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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西山,盛产白玉石。山巅有虎坟两万三千,有高低之别,无贵贱之分。
西山东山脚,化身为枯龙杖阿婆的胡媚娘,从某密林处闪身出来,循白玉石阶而上,不时驻足瞭望山中风景,小溪盘绕,花落水流,时而亦远眺,看那山势崎岖陡峭,看那峰回路转之处,有山云如白虎咆哮九天。她老人家这幅模样,已是十足旅客游人矣。但一个白发阿婆,怎会孤身一人入山?
白发阿婆拄着枯龙杖,果然没有再往山上走。山风浩荡中,她颤巍巍紧了紧衣裳,仿佛难以抵挡山中孤寂寒风,寥寥然便转了身,朝那山下走去。白发阿婆走得缓慢,走得顺遂,然后拐了个弯,走进一处平缓地形。那里果然修有供游客休息歇脚的去处,正是一座白玉广场,zhong yang有白云亭台。
亭中立有白玉石碑,碑石温润,碑上刻着“西山东,白云台”六个大字,之外再无多余之饰。
白发阿婆蹒跚入亭,凭栏瞭望,发现此间山势,三面凌空,一面背山,正是观景佳处所在。只是此处此时人迹全无,空空荡荡,唯有山风扫地,落叶飘零,也不知是因为地形偏僻所至,还是因为庆典佳时,游客都已入城共享红尘繁华。白发阿婆最终一声叹息,扶仗坐下,却又随即抬头,眉头急蹙。
白玉碑上,已有人来。来人侧躺在碑石顶上,姿态散淡,眉眼间残留着睡意,似乎比白发阿婆还要早来,而且已睡了很久。但亭中刚才明明无人。白发阿婆的眉头很快舒展,眼中浑浊依旧,神态慈祥淡然,仿佛此生已渡过太长岁月,见过太多事物,所以总能见怪不怪。她对来人眼花耳聋地抬头看。
来人是个妙美尼姑。尼姑向来是光头,这个也没例外。除非庙中菩萨下凡,否则世间再无尼姑比她好看。但庙中菩萨偏偏又都不是光头。她已算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尼姑,甚至是女人,不管有没有青丝三千。这妙尼的五官其实只算中上品,双眉如描,眸子清明,唇红齿白,眉间还有一颗朱红菩萨痣。
但她真的可能是天下最好看的人。
若是君子观她,她便是淑女。若是俗人观她,她便是美女。若是富人观她,她便是大家闺秀。若是穷人观她,她便是小家碧玉。若是贵人观她,她便是金枝玉叶。若是登徒子观她,她便是荡妇。若是流氓观她,她便是媳妇。若是粗人观她,她便是蛮女。若是道士观她,她便是仙女。她有千般美相。
若是王二麻子观她,她便是隔壁寡妇。若是风清歌观她,她便是极品少妇。若是马大堆观她,她便是老板娘。若是李大福观她,她便是玉足美人。若是大炮教官观她,她便是极品媳妇。若是柳叶教官观她,她便是极品标本。若是冬二主任观她,她……绝对不是胡思思。若是宝马大爷观她,她……
妙美尼姑有千般美相,因人而定。谁看到她,她便是谁的梦中情人,或是垂涎对象。
她自然就是弥勒宗兜率天的大宝神妃妙伽梨,为魅惑众生而生。
白发阿婆已颤巍巍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她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好美,全身上下都好美,而且越来越美。她心甘情愿地觉得对方比自己美。一个女人能让另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在容貌上认输,这虽然是比登天简单,却绝对就是比皇帝禅让难。白发阿婆叹息遗憾地摸着满头银发,似乎很想马上剃掉。
神妃妙伽梨懒散地躺在白玉石碑上,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位白发阿婆,眼神有炙热之光一闪而逝。她伸出妙美的舌头舔了舔俏丽的嘴角,发现自己竟对这个白发阿婆有了yu望,一种可耻但又刺激的yu望,仿佛猫儿见到了鱼。她马上就觉得好稀奇好稀奇,自己虽然荤素不忌,但怎会对一个阿婆有兴趣?
她在白玉石碑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把修长完美的**从轻薄贴身的僧衣中释放出来,挂在碑顶云纹上,玉足俏皮地晃,仿佛是在淌水摇波。她很快又支起了手肘,宽松的袖口如chao退下,露出一整段粉雕玉琢的玉臂。她撑住了清丽娇羞的俏脸,以便从更高一点的位置,再看那白发阿婆。
她果然就看到了,白发阿婆的雪白后颈,竟如天鹅般优雅完美。
神妃妙伽梨的腹下开始有温火氤氲,暖暖烧得她双颊飞红,神态惬意。她的睫毛忽然如蝴蝶般扑飞闪动,眸中愈来愈亮。她伸出青葱白玉般的手指,优雅放入小嘴中缓缓地吮,仿佛可爱的小女孩吮着手指看着诱人的糖果果。白发阿婆于是很快就不自在起来,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或是棒棒糖。
她老人家扶着枯龙杖颤巍巍地站起来,抬头低眼,对着白玉石碑上的人慈祥笑开,缓缓点头,老嘴止不住夸赞带嘀咕,“娃儿生得好标致好福气……老身老身,老喽老喽……”说着就摇头晃脑,一身沧桑地边转身边往外走,仿佛怕青chun无敌,令自己老得更快。碑上人津津有味地含住玉指,也不搭腔。
白发阿婆很是诧异地走出了亭台,心想那个妙美尼姑莫非不生慧眼,不能识破自己的真身,亦或是对方另有图谋?她颤巍巍地晃去杂念,保持着人老家应该有的虚浮步伐和缓慢节奏,风烛残年地继续往外走。没有任何的意外,白发阿婆很快便停了下去。她已被八个修罗相金刚身的弥勒和尚包围住。
原来还是看破了。白发阿婆没有转身。她知道,身后之人一定是在等着,看她会有什么表情。白发阿婆的脸上其实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淡然。但她的背已不再驼,腰已不再弯,双眸也不再浑浊。她那满头的白发更是无风自动,发髻瞬间解开,于是白发如chun泉般流泄了下来,清波撞腰,涟漪震荡。<重返可好?
四个修罗金刚已从天而降,拳头如山,笼罩四方,暴烈砸下。另外四个修罗金刚也已神杵在手,贴地急窜,覆盖四隅,刚猛捅刺。这八人的气劲外放,粗壮如龙,更还连环衔接,滚滚急转,转出一个修罗涡旋,如巨大金刚钵一般,把白发阿婆罩在中间。白发阿婆没有动,但她的枯龙杖却动了。
枯龙杖悬浮,一杖变八杖,再变八龙矛,如游龙一般朝那八大修罗金刚,暴烈撞去。八强相遇,平地惊雷爆响。白发阿婆急颤八次,双腿最终移开三寸。八大修罗金刚却是猛然倒飞出去,之前当空砸下的翻身砸坑,之前贴地急窜的贴地倒飞。硬碰硬,这一招竟是阿婆赢。以一抗八,岂止是猛壮。
一个半步天地硬抗八个天阶下境,虽然吃力,却也正常。
八大修罗金刚已然又进攻,仍旧是四个从天而降,四个贴地击窜。刚才只是输招,所以战阵不变。但白发阿婆却是变招。还是枯龙杖,上次是以一变八,现在一还是一,上次是飞龙雷矛,现在是潜龙入地。枯龙杖猛然朝地下一撞,撞得地裂如蛛网,撞出了八根巨大地牙腾空倒刺。平地再起惊雷。
八大修罗金刚被八大捅天地牙刺中,再次集体倒飞,砸地的砸地,滚地的滚地,好不狼狈。但他们联手制造的修炼涡旋,却还是如金刚钵一般坚固,牢牢将白发阿婆困在钵底。金刚身难破,修罗相难败,八大修罗金刚再一次进攻,战阵不变,暴虐更胜,视死如归。他们仿佛只是八具修罗金刚傀儡。
白发阿婆忍不住蹙眉,眸中厌se堆积。刚才过招,她用的是别人的招。以她的xing子,若非为了遮掩身份,怎会去硬碰硬?但现在她还是得用别人的招,因为战场外还有一个人淡然着没出手。她不能过早地翻出底牌。枯龙杖已变成金龙棍。她优雅地砸出八棍,但棍意却是霸道横行,却又酒醉疯癫。
这棍法源自郎天命部落的猿飞云海,也就是那位曾在“有间别野”抓着东方不俗手不放的老头。
猴儿擅长耍棍,更何况是一只老猴。胡媚娘和猿飞云海同在部落长老会,自然是能将他的棍法山寨个三成。三成便已足够。白发阿婆八棍一出,同时间把八大修罗金刚给砸了个大坑,但她持棍的手却又因此颤个不停。大棍砸金刚,反冲力之大超乎想象。白发阿婆到底不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女汉子。
但金刚却是金刚,修罗还是修罗。那八大修罗金刚吐着血从地坑中爬起来,颤抖如筛,却依然结阵。阵法不变,四个当空,四个贴地,就跟金刚一样坚硬固执。哪怕金刚破碎,只要场外那个光头女人没出声,他们死也不变。他们很确定,比起死在那女人手上,死在敌人手上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
散淡躺在白玉石碑上的妙美尼姑,吮着自己的青葱白玉手指,兴致勃勃地看,没出过声。
所以八大修罗金刚带着绝望,借着视死如归,爆发出巨力,一鼓作气地攻向那个白发阿婆。白发阿婆终于忍不住恼火。枯龙杖顿时变了龙泉剑。她宛如仙鹤一般玲珑飘逸,斩出八剑,剑剑斩仙。仙剑斩金刚,平地不再起惊雷,但却响起了泣血哀嚎。地上多了八条手臂。枯龙杖在阿婆手中节节寸断。
这剑法源自郎天命部落的不知鹤舞,也就是那位把部落女生宿舍变成风情楼的仙鹤婆婆。
不知鹤舞的剑法很仙,很是契合胡媚娘的脾xing,但她到底是山寨的。更何况,她手中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根枯木而已,只算中品法宝。枯木撞金刚,一二三四次,金刚断,枯木断,这很正常。
八个和尚成了独臂和尚,但白发阿婆还是原地不动,因为对方联手制造的气狱还是如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