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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镇白虎城,中间隔着十五六七八座镇。
如今是风清歌第二次从西风镇前往白虎城,都是坐同一档次的至尊马车,上次去得很慢,这次去得很快。其实路还是同样的路,也没有兜大圈绕远道。上次之所以慢,是因为路上人多。这次之所以快,是因为路上人少。但风清歌他们若是提前几个时辰出发,保证就会陷入到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沿途的小镇几乎都空荡无人。虎王寿辰大庆典,福利百年难得一见,老百姓自然早早赶去。
空荡的小镇,空荡的路,泰来客栈的顶级马车顺风顺水,跑得欢畅。
风清歌干脆当起了抛鞭的女王,哦不,是马夫,躺坐在门zhong yang,一边闲散地盯着车况,一边卖力地抢着零食磕。不同与冬二主任的吝啬小气以及臭脸,风清歌热情体贴,大方地招呼着瓜儿帽老头,保证不让他怀里的零食空掉。宝马二大爷于是忍不住吃醋并进而幽怨了。风清歌鸟都不鸟它一眼。
某二大爷长鞭缠腰三大圈外加大蝴蝶结的伟岸模样,谁敢正眼鸟它?
风清歌一边磕零食,一边和瓜儿帽老头唠家常。
“大爷贵姓?”“小白脸的白。”“大爷贵庚?”“不到一百。”“大爷打哪来,打哪去?”“打江湖来,打江湖去。”“大爷您……好幽默。”“你也不错。”“大爷您怎么不打车?”“穷。”“看您脖子上这一金玉满堂的打扮,应该是穷不到哪儿去吧?”“我是真穷。”“大爷您……好谦虚。”
面对老油条,风清歌大步狂奔向正题。
“大爷您和泰来客栈的老板娘是啥子关系……哎哟,别不承认,刚才都瞅见你们孤男寡女同处一车了。”“那是咱家的孙女。”“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您不是她干爹。”“……”“那白洛水同学岂非也是您家的孙女了?”“好像是。”“其实我和小白是同学。”“小白她……有对象了。”“呵呵。”
面对老神棍,风清歌步步为营,直捣黄龙。
“据说小白她大爷是白财神?”“好像是。”“那您和他老人家是……”“我只对女人兴趣。”“据说财神老爷子是江湖首富?”“他根本就是江湖首穷。”“这不应该啊,通天客栈不是他开的么?”“他只是客栈小股东而已。”“那他也不应该穷才对。”“他是真穷,家里几百张嘴嗷嗷待哺呢。”
瓜儿帽老头很快就反客为主,慢条斯理地挖起风清歌的祖坟来。
&nb秋。”“出口成章啊……快不是处男了吧?”“应该是……快了。”“处对象没?”“没呢。”“要不我介绍几个给你?”“好咧好咧,最好是贵家的。”“但我家的那帮孙子不是还穿着开裆裤,就是成家了。”“大爷您……好毒。”
“小伙子仙居何方?”“风华国。”“家中都有谁?”“爷爷婆婆小妹。”“父母呢?”“据说是出远门了。”“咋上的镇龙山?”“走了后门。”“走了谁的后门?”“领导的。”“男的吧?”“大爷您……真毒。”“咋来的白虎城?”“随团公费旅游。”“就凭你?”“其实我是三好学生。”
风清歌其实也是一只小油条,但冬二主任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插嘴进来和老油条过招。
“大爷要在哪儿下车?”“千万别叫我大爷,折寿啊……您老想必有八十高寿了吧,还是我叫你大爷算了。”“叫大哥就可以了。”“……小老头想在通天客栈下车。”“瞅瞅老哥你这幅穷酸样,也敢在哪儿下车?”“放心,到时我脱光了捂脸进去,保证不丢人。”“有种就别走后门。”“没种。”
“据说白财神是你家亲戚?”“沾亲带故而已。”“那也光荣啊……据说他长得很挫?”“好像是。”“据说他其实是一只铁公鸡?”“仿佛是。”“据说他喜欢哭穷?”“他是真穷。”“不至于吧,他不是在衙门里兼职么?”“问题是他有很多妻妾姘头要养。”“真有很多?”“没一百也好几十吧。”
“都是坑蒙拐骗,强掳来的吧?”“都是心甘情愿,自带嫁妆来的。”“就他那挫样?”“他虽然很挫,但不能否认他的体力不错。”“有我眼前这位种马大爷那么强?”“绝对没有,但保证比你强。”“有种切磋一番?”“你请?”“平摊行不?”“不行……我是真穷。”“难怪你要搭顺风车。”
瓜儿帽老头趁着冬二主任零食告罄的机会,风轻云淡地对他反客为主。
“妹子打从哪来的?”“喂!”“哦,大姐是从哪个山寨里来的?”“喂!”“哦,大妈是从哪个村里来的……”“喂!老子是男的。”“哦,公公这是要去哪办事呀?”“你一定要我现场脱裤子么?”“有种你就脱。”“你以为我没种?”“请。”“就怕你没种看。”“老子子孙过百,有种的很。”
“你果然是有种。”“我再有种也比不上你。”“真的?”“煮的。”“算了,你子孙过百,还是你比较有种。”“你比我有种。”“到底是真的假的?”“你一把火就烧了万两黄金的生意,敢说没种?”“准确的说,是五把火。”“你真有种。”“今天天气不错嘛……来来来,这零食随便吃。”
风清歌莫名其妙地看着冬二主任突然对瓜儿帽老头谄媚起来,顿感有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马车顺风顺水地疾驰了一个时辰,终于开始变缓。白虎城已在望,路上的游客渐渐拥挤。风清歌不敢再闲懒,坐回马夫位置,挥鞭持缰,控制着马车行驶。瓜儿帽老头从车厢内出来,坐在风清歌的旁边,一边磕着怀里的大堆零食,一边眯起老眼,开始注视打量着周围和远处,偶尔掐指,神情郑重。
马车走过一座镇,地势渐渐开阔,视野渐渐明朗。白虎主城高高矗立在不远方,城墙下是一大片连绵的帐篷海洋,错落有序,规划清晰,覆盖住方圆二十里,还一直不断往外延伸扩展。天知道这次庆典是来了多少民众游客,才需要这海一样的临时帐篷?风清歌直接就被白虎城的手笔给震撼得无言。
前方开始有官方路障减缓人chao,维持秩序,调度分流,引导民众游客有序入城。
风清歌他们的马车规规矩矩地跟着车队人龙,缓缓前行。车内两个可以行使特权的人,都没有行使特权。冬二主任是知书达理兼懒。瓜儿帽老头估计也是。他闲老头一样坐在风清歌的旁边,磕着瓜子,老眼半眯,悠哉哉观察着民众通行的情况和路障官差的办事效率,偶尔掐指,或点头,或叹息。
这个路障过了又有路障。起初是十里一处,接着是五里,最后是一里就有一处路障。白虎官差的办事效率其实都不错,有流程,有标准,有配合,有纪律,有态度,但没笑容。前来观瞻庆典的人,实在是太多,几乎漫山遍野。但前方却传来闭城的消息,原本平静的人海,很快就有了汹涌的时候。
群情沸腾最是考验治安秩序。始终碌碌无为的白虎官差,这才表现出过人的素质。他们文武搭配,井然有序,搭档默契。白甲兵带刀持矛,威武神勇,列队巡逻,气势凛然,震慑宵小。治安兵恪守职位,不慌不乱,有条有理,安抚人群,调整路线。期间有长官骑马,四处巡视,聆听民意,监督下属。
风清歌的马车终于是行驶进那城下的帐篷区。
若从高空俯瞰,白虎主城如今已是被一片帐篷海洋所包围。如此多的帐篷,不知可以容纳多少人。如此多的人,不知需要多少的物资,还有兵力去维持。今夜大庆典,整个白虎境内的民众几乎都集中到了这主城。还有那几乎一样多的外来游客。虎王真的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以显威名,还是另有意思?
马车不急不缓地在帐篷区中的道路走。偌大的帐篷区被规划得严整有序,以城门所在为划分大区。风清歌如今就身处在太虎门的大区中。大区再按民众和游客划成两区。区中再再细分。相比与游客区,民众区的细分就要细致规整得许多。它们都按县镇乡村寨的五级行政规划,以户籍为凭,严格安排。
风清歌坐在马车上,一路看,一路感叹。他想不通这么多的人挤在这不算太大的地,要如何规划和自觉,才能做到如此的井然有序。瓜儿帽老头却对眼前的情况不是太满意。进入帐篷区之后,他的头就从没垂下过,四处看四处观察。他的手指也没停过掐,掐时间掐物资掐统筹,并不断地摇头叹息。
车厢内的冬二主任,这时也趴在窗上往外四处看,小脸人蓄无害,目中偶尔玩味。
虎王这次铺张捣鼓大庆典,何尝不是对境内各级部堂的一次大检验,或许也还是一次大演习。
只是白虎城太平盛世多年,怎可能会出现这种不亚于难民chao聚集城下的情况?
马场出乎顺利地来到主城太虎门前,但隔着百丈就被拦下不让进。城中民众游客的数量已然达到极限。瓜儿帽老头随手扔给风清歌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然后钻进车厢不出来。风清歌自然知道这令牌是做什么用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喷口水牙齿磕上以便验货,然后,他决定用完令牌就塞兜里。
可惜等到抵达通天客栈,这货不单见不到那瓜儿帽老头,连兜里的金牌也跟着一并不见了。
风清歌捶胸顿足,止不住咒骂那老头果然是铁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