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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些身契的底纸交给了朱厚照,钱宁急手急脚地出宫办事去了,戏班子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办不好掉脑袋,办好了鸡犬升天。
朱厚照不知道这事还落下了毛病,郑金莲出宫后钱宁和臧贤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喜欢年纪大的呀。
于是钱宁和臧贤很是下了一番苦心,到处为朱厚照物色美熟妇,让朱厚照头疼了好一阵,误会大了去了。
后话不题,剩下就是找谁来接头了,想来想去,朱厚照将目标定在了靳贵身上。
靳老师年底就要丁忧回江南,郑金莲送去南边安置也不虞被人知悉。
而且有靳贵在也不怕娘亲过得不好,自己还可以借着赏赐老师的名头输送。
主要还是靳贵绝对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将亲生母亲托给靳贵,朱厚照能睡得着。
只是要不要告诉靳贵真相朱厚照拿不定主意,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知道要好,说穿了谁也不自在。
君子多半有道德洁癖,别不小心将这个老师给逼垮了就亏大发了,朱厚照还想着让靳贵帮自己打开局面呢。
可是不说出来朱厚照又怕靳贵不愿意帮忙。
好在那一沓身契让他找到了办法,里面有一位与被孝宗赐死的荆王有关,正主已经被接走,现在顶着名头的只是从流民里找来的替身。
有了双重的掩盖便可以操作,就让这位民妇去陪吴废后,余生还能过得好些,总比在教坊司里笑迎生张熟魏要舒坦。
万一要是事发了,朱厚照还可以用保全皇室名节的理由糊弄过去。
定下计略,朱厚照立即遣人召来靳贵,递了那张身契过去,直入主题:“此人是沦落风尘的宗室,现在朕出钱让老师纳之为妾,老师牺牲一下名头将其贡着好生相待,让她有个善终,以保存皇室的体面。”
君子可欺之以方,皇上都这么说了,靳贵还真拒绝不了,为弟子办事舍些面子,还护住了先皇的名声,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朱厚照看着一脸温润的中年帅叔老师,心里有些歉疚,他还不知道马上要丁忧离京呢。
不管了,事做成就行,这样一来,就把张太后、刘瑾等人全都骗过了,遮天蔽日,倒换乾坤。
……
其实还有意外收获,臧贤那一沓阴私可是个宝藏,可以继续挖掘,朱厚照也真从里面看出了点东西。
有一张身契属于广西思恩府犯官岑浚的妾氏桃红,底纸在,说明人已经早就调换走了,茫茫人海不知所踪。
但朱厚照恰恰有线索,因为广西镇守太监韦经跟刘瑾的关系很好,刘瑾还在朱厚照耳朵旁提起过广西的事情来,估计是收了韦经的好处,帮着说好话。
事情的起因是思恩府土知岑浚作乱,攻破了田州府。
思恩府和田州府都是羁縻州府,少数民族地区,素来由世袭土官统治。
两地紧挨着,思恩府升府前曾由田州府管辖,田州府内乱土人也跑去思恩府求庇护,靠得近了是非多,两府历来冲突不断,朝廷一般不管。
可岑浚这一次出了圈,兵犯由朝廷流官任管的属县,这就是造反啦,镇压之。
两广总督潘蕃、广西镇守太监韦经、伏羌伯毛锐总兵,合于一处,三下两下就把岑浚给灭了。
然后思恩府和田州府就顺势改土归流,由朝廷任人监管,推行王化。
这可算是一大政绩,韦经估计是想通过刘瑾在朱厚照这里念叨,以便邀功请赏。
按照朝廷的规矩,犯官眷属是要充教坊司或者进宫从事苦役,经手处理一干人犯的正好就是镇守太监韦经。
这个人让朱厚照心里泛起了嘀咕,此事不好直接查,那样会惊动刘瑾,刘太监在宫里的耳目太多了,动辄打草惊蛇。
但有了线索不闻不问心里也痒痒,正好隔日臧贤进见,朱厚照私底下盘问,吓得臧贤浑身筛糠跪伏在地。
“陛下,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同流合污,小臣在教坊司就呆不下去了,小的祖辈乐籍,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除了做乐工别无它途,要是没了职事,怕是饿死都有。”
朱厚照摇头:“过去的事情朕不管,朕问的是此人去了哪?”
臧贤亦摇头:“小臣不知,小臣只负责虚构档案,至于接人出去不是小臣经手的。”
沉吟了一下朱厚照又问道:“是哪一边的人出的手总该知道吧?你仔细想想。”
臧贤的脑门都憋出了细汗,大约十息之后才不确定地回答:“此人貌丑,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过,也是服贱役,整日里劈柴烧火浆洗洒扫。”
似乎想起了什么来,臧贤猛然间直起了背,大喊一声:“啊,对了!”
朱厚照眼一瞪,臧贤收了声,还左右瞧瞧,他的胆都快吓爆了,眼下是在宫里,还在太监们的地盘,隔墙有耳哟。
等朱厚照示意无事,臧贤才又伏了下去,声音都低得像蚊子叫唤:“韦太监让小臣改身契里的状写,并没有提人,也许是进来时已经换好了。”
没理臧贤的神经兮兮,朱厚照点点头,这就对上了,韦经在押人回来的途中就动了手脚,应该是刘瑾交待好的。
想到此处,朱厚照赶紧压低了声吩咐:“这件事不存在,知道吗!”
臧贤急忙又伏了下去:“小臣今日只是向陛下汇报新戏的编排,别无它言。”
朱厚照满意了,幕友们不满了。
“不就是刘瑾将桃红送给了焦芳用于宠络拉拢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此人也不想想,他们人手搜索引擎,可不像朱厚照在大明朝。
但有用,有了人引导,弹幕里小道消息飙飞起来。
“桃红还是焦芳当上吏部尚书的贺礼来着。”
“其实焦芳当上吏部尚书也是刘瑾操作的,廷推名单是三人,兵部尚书刘大夏、刑部尚书闵珪以及吏部左待郎焦芳,可廷推时御使王时中突然发难,说刘大夏年纪太大,闵珪性情柔弱怕得罪人,然后吏部尚书这块大饼就掉到了焦芳脑袋上。”
“此事必有蹊跷,阿芳,你怎么看?”
“我跟刘瑾早有勾结呗,你们算算时间,太巧了,一切都像是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