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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虽然说了一大堆嘲讽的话语，说得他口都要干了，无奈眼前的少女却是油盐不进，怎么都不还嘴。
而且更过分的是，少女不仅慢慢将紧皱的眉头松开，竟然还就这么坐在地上，摆出一副听说书先生的模样听着他在那里不停讥讽自己。
这男人越说越累，月夕却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竟还期待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新的骂词。
“哎，不说了不说了。”
他摆着手缴械投降，然后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凉月夕这边却露出惋惜的神色，“这就没了吗？太没意思了。”
“你竟然还想继续听？哎呀哎呀，我真是败给你了。”
那个苍白的男人又喝了几口茶，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凉月夕！能够审时度势，不被一时愤怒冲昏头，你的功夫，果然还没有变弱啊！”
月夕抿嘴一笑，“原来在您看来，我凉月夕竟是那种受不得一点蔑视的高傲之人？”
“难道不是么？之前我就说过你一句坏话，结果竟然被你打折了腿！”
“呵呵！”
凉月夕慢慢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再没有了之前那副警戒的神情。
只见她笑着说道：“我们之前各为其主，且不说打断您一条腿，就是一刀杀了您，也不能完全说是我气量狭隘的错吧！更何况，您这样一位道行足有百年以上的蛇妖，有腿么？”
男人本以为月夕最后一句是要夸自己，但听完她“有腿么”那三个字后，脸上立即变得愕然起来，然后又忍不住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伶牙俐齿，好个伶牙俐齿！”
“过奖了，吴先生。”
凉月夕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气，表情显得轻松了些。
见到她没有再露出警惕神色，却也在吴先生的意料之中，便说道：“事已至此，我也就直接和你明说了，我的确是个蛇妖，但却不单单是百年修行，而是有五百年道行的蛇妖，所以，以后记得对我客气点！”
“我可是一直都对您挺客气得呢！”
确认了面前人的真实身份后，月夕心中也没了害怕，索性就又凑近了些，仔细观察起吴先生的样貌来。
现在的吴先生不同他往日的装扮，成了个略显娇魅的公子，这副装扮倒是让月夕眼前一亮，忍不住问道：“吴先生，现在可是你化成人型的模样？”
“正是。”
“那为何你却要维持一副老大爷的样子？明明长得怪好看的，若是用了现在这副皮囊，就算不跟在夜昭寒身边，随便勾搭个有钱的寡妇，都够你享乐几年的了。”凉月夕越说越起劲，竟然将心里所想的都脱口而出。
吴先生不想搭理她的话，扭头继续喝茶。
见对方没有回应，凉月夕一改话头，说道：“先生，您真是蛇妖啊？刚才那个，是不是您蜕的皮呀？对了，我可不可以拿走？”
“你要那个干什么？！”
“嘿嘿嘿，我听说蛇皮可以趋吉避凶，想用来当做护身符用。”月夕谄媚地笑了笑，小手顺势抓向脚下的蛇皮，抱在怀里就不松手了。
吴先生见她那副模样，眼睛又是眯了眯，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见他没有回绝，凉月夕又是喜上心头，准备立马将蛇皮卷成一团塞到怀中，但且听得他淡淡说了一句，“不行。”
“哎？”
“如果你真想要，请去向殿下说去。”吴先生含了一口茶水，摇头说道：“趋吉避凶之物，殿下那儿有的是，你若真缺了什么，直接找殿下要便是了。”
月夕的小脸立马揉成了苦瓜状。
她要这蛇蜕，其实是为了日后逃往“黑渊密林”时，能依靠吴先生的妖气保护自己用的。但若将此事实话告诉了夜昭寒，谁知道他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思？所以是万万不敢说的。
凉月夕两只水眸又开始滴溜溜的转着，看得吴先生脑仁开始发疼，他只觉眼前忽然闪过五殿下那阴冷蔑笑的模样，便又立即说道：“放下，否则别怪我动手了。好闺女，我知道你现在失了功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哎……好啦好啦，还你就是。”
凉月夕将手中的皮随手往地上一甩，露出一副不甘愿的表情来，但其实她在刚才已偷偷扯下一小片塞入了腰间，准备偷偷带走。但精明如吴先生，这点小计谋他还是看的出来的，便打了个响指，让月夕腰间的那片蛇蜕瞬间变成了灰烬。
月夕的脸蛋儿越发萎缩了起来。
看着她这副表情，吴先生忍不住又露出个笑容来，他忽然明白为何殿下会想着要欺负这个丫头了。的确，光是看她那五花八门的表情，就会觉得非常有趣。
想到自家殿下，吴先生的笑容却慢慢消失，一张苍白的面容又恢复成之前无表情的脸孔。“丫头，若是没事就回去睡吧！小蝶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她会送你回去的。”
“哼，我现在倒不想这么快回去了。”
没有拿到蛇蜕，月夕心里有些不开心起来，而且她肚子正饿得慌，且看得吴先生右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摞点心，便没规矩地走过去直接拿来就吃。吃了一个不够，又吃了另一个，索性，她干脆就坐在吴先生身边，一边吃点心一边和他大眼瞪小眼。
“想吃就拿回去吃，别再我这里吃！”
“不要！”月子吧唧吧唧着嘴，一边吞咽点心，一边说道：“吴先生，我还想多问问你些事情。”
吴先生无语，叹气，摇头，“行了，问吧……”
“吧唧吧唧，您是哪儿的妖啊？”
“我原本住在‘黑渊密林’内，后来遇见了殿下，就跟着他出来了。”
“吧唧吧唧，那您家里有几口人啊？”
“我们妖族人数本就众多，蛇类的子孙数量更甚，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吧唧吧唧，您说您修行了五百年，这么长时间都是怎么过的呀？”
“……”
“吧唧吧唧，您老婆是不是也是蛇妖啊？”
“……”
“吧唧吧唧，您是不是没老婆？那您是不是更喜欢男的？难道您跟着夜昭寒是因为……”
“你够了！”
吴先生原本淡然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一拍桌子道：“小丫头片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还有，把嘴里的东西咽了再讲话，一点家教都没有！”
凉月夕被他说的愣了一愣，有些无辜的站起来，手里还不忘端着放点心的盘子。
“您怎么生气了？难道……真被我给说中了？！”
吴先生气得一拍桌子，“给我滚！”
他忘记了，这个丫头被欺负的时候的确很好玩，但她欺负起别人来时，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看着凉月夕端着点心一溜烟儿逃走的模样，他无奈的叹叹气，又苦笑几声。明明作为冷血的蛇类，他的情绪本是非常平稳的，日常那些展示在众人面前的表情，也不过是他略有夸张的演技罢了。但现在这个凉月夕，竟然真的让他动了气，也是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