气使的风头。若不是此时心里头有着强烈的还阿顾情的意愿,只怕这个时候再支撑不下去了。“瞧瞧这个,”指着食盒,“说说看,你怎么敢将这等东西送到郡主这儿。”
盛婆子伏在地上心中叫苦,范阳政权几度变迭,如今安王孙沛恩掌权,素好美色,阿顾这位大周郡主自然冷落下来,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盛婆子心中看低了她,自然在伙食上越来越克扣。却没有想到傅春露这位安王新宠竟然拜访朝华居,维护宜春郡主。心中骇然,越来越发磕头,胡乱辩解,“夫人错怪老奴,郡主金贵老奴自然不敢克扣,只是上头下来的命令,老奴也不敢不从啊!”
“胡说八道。”傅春露气的掼碎了案上杯盏,“只要我还在这儿一天,若是你们有怠慢郡主之处,我知道了,定然给你们好看。”
盛婆子不敢再辩,连忙唯唯磕头退下,不下会儿,灶下小丫头重新送来伙食,菜品丰盛琳琅,果然比之前好的多。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阿顾唇角浅浅勾起,声音清泛如同湖水,“其实我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顿了片刻道,“其实饮食上头差点儿也就罢了,只要能够在这儿清净度日,已经是求佛祖保佑了!”
傅春露缩了缩脚,低头道,“我知道郡主未必喜欢我,只是我心里头却总是记得从前在朝华居的日子,想来瞧瞧您。”道,“小时候我过的清寂,躲在屋子里头,瞧着兄长姐姐在园子里高兴玩耍,心中最渴盼的就是日后过上好日子。如今我进了王府,一应用物锦奢玉华,人人都尊我怕我,按说应该好的让我满意了,但不知怎的,我心里总也寥寥的,畅快不起来。”
阿顾闻言默然,世上不平之事千千万万,孙氏反周,她困守朝华居清贫度日固然心境不得宽解,但傅春露依靠着孙沛恩的宠爱一朝扶摇直上,成了众人仰望之人,也不见得就是张狂得志。许久之后,方悠悠叹道,“命运无常,如同枝头花朵,盛开之时鲜艳明媚,风吹离枝而去,飘零到哪个角落谁也不知道了!”
孙沛恩一身甲胄戎装踏在长廊之上,脚步轻巧,无人察觉,立在门前瞧着屋子里的两个美人,一轮太阳初初升起,射入厅堂,两名少女坐卧在其中,阿顾孤傲清丽,傅春露柔美如水,阳光轻轻烫在少女的鬓发上,犹如染上一抹金光,美不胜收。他含笑瞧着这两名女子,面色平和含笑。
傅春露瞧见门前的孙沛恩,“呀,大王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郡主。”孙沛恩道,含笑道,“难得你们姐妹相处的倒好。”
阿顾面色微微一变,傅春露虽是如藤蔓一般的女子,但自有心中苦楚之处,为人并不令人厌恶,她愿意与之和睦相处。但孙沛恩这般含笑称呼她们二人为姐妹,内里含着的意思,却让她如鲠在喉,险些呕吐,忍耐住了心中不适之意,恢复正常,淡淡道,“大王说笑。露娘虽然身世坎坷,但性情纯稚。我们旧时相交,倒有几分交情。”
孙沛恩点了点头,望着傅春露神色柔和,“露儿,我和郡主说一会子话,你先回去吧!”
傅春露柔驯的点了点头,道了个万福退出。屋子里登时只剩下孙沛恩和阿顾二人。阿顾微微不自在,低头闪避,打量着孙沛恩身上甲胄,疑惑问道,“大王这般打扮,可是打算出征?”
孙沛恩定下了杀局,为了麻痹孙沛斐,打算伪装遁出范阳,前往三百里外的室围城平叛。他点了点头,清淡道,“西边出了点乱子,本王前去平定一下。”
阿顾微微垂头嫣然而笑,“大王英勇善战,不过是芥藓之患,自然容易平定。”
孙沛恩哈哈大笑,俯目瞧着面前的少女,这位少女尊贵美丽,犹如冬夜枝头泠泠寒梅,鬓边乌发鸦鸦美不胜收。
二弟孙沛斐真的倾心于这个女子么?
他在心中冒起这个疑问。
随即点了点头。顾氏是个美丽的女子,自然是值得有人倾心的。如今想来也是有些痕迹的。阿顾初入北地之时,孙沛斐维护从前的嫂子马钟莲,对顾氏颇有厌恶之意,屡屡出言不逊。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再也曾听过二弟对顾氏不逊之言,相反,其对顾氏履有维护之意,甚至不惜为了维护顾氏与自己兄弟怒目相视。
想通了这个真相,心中不禁升起了自得之意。孙沛斐寤寐思服,念之慕之的女子,是自己的女人。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压在身下,肆意品尝她的美好滋味。
他踌躇片刻,吩咐道,“听闻郡主的琴弹的很好,我明儿就要出征渭南了,临行之前,郡主给我弹一首琴曲吧!”
阿顾心中闪过莫名之意,但琴曲能够避开自己与孙沛恩相处尴尬之意,自然愿意接受,点头道,“大王稍待。”回到琴几旁,伸手拂弄琴弦。
琴声叮咚,如哑哑流水淌过,声音悠扬,一曲终了。阿顾束手,福了福身道,面色平和,道,“琴技浅薄,劳大王鉴赏。”
孙沛恩扬眉朗声笑道,“此曲动听,若是这般的琴技还算是浅薄,孤怕是没听过几个高明的了!”上前握着阿顾的手腕,见少女手腕纤细,如洁白皓雪,砰然心动,柔声道,“可还是怕么?”
他身子挨着离阿顾极近,声音轻柔,带着男子特有的暧昧之意,阿顾身子微微一僵,“阿顾惶恐,还劳大王再侯我一阵子!”
孙沛恩闻言哈哈大笑,他自然期望撷取属于自己的芬芳,但最美味的果实,足以值得用最珍重的姿势品尝。此去征伐,乃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若能竟功,偌大的大燕江山便可谓算是提前落入自己手中。二弟孙沛斐伏诛,自己凯旋归来,要了他心中珍爱的女人,可不方是人间至得意之事?打定主意,握着阿顾的手,柔声但坚定道,“等我回来。”
阿顾一双手腕落入其中,犹如烙铁滚烫,心中厌恨,但惧于安危,不敢懈怠,荔枝眸中露出声音一丝柔情之色,殷殷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