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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了。
云若烟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笑的,笑得明媚温柔,并且她也总是一袭紫衣白衫,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处似是绽开了明艳的花让人再也无法转开眼。
墨非钰有些恍惚。
他怔怔的伸手,说:“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云若烟笑着说:“像皇上您的心上人吗?”
心上人吗?
他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好像自己的确是不讨厌那个人的吧,那个人眉眼处的春风和温柔,都是他爱的模样。
只是现在……
都成了恍惚了。
他想起来最后的时候,那人白衣泣血,跪在他不远处抬眼看他,她彼时还在轻笑,声音几乎是微不可闻:“八皇子,你可有喜欢过我?”
他说:“喜欢过。”
她笑:“是啊,是喜欢过,毕竟都过去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他仰起头,尽可能的想让自己笑得不算太过突兀,可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半晌,他才轻声说:“你方才说,说有解药了是吗?”
“对。”云若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瓷瓶,“皇上可要嗅一下其中味道?”
“嗯。”
味道平平无奇,但是若是仔细去嗅的话会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因为……
他皱起眉:“这味道为什么这么熟悉?”
“贵妃娘娘知道这行尸越发的多了,早就料到了我会带着皇上去看行尸,所以一早的就给皇上你用了解药,就在你的饭食之中。我故意的去试探你,也是故意让弓婳把手刺破血滴在你身上,果然,那些行尸都没有伤害你。”
怪不得。
他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不过却并没有多想而已。
如今去想,果真处处纰漏。
“那……快去给那些中了疫病的人发下去就好了。”
云若烟拱手道:“在此之前,皇上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云若烟束手而立,神色毅然决然,坚不可摧一般,“如果我助皇上过了这一关的话,皇上需要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云若烟想了想:“这个暂时需要保密。”
“那朕若是不知道……”
云若烟轻笑了声:“皇上你只需要答应我知无不说言无不尽就可以了,我只是问一件私事而已,涉及江山社稷,我自不会去触碰分毫。”
这么看来……也算合理。
“好。”
云若烟熬夜熬了两天,总算是把这解药都做了出来。
彼时已经累的不行。
她把这些东西递给弓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去把这些东西分发给那些染了疫病被单独关押起来的人,另外,我这还有个绿色的瓷瓶,你倒入护城河中,我虽不能说能彻底根除了河中的尸毒,但是也能压抑一段。”
“是。”
“另外,”云若烟想了想,又说,“你记不记得关押我的时候一直照顾着我的那个小侍卫?”
“记得。”
云若烟眯了眯眼当即
道:“你怎么会记得的,我当时被关押,你和青衣七年可都没有来看过我,说起来,你应该和他也不过一面之缘,你怎么还记得的?”
额……
好一招抛砖引玉。
弓婳想了想:“娘娘可能不知,我有一门绝招是过目不忘。”
云若烟冷冷瞥了他一眼。
“好吧,是将军的吩咐,他让我在暗处务必护你周全。”
果然又是墨非离。
啊……
一声长叹。
云若烟摆了摆手:“你去忙吧,我累了,得睡一会了。”
“是。”
云若烟并没有真的睡下,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曼帐,上面绘着游龙惊凤和大片大片的春色花色,她看着看着,又突然想起来清河王府中的桃树。
桃花还没开啊。
她正头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外面妙善突然敲了敲门:“贵主。”
“怎么了?”
按理来说她刚才就已经说过了自己要歇息,这妙善又一向是听她的话的,也是格外的有眼力见的,不应该会再来吵她。
妙善压低了声音:“陛下来了。”
朝绘。
啊,头痛,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云若烟当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闷闷的道:“劳烦陛下在外面大殿中等候我片刻,我这就梳洗一番去见他。”
“梳洗打扮可能不用了。”妙善轻咳了一声,声音里有几分无奈,“陛下已经在外面了。”
云若烟差点没头疼死过去。
“请进来啊,现在还跟我说什么说,请!”
“是。”
妙善轻轻的推开了门,让身后的人好能有他过去的道路,“陛下请进。”
朝绘轻笑着,眉眼三分俊朗七分多情,他手中握着一把绘着白色羽毛的骨扇,轻笑着坐在你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正着急忙慌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的云若烟。
良久,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这里。”
“哈?”
“你头发打结了,坐在这里,孤帮你给弄顺。”
云若烟为难道:“这,是不是不大好啊?”
“嗯?”朝绘轻笑着,眼底尽是促狭的笑意,“哪里不好了?”
云若烟不相信他不知道哪里不好。
不过……
她掩唇轻咳了声,也没说什么,就乖乖的过去坐下了。
朝绘果真上了手,他手指纤长白净,骨节分明,若是手控见了,保证是分分钟想嫁的冲动。
云若烟都咽了口口水。
他动作轻柔,让云若烟感觉他不是在帮她弄头发,而是在……
弄一件他特别心爱的宝贝。
沉默了会,还是朝绘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静:“孤方才听说,你研制出了尸毒疫病的解药可是真的?”
“真的。”
“现在也发下去了,可也是真的?”
云若烟不明所以他说这一段话的意思,迟疑了一瞬也点了点头,“真的。”
朝绘声音很轻,
云若烟却还是一下子出听到他话里的轻快笑意退了三分,“表妹你尚且不懂其中形势,孤一时无处怪罪你。”
“怪罪?”云若烟这回的确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我研制出了尸毒的解药,帮那么多人脱离苦海,自然也帮表哥你收了人心,如何能怪罪我?”
朝绘不急不缓的给她挽了一个发髻,拿了步摇固定上了方才停了手坐下来。
“你知道的,如今东陵是对西凉俯首称臣了,但是这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你不可能不知情。若是如今,孤再拿捏住这尸毒的解药的话以此来威胁东陵皇帝,你说,西凉赚他几个城池是不是轻而易举?”
利益之争。
主要的问题还是这个。
云若烟皱起眉,她一时没想起来到底是该如何回敬他这一番长篇大论和所谓的权谋之争。
半晌。
也只是轻声的道:“可是我研制出的解药只能治疗尸毒尚清的人,若是中了毒时日久了,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若是现下不发下去,等到表哥你所说的城池到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的性命。”
“可死的是东陵人并非孤的西凉子民。”
云若烟咬牙道:“可到底也是人。”
朝绘微怔。
“我是医师是大夫是郎中,医者仁心,再加上我当年也在水月庵中吃斋念佛,虽不敢说身上并无罪责心底并无肮脏和黑暗,但主要也是慈悲为怀的,如何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不该死的人都纷纷赴了黄泉?”
她说:“这是我所不能忍耐的,表哥你要如何去使用权谋计策去夺去抢去要所谓的江山社稷、城池土地,那是你的事情,救死扶伤慈悲为怀那是我的事情。”
云若烟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格外的帅和攻。
简直是个小公举!
可是说完了,她对上朝绘阴沉的天色和冰冷的眼又有些胆战心惊。
毕竟自己在他之下。
朝绘不开心了,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
现如今还这么趾高气扬的反过来去指责朝绘,想来如果是自己是朝绘心里也不会怎么舒服吧。
云若烟正皱着眉,想着这要说点什么才能挽回一下自己的名声呢,然后就突然听到了朝绘的轻笑。
他说:“朝霭你并非是慈悲为怀,你不过是因为这些人是东陵人,故而于心不忍才会故意的瞒着孤去救他们,可对?”
云若烟咬了咬牙:“是,臣到底是在东陵这里活了许多年。”
亲娘还不如养母亲呢。
怎么能怪她?
并且……
云若烟不认输的抬起头和朝绘对视,她看到朝绘眼底的春色尽数退散换上冰霜也并未有片刻慌张。
依旧是不卑不亢。
“陛下你这般草菅人命,不过也是因为他们是东陵人而已,若是他们是西凉人,你可还会这般做?”
朝绘面上笑意眼底冰霜尽褪,片刻后却是又轻轻的勾起的唇角来,淡淡的道:“孤不怪罪了你就是,你想如何做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不过你倒是历害,吱吱呀呀的说了这许多,一肚子的歪理,让孤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才好。”
云若烟心口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刚要松口气,突然又听到他说:“孤今年同你年纪相仿,可你骨子里的韧性和倔强却是孤不曾有的。”
他说:“孤昨日,梦到了孤同你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