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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歇了几天,沈玄青着手收拾打猎的家伙事,后天一早就要上山。两个多月没动过长刀,这把刀在山里剁柴砍兽最是趁手,每回进山都要带着,他在院里磨刀,陆谷哄了灵均睡觉才出来看。
磨刀时要撩水,他拆开腿坐在那儿,见陆谷蹲下神色犹豫,哪里不知在想什么,指腹轻试一下刀刃,还不太行,又撩了些水磨起来,转头笑道:“这回不是我不让你跟,前两年打太多狐狸,今年要转到另一片山头去,多数时候不在屋里住,那边有我和师父前些年用茅草搭的一间小屋勉强遮蔽,简陋不说,路还远,你去了没有狗在身边,太危险了。我这次去只猎狐狸,旁的野物一概不惊扰,你且放心。”
一听这话,陆谷就不好再说什么,再者家里还有小灵哥儿,孩子这么小,他完全撇不下,心里的纠结不过是担心沈玄青没有人做饭吃,既然如此,只得作罢了。
“那多给你带些干粮,对了,草屋里有做饭的东西?”他问道。
沈玄青开口:“有个泥炉和陶罐,吃喝足以。”
陆谷这才有些放心,又说道:“那你带一两身衣裳,脏了要是懒怠,回来了我给你洗。”
“好。”沈玄青答应着,见他蹲在那里便开口:“你拉个板凳坐,省得腿脚酸。”
陆谷这才从旁边拿了个凳子坐下,已经吃过晌午饭,这会儿没别的事,沈玄青后天一早就要走了,他心里有点不舍。
“今年再打一次狐狸,后面两年就不去了。”沈玄青磨着刀和自己夫郎闲聊说说话。
陆谷不解,微微歪了下头。
沈玄青笑了笑,不急不缓说道:“打猎是杀生之事,连着打三年了,歇两年让狐群喘喘气儿,师父说这叫休养之道,打猎并非要赶尽杀绝,像野兔子,长得快还生得多,小的野物年年打倒没什么。”
“而梅鹿矮鹿一类的大野物,从开春到冬雪封山,我一年顶多就打十头十几头,野羊山羚也是如此,就属秋时狐狸猎的多,一年少说都有二三十只,打三年歇两三年,别的猎户不说,这是师父的规矩,他既传了我手艺,我自然要遵照,明后两年挣不到狐皮钱,少一二百两的进项,可好歹叫心里无愧。”
原是这样,陆谷懂了几分,沈玄青就算不打狐狸,今年已经挣了将近二百两,前几天他俩还凑了个整,弄成二百两整,和去年攒下的四百两银子装在一起,拢共是六百两整银,这钱他俩都说好了,不遇到大事急事不会动,是积攒的家底。一年只说挣二百两,在乡下已经是大富了,不打狐狸也没什么。
沈玄青又笑道:“况且狐狸是昼伏夜出的主儿,打它不是夜里就是凌晨时,在山里夜宿夜行凶险,歇两年也好。”
“嗯。”陆谷点着头,对这话无比赞同。
他在深山里住过,光野猪那一次就吓得够呛,沈玄青虽然没有多和他提过山中猛兽的事,但想想就能猜出一两分,狼豺虎豹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果真在家歇两年才对呢。
说定了后天上山的事,陆谷没多坐,到厨房和面烙饼去了,到时让沈玄青馒头和饼子换着吃。
傍晚太阳西斜,今天小灵均很是乖巧,大人吃完饭后才醒来。他尿湿了裤子,陆谷把他放在床上换干净衣裳。
沈玄青拿着湿裤子和尿布出去放在木盆里,进来就看见小灵均蹬动着白白嫩嫩的腿,没有昭儿那么胖,像两根细点的藕节,他一下子笑出来。
天冷,陆谷很快给孩子穿衣裳,穿好小袜后,他抓着两只小脚亲了亲,在小小软软的脚底“卟卟”假装吹气,躺着的小灵均就笑起来,他如今不像昭儿那样会咯咯笑,但会露出个笑脸,瞧的沈玄青在旁边直心痒,抓着儿子小手亲了两下。
往襁褓里裹时小灵均还挣动扭动了几下,哼哼唧唧明显不愿意,小孩子就是这样,一旦腿脚和胳膊舒坦松快些,显得比平时还高兴,再给裹住就不大乐意。
两大一小玩了会儿,沈玄青很高兴,再次亲了亲儿子软乎乎的脸蛋。这一亲陆谷明显看到小灵均皱巴的脸,像是不大情愿,而这时沈玄青兴起,在他脸上又亲了口。
生了孩子后忙着照顾孩子,两人再没亲昵过,带孩子不是件容易事,就算有家里人帮忙,沈玄青不是撒手不管儿子的性子,有时就很疲累,再说有个奶娃娃躺在旁边,没太多心思亲亲抱抱,陆谷也是如此。
不曾想今日亲了口就发觉不对,怎么蹭过后脸颊有点扎的疼。
他抬眸看向沈玄青,今年也不知什么时候起,沈玄青从前干净的脸上渐渐冒出青胡茬,长了用短刀刮一刮,汉子十几岁上头长胡子很常见,他俩都没放在心上,这不前天刚刮过,今儿又长出来些。
今天一看,青胡茬扎人不说,他猛然觉出一点不同来。
常年劳作的汉子晒得一身古铜肉,结实高大,前两年尚显年轻稚嫩,一到弱冠二十,身板不似旁的年轻人尚未体壮,他打猎奔波,回来又种地,吃的苦受的累在身上却渐渐成了种磨砺,下巴和脸侧的青茬冒出来后,瞧着比以前多了份稳重,这两年吃喝都不错,再没饿过肚子,甚至越发健壮了,只是到底年纪不大,还缺少年月的沉淀。
陆谷不知该怎么述说,末了想半天才说道:“你是不是长高了?”
沈玄青弯腰正在和躺在床上的小灵均玩,不提防他突然这么问,笑道:“有吗?我怎么没觉出。”
陆谷嘴拙,说不出他身上那种变化,只说:“你站直了。”
随后抬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一下,才到沈玄青胸膛处。
沈玄青微挑眉,好像真高了一点,不过他裤子没短,肯定没往高窜的太过。
长高一点点没什么稀奇的,陆谷比划完后有些犹豫,又悄悄用双手在沈玄青腰间比划了一下,似乎壮了点?沈玄青身上都是结实的肉,夜里就算没再行过房他也见过,肯定不是长胖。
沈玄青体魄结实修长,腰身劲瘦潇洒,穿上衣裳就看不太出什么了。这些微的变化平时不注意瞅,今儿倒是发觉了。
因要上山,沈玄青就想多和儿子玩一会儿,不曾想瞧见陆谷悄摸摸的举动,一双星眸当即就笑得灿烂。
陆谷忽然被抱住,一头撞进结实有力的怀抱,还没反抗呢,就被低头的沈玄青亲住了。
小灵哥儿太小,近来又冷,只要进房多是关门闭窗,没人会看见,他才没那么慌乱。只是当沈玄青照常和他蹭蹭脸颊时,青茬扎的磨的脸蛋不舒服,他身子往后仰试图躲开。
“太扎了。”他皱着眉头说道。
沈玄青抬手一摸自己青胡茬,确实是有点儿,不过在放开陆谷之前,他还是多蹭了两下,和温文尔雅的汉子不同,他打小儿就是皮实的野猴子,讨嫌的事做惯了,难免要作一下。
陆谷又痒又扎的疼,但忍不住笑了,挣扎后才被放开。
床上的小灵哥儿半天没人和他玩,嘴里呜呜啊啊叫了两下,见他没哭,沈玄青就抱起儿子在怀里哄着玩。
陆谷揉揉脸蛋,说道:“明儿还是刮一刮,我不要紧,扎疼灵哥儿就不好了。”
正要亲奶娃娃的沈玄青一顿,突然想起那天他独自带孩子,却不知怎么给惹哭了,半天都哄不好。陆谷一看他神色,同样想起方才沈玄青亲小灵均时,孩子皱着脸蛋的模样。
两人一对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沈玄青讪然笑了下,他还没刮惯胡子,之前刮时使短刀没那么熟练,脸颊刮破两个小口子,这两天偷了个懒,伤口其实不大,出一点血洗干净就没了,不曾想原是这样。
“我就说,我们小双儿怎么不跟阿爹亲,原是给扎疼了。”他想通这一茬又变得高兴起来,继续道:“明天一早我就刮了。”
陆谷在旁边弯起眉眼,笑容浅浅但眼睛是亮的。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后天色大亮,忙完喂禽畜的活儿,沈玄青就郑重其事搬出铜镜在院里刮胡子。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刮胡子也是如此,但他们这儿乡风村俗略有不同,头发不用说,然而青壮汉子多不蓄胡须,以彰显年轻体壮之势头,街上路旁走过的年轻汉子越多,才显得村里乡县人丁兴旺势头正盛。
之前刮胡子都是潦草过一遍,今日沈玄青手里的短刀就仔细了许多,他是使惯各种刀箭用具的,认真起来手中短刀变得格外灵巧,还特地照之前听人说过的那样,拿了野澡珠搓出沫子,有了白沫子润润,当真好刮了些。
刮完后脸颊下巴十分光洁,他自己先摸了摸,心道这下就不怕扎着孩子了,随后收起短刀,兴冲冲拿着铜镜就回了房。
陆谷正抱着灵均喂乳果,见他进来看一眼光洁如初的脸,一下子笑了,说:“等下吃完了你再抱。”
沈玄青放好铜镜,凑到床边坐下,左右房里没外人,他低头和陆谷先蹭了蹭脸颊,星眸里带了两分得意,问道:“怎么样?”
“这回好了。”陆谷说着话,下意识想转头看他,没想到不小心亲了他脸颊。
于是沈玄青越发自得,眼中笑意满满,毫不客气偷了两下香,还不能叫偷,他亲的毫不掩饰,亲完笑眼如星,没任何偷偷摸摸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