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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月初九,二九相重,却是重阳节。
家有老母,贾政很是重视这个节日。白天他需要去部里坐班,从部里出来先到杨侍郎家赴宴,今晚的主题是送一位礼部的堂官外放福建,同僚送行。
回到家里,家里正在大摆筵席。一年之中,贾赦、贾政、贾琏这些成年男子很少参与后院的宴会,只有节假日例外。贾珩带着平儿和妙玉一起参加了宴会。贾母带着宝玉三春等坐在首坐;贾赦、贾政兄弟等坐在次桌;接下来菜似贾珩和贾环、贾兰等一桌。贾珩回头看到周姨娘、赵姨娘、鸣鸾佩凤等人一桌,平儿、妙玉坐在下首。
饭后,贾政要子弟做几首诗应景。
贾珩难得有机会在贾母和贾政面前露脸,事前做了准备。他不假思索写下一首词,第一个交卷,呈现给贾政,说:“孩儿前几日因为学里一个熟悉的同学随父亲离京去江宁读书,心中甚是不舍,写了一首《送别》,一并请父亲和祖母看看。”
贾政打开看,轻声念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晓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晓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孤云一片雁声酸,日暮塞烟寒。
伯劳东,飞燕西,与君长别离。
把袂牵衣泪如雨,此情谁与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贾珩谦逊地说:“孩儿一向没有诗才,学习前人诗词,博老太太、太太一笑。”老太太看了,不大懂,没有多说。贾政看了,大吃一惊,此子胸中大有抱负,此诗也是非同寻常。他反复吟诵了几遍,大声读了出来,称赞道:“贾珩这首诗大善!”相熟的同僚去外地做官,他心里有些不舍,这首词写出了他的心境,他心有戚戚。
众人面面相觑,这里面黛玉、宝玉和三春都是懂得诗的,没有想到贾珩写出了如此好诗。妙玉和平儿事前读过这首词,都觉得情真意切。此时,贾珩在众人面前拿出这首词,震惊四座,她们都感到自豪。贾珩第一个交卷,
贾珩说:“父亲,孩子还为这首诗谱写了曲子,古人彩衣娱亲,今晚请让我和平儿、妙玉为老太太和父母大人讴歌一曲,感谢老太太和父母亲的养育之恩。”
这个时候的词大多都是固定的曲调,是可以唱的。文人骚客唱诗词很常见,贾政点点头。贾珩挥挥手,请妙玉吹笛伴奏。妙玉和平儿都知道府内贾赦、贾珍、贾琏均是专门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她们没有涂脂抹粉,穿着半旧的衣服,不愿意招人注目。
平儿和妙玉坐在墙角的位置,她们事前做了准备,看到贾珩示意,分别从袖筒里拿出玉笛、紫箫,低着头,吹了起来。贾珩轻轻嗓子,唱了出来。一曲歌罢,余音袅袅。贾政听的如痴如醉。
贾政对这个儿子又多了几分认识,他说:“我儿这诗写得好,曲调也好听,改日我让清客们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贾母也说:“我虽不懂诗,也觉得歌曲动听,珩哥儿和两个媳妇有心了。”
宝玉和黛玉相看一眼,均觉得这首诗的曲调实在好听。宝玉没有想到贾珩这家伙看起来木讷,内心感情却如此丰富。他也羡慕平儿、妙玉精通乐器,夫妻唱和。
宝玉虽然不大喜欢攻读四书五经,却一向为自己的诗才为傲。他对贾珩的词作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却没有多说。从小被娇惯,他习惯了别人围着自己转,整日里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兄弟子侄子其实淡漠的很,不上进的他认为污浊,上进的他认为是禄蠹。受王夫人影响,他原来拿贾珩这个庶兄并不当回事。贾珩也不敢在他面前拿大。突然间贾珩学业大有进步,还写出了很好的诗词,这让宝玉很不自在。
宝黛三春才知道这人才华卓著,自此不敢轻视他。贾环、贾棕、贾兰知道这贾珩和他们的差距太大,不再想和他竞争。
贾珩这次亮相,在贾政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贾母依然神情漠然:家族命运是大事情,李姨娘的身份尴尬,这贾珩再能干,也很难出人头地。贾政知道贾母的心病,趁机把李姨娘的父兄很快要复出的事情小声给贾母说了。贾母点点头,神色舒缓了:李晋卿虽然蒙皇帝恩赐,暂时回乡休息,可是在朝廷影响还在。他已出手,楞泰父子必然复出,那不仅不会成为贾府的负担,还会增加助力。那父子俩可是旗人中有数的文人,很有声望。要不是十来年前那场无妄之灾,楞泰早应该是大学士了。这样的话,得预作准备了,要对贾珩好些了,该有的待遇慢慢给他吧。
不过,贾珩激起的这一朵浪花在贾府很快就消失了。贾府事情繁多,下人数百都是一双富贵眼,整日里盯着几个主人,很快忘记了贾珩的优秀。
贾珩回来,平儿和妙玉帮他换了衣服。贾珩今天诗词被老爷称赞,在府里露了脸,平儿、妙玉今天都高兴。贾珩趁兴奋把这两首词的好处细细分析给她们听。
妙玉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想贾珩的重阳词胸怀广阔,非一般文人可比。送别诗她俩提前知道,还演练过奏曲。她知道这等佳妙好诗词是可以传世的。无意之中嫁了这么个才子,她心中得意。
贾珩每日里勤于读书,不大愿意出头露面。科举考试的核心是四书五经,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四书。这些典籍,贾珩前世知道其原理,这一世已经背诵了大半,他需要好好研读这些典籍,做到融会贯通。
科举之路漫长艰苦,贾府在京八支,在江宁四支,共数百人,读书的子弟不少,除了贾敬、代儒、贾珠等寥寥数人,其他人甚至没有中过秀才。贾府上下对子弟读书取功名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王熙凤是那种专权弄权、一切尽在掌握中,自我感觉很好的人。当着老爷太太她不敢说什么,其实心里对贾珩很看不上。有一次见到平儿,语带讽刺说:“平儿,你家二爷还想蟾宫折桂呢,有那个命吗?”
平儿心中生气,却只能陪着笑,没有说话。她其实也没有指望二爷能考上秀才、举人的,现在的生活她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