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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十三皇子和华服女子计策的得手以及梁仲凡的撤离,鸿悦客栈终于迎来了难得平静。它的外部再也没有了不怀好意的目光,至于内部,双方都觉得大功告成,不宜擅动。
日头西沉,霞光满天。
经过司涯的出手,凌风再次将天诀的波动遮掩成第三层。尽管他并不知道烈无双会不会注意到这点,但谨小慎微的他自然不可能疏漏这个点。
演戏嘛,总得有始有终。
“烈守义在昨天就被烈无双派出城去了。”小院内,司涯看着那两间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应该是去见烈玉龙去了。”
石桌旁,凌风无聊的摆弄着茶盏。听到司涯说起烈守义的去向,他这才想起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过此人了。随即他问道:“师兄觉得烈守义出城的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呢?”司涯看了一眼凌风,原以为这个小家伙根本就没有用心听,只顾摆弄那几只小茶杯,现在看来凌风听得比谁的认真。
“如果只是向烈玉龙介绍我的情况,那他大可不必这么早就出城,甚至……他都不用出城。”凌风像是没有睡醒一般打了个哈欠,接着说道:“以我对烈玉龙的了解,他对这场决战的自信不在我之下。只要我的实力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那烈守义就完全没有出城的必要。”
“那要是万一超出了呢?”
“应该不会。”凌风思考了一小会儿反驳道:“既然我敢约战宗境巅峰的烈玉龙,那我的实力至少也能和宗境后期打个平手,不然岂不是去送死。”城西小院内的那次交手烈无双是亲眼看见的,当时他和初入宗境后期的梁仲凡战得激烈,一时间胜负难分。这样的结果以凌风的角度来看实在是再恰当不过,应该刚好就是炎神殿那群人的心理预期。
司涯眼睛一亮,声调拉得很长:“所——以——”
“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凌风突然想起昨天中午在酒楼时见到蓝孤飞和司雪痕时曾有过莫名的心慌之感,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看着被余光烧得通红的云彩,静静地回味着那一瞬间的感觉。
他记得那种心慌的感觉,像是一种恐惧蛰伏在身体的深处。只是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稍纵即逝。若不细心留意,很容易将其认为是一种错觉。
到底是什么?难道是那只人偶傀儡?可是天宗弟子四个字根本不可能真的操控到他的身体。
“或许真的是我的错觉?”凌风摇摇头,自他醒来后这种错觉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他实在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解释。怎么可能是错觉,明明那么地真切!
晚风轻轻吹过,带走袅袅炊烟。额前的发丝被吹起,只是心中的愁绪却怎么也吹不散。
过往的点点都在这一刻涌上心头,让他的双眼再也看不清未来的道路。
“师兄,我已经收拾好了。”
很快,蓝孤飞的声音打破了院中宁静的氛围,凌风抬头看去,只见蓝孤飞衣着整洁,精神焕发,乾坤袋挂在腰间,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你这是要去哪?”凌风有些疑惑,很快就要到最后决战的日期了,怎么这个时候蓝孤飞要离开。“陨星山脉。”蓝孤飞咧嘴一笑,这是今天中午司涯特意交给他的任务。
“总得派个人提前去陨星山脉侦查一番,以确保你能完好无损地登上山巅。”司涯站起身走上前来拍拍蓝孤飞的肩膀,嘱咐道:“一切小心。”
“是!”蓝孤飞点点头,跟两人道了声别,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消失在巷子深处的身影,凌风内心涌上一阵感慨,当西部群山中那个小山村消失后,天宗也开始逐渐接纳他这个外来者,直至将他变成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这种感觉,似乎挺不错。“师兄想的还真周到。”平心而论,前往陨星之巅的道路可能是他最放松的时间段了。如果真的有人在这个时候设伏,他中计的概率极大。
“你毕竟还年轻,做事难免有疏漏。”
司涯这话让凌风瞬间就愣住了,随即后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师兄你真的越来越像师父了!”
“走吧,去酒楼坐坐。”
“清泉和徐师姐呢?叫上他们一起吧。”凌风正欲上二楼去敲房门,还没抬脚,司涯赶忙在一旁叫住了他。
“这两人早就出去了,说是要找个大一点的酒楼赌钱。”虽然两人走的时候只是随便应付了他几句,不过他也能明白,自从天宗的弟子到了以后,能够用到他们二人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少,倒不如趁着约战还未开始好好玩上几天。
赌钱?凌风眉毛一挑,顿时哭笑不得,他已经想到徐轻云和李清泉两人在酒楼呼风唤雨的样子了。就是不知道这一趟下来,这两人到底会赚多少钱。
“快走吧,雪痕师弟刚好在那边占了个位置。”
“占位置?”凌风愣住了,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最近陨星城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想要在酒楼找个舒服点的位置可不容易。”
两人出了客栈,折进人影稀疏的小巷子里。
“不是几天前雾月皇朝就下令,陨星城只准出不准进吗?”凌风想不明白怎么人会越来越多呢?难道守城门的卫士都是摆设?
“既然我们能进来,其他人自然也有办法可以进来。”不管是托关系,还是混在雾月皇朝的队伍中,亦或是直接翻过城墙,只要想进,陨星城这种小城怎么可能拦得住那么多年轻武者。
凌风失笑摇摇头,这个时候进来又有什么用,过了今晚就只剩下最后一天了,何必费尽辛苦地进城,直接去陨星山脉不好吗?“当然不好了。”司涯无奈的瞪了一眼凌风,边走边解释道:“东天域年祭刚过,陨星山脉的气温要比城内低上许多,若是没有什么准备就直接在山中过夜,光靠灵气御寒估计撑过漫漫长夜。”
如今正是冬春交替之际,即便是蓝孤飞这样的天宗弟子也无法光靠灵气就熬过长夜寒气,更何谈其他不如蓝孤飞的武者。所以他中午给蓝孤飞下了任务,直到傍晚之际蓝孤飞才准备好上路。
到了酒楼,这里果然挤着一群人。
夜幕降临,酒楼的气氛一如既往地热闹。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而赌得兴起的众人更是将前堂围得水泄不通。
还有一天便是最后的决战了,哪怕是寻常的路人也变得异常兴奋。不论是烈玉龙还是凌风,都是东天域顶尖势力的弟子,人中龙凤。可是一日过后,就会有一条生命成为陨星之巅上的亡魂,用他的血来成就另一位少年的无上荣光。
天才的陨落总是这般令人惋惜,但也是这般令人痴迷。看着上天的杰作于荒凉的山巅喋血,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念或许会稍稍悸动。
人啊,总是这般矛盾。
“孤飞呢?”司雪痕向后看了看,发现两人的身后并没有跟着蓝孤飞。“他还有其他事情,已经出城了。”司涯挨着司雪痕坐下,将临窗的位置留给了凌风。
两人坐定,几杯清酒下肚,思绪也变得活络起来。
“雪痕,我记得那天是你发现的那只装着人偶的木盒吧?”“是我。”司雪痕点点头,有些不解司涯怎么问起这件事了。“跟我们再详细的讲一讲当时的情况吧。”司涯看了一眼凌风,后者对于烈守义出城目的的猜测与他不谋而合。他有一种直觉,蓝孤飞和司雪痕潜入烈无双房间与烈守义昨天出城一定有某种潜在的关系。
凌风也放下茶杯,打算再将这件事听上一遍,说不定就会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司雪痕清清嗓子,将昨天讲过的事情重讲了一遍。
而这一次,司涯和凌风发现了一个之前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奇怪地方。
二人几乎是同时问道:“你确定是在床头发现的那只木盒?”“啊……是,我确定!”司雪痕被吓了一大跳,咽了口唾沫赶忙点头称是。随后他又将自己发现木盒的全过程给两人再说上一遍,凌风突然感觉他已经离他想要的真相已经不远了。
“师兄怎么看?”
“如果说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藏好,这倒也算得上一种合理的解释。”那日李清泉跑回客栈大声呼救的场景烈无双是亲眼见到的,一个能够亲自评估凌风真实战力的机会,烈无双怎么可能错过。故而他走得匆忙,忘记了将床头的人偶一起带走。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合理的解释放在烈无双身上就显得有点不合理了。”听到司涯居然把自己给出的解释直接否定,一旁刚欲点头的凌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弱弱的添了一句“我正是打算同意呢!”
“同意什么?”司涯也被逗乐了,想想也知道这种事发生在烈无双身上的可能性极低。说着,他将选择权交到了凌风手中,“你觉得那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嗯……凌风歪着头,思考着司涯送来的问题。这道选择题只有两个答案,要么是烈无双故意留下这只木盒,要么就是烈无双匆忙离去忘记携带。如果闭着眼睛选的话,对和错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
不过这只是理想情况,不管是司涯还是他在做出选择的时候都会受到自身情感的影响。不过相比于司涯,他对烈无双知之甚少,如果真的要作出选择,他反而会比司涯更少被干扰。
“我觉得那只木盒应该是烈无双故意为之。”
“为什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喽!”
听到凌风这样的回答,司涯低头笑而不语,书倒是没有白读,就是用来充当理由略微有那么一点牵强。不过牵强归牵强,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谁也不知道烈无双和烈玉龙会不会暗中做什么手脚以确保一定可以赢下这场决战。
“让我好好想想。”司涯摇着头,将思绪放逐于窗外的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