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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叶妈的时候王曼婷差点认不出来,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精神看上去大不如前,苍老了太多,不到六十岁头发几乎全白了。
眼看还有几年就要退休,却突发脑溢血,只能提前走下了岗位,但她这一病,才看得出人间冷暖真情。
见她病倒,虽然局里的同事全都第一时间过来探望,可得知她就算恢复的好也只是手脚勉强能小范围活动的时候,都忙着回去争权夺位伺候上级领导了,谁还有空真正的关心她的病情。
忙碌了大半辈子,也斗争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潦倒,这是叶妈所不能接受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现在这种样子,虽然头脑是清醒的,但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出她的感受,所以精神上也就日渐消沉下去。
叶冉和叶爸商量过后,选择将叶妈接到了王曼婷所在的那个城市,城区虽然小了些,但好在风景还不错气候宜人,最关键的是,这里远离那些熟悉又会让叶妈消沉的是是非非,大概换个环境,叶妈就不再顾影自怜了。
“你真的不回塞北市?搬过来你妈她能开心吗?而且这边医疗条件也不够吧?”
叶冉并没有让王曼婷跟随她一起回塞北市,因为她知道王曼婷不可能把女儿自己留在这里,而且也不会让女儿这样旷课,所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起初父亲并不赞成,但还是抵不过叶冉的坚持,叶妈现在已经没有发言权了,就算不同意,也无法拒绝。
“恩,不回去了,我妈这病只能慢慢养了,塞北市那边还是太冷了,不太适合她的恢复。而且你在这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也不想你再放弃一切了。。。以后我来赚钱就好。。。”现在的叶冉,已经变得坚定了很多,也会比以前考虑更多的东西。
“切~你是显摆你比我会赚钱是不是?”王曼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叶冉变得没有以前可爱了。
“不,是我没有你会照顾人,我需要你的帮助。。。”虽然是母女,但叶冉真的不太懂得该如何和母亲相处,更是从未如此的照料过一个人生活,有些无措。
“好了好了,我都明白的,我会把她当亲妈一样照顾的,你就不用请什么保姆了,外人终究还是不行的,反正我平时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既然你都说了你赚钱,那就你赚,那个店你看看能开就雇个服务员,不能开就卖掉,家里有病人是需要很多钱的。”王曼婷将店铺的钥匙交到叶冉手里。
“当然不能卖,那是你的心血啊。”叶冉没想到王曼婷竟没有一丝犹豫。
“什么心血,就是为了赚钱混口饭吃而已,佳倩的学费我已经攒的差不多了,那店铺压我手里也没什么发展,不如你想做什么就拿去做,反正平时就靠你了。”
虽然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过什么,但两人心里都已经默认了在一起的事,毕竟已经不再年轻,没有时间再去犹豫彷徨,考虑其他人的目光,如果再错过,那就真的会遗憾终生了。
“恩,没问题。”叶冉笑着点头,信心满满。
“我可是先跟你说哦,这边的服装市场可不太好,只有各种代工的工厂而已,跟那J2可没法比。”王曼婷可不怎么看好本地的这些企业,毕竟只是个沿海的小城市。
“这些我都考虑了,等我再考察一下市场,我想借助本地的加工优势,自立门户,这些年我在J2可不是白干的呢,各方面的东西我都在学习。”叶冉笑着说。
“你。。。”显然要让王曼婷适应叶冉这么大的变化与进步,还需要些时间。
“我还是打算先在这里买个大一点的房子,这样一家人住在一起才好,明天就陪我去看看房子好吗?顺便也看下车子好了。”叶冉见王曼婷愣愣的样子有些想笑。
王曼婷想着自己刚付首付买房子的时候,那个纠结劲,而现在的叶冉,完全是轻松随意的感觉,“我感觉你很像成功人士了啊,说买房买车跟买菜一样呢。。。”
“也没有,我距离成功,还差那么一点~”叶冉探身过去轻轻的亲在了王曼婷的脸颊上,引得那里泛起一片绯红。
王曼婷感觉心跳的好快,明明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就脸红,这不,都要被叶冉笑话死了。
平日里,女儿去上学,叶爸在渔具市场兑了个摊位,生意意外的非常火爆,叶冉则忙着筹备公司的组建。
王曼婷相较于上班或者做生意,反倒是在家里照顾人比较在行,她将水果都切成小块打成汁然后喂给叶妈吃,最初叶妈还有些不待见王曼婷,闭着眼睛也不看她,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似的。
王曼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见叶妈不吃,就自己舀着果泥吃起来,一边吃,嘴上也不闲着,“按辈分呢,我是该叫你一声妈的。不,我没骂你的意思哈~我是很尊敬长辈的。但咱俩这年纪,你最多就能算我小姨~”
叶妈听到她的话,转过头来,虽然说不出来话,但她用眼睛瞪着王曼婷。
王曼婷才不理她,继续在果篮里挑拣着喜欢的水果,“你说你,回想一下子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是什么?忙事业忙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叶冉都和你不亲了,人老了啊,不就图个儿女绕膝么。你也别总钻那个牛角尖了,如果当时早退休,可能就得不了病了呢,现在既然得病了,就安心养病,心态放轻松,你看叶冉挑这房子多好,面朝大海穿暖花开的!~你看这阳光,多温暖~”
王曼婷嘴皮子不停,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给叶妈擦身,“你觉得我哪里差啊?外孙女也有了,钱没太多但也不会给叶冉添负担,还能帮她照顾你。我是真心喜欢你闺女,对她也不错,你还担心啥啊?非得要女婿,现在女婿能像我这样伺候你?给你擦屎擦尿的?”
叶妈被王曼婷的话气得抖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却咬字不清的想说着什么,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这给王曼婷吓了一跳,但这是叶妈难得的发声,因为有病的缘故,她完全吐字不清楚,说过几次以后就不再与人交流,一直以来让叶冉很是担心,每天晚上叶冉都陪着她说话,但叶妈也只是静静的听着,从来不会回话。
“哎,妈,您别生气,这要是再脑出血可就救不过来了,你要是死了,你姑娘可就彻底落我手里了啊,我告诉你。”
王曼婷将床摇起来一些,然后帮叶妈顺气,叶妈也配合的做着深呼吸,然后斜了她一眼,缓缓的吐出一个字,“坏。。。”
“呦~妈您能说话啊,那咋不说呢?你看每天叶冉在这吧吧的跟你唠那么多,你都不支声,她可伤心了,以为你病情严重得老年痴呆了呢~我还琢磨着要不要把佳倩小时候那些儿童读物啥的翻出来给你讲呢~”王曼婷坐在床边这张嘴跟连珠炮似的不停的说着,叶妈再次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刚好叶冉回家,一进屋就看到叶妈想要抬手,似乎是想打王曼婷,但她也就手臂能动一动而已,肌肉没有什么力量,在王曼婷看来,这跟挠痒痒没有区别,就在旁边有些想笑。
“你跟我妈说什么了啊,这都气的直哆嗦了。。。”叶冉有些无奈,坐在床边攥着叶妈的手,有些埋怨的看向王曼婷。
“我可没气她啊,我是在开导她,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哪敢气她啊~”王曼婷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弯着一边的嘴角有些坏笑,这样算不算是报复啊,自己还真挺坏的呢。
“她。。。她。。。坏。。。”叶妈颤抖着手继续指向王曼婷,嘴里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
叶冉喜出望外,可王曼婷在后面笑着说道,“你妈可一点都不老年痴呆,她明白着呢~”
“曼婷姐,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休息一下吧,等会我去做饭。”叶冉换下了王曼婷,现在的叶妈,更像是个老小孩一样了。
见王曼婷出去,叶冉挪了椅子坐在床边,帮她妈掖了掖被子,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了。
“妈,你别跟曼婷姐生气,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有时候说话是有点气人,但她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对我也很好。。。”
从小到大叶冉都不怎么跟她妈妈交流,以前是因为她妈忙于工作,现在是叶冉一个人在说,曾经那么争强好胜的人,现在病成这样,心理落差一定很大。
叶妈的手从被子里费力的伸了出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那目光中更多的是关切与担心。
叶冉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唇边,眼眶越来越酸,“妈,你别担心,我现在。。。真的很幸福,每天都很开心~”
叶妈低垂着目光看着叶冉,微微摇头然后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