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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别查了。”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方早晚会现身的。去参会,你打算穿什么衣服?”
“你觉得呢?”
“西装吧。”我给他挑了件深蓝渐变的燕尾服,我择了条海洋蓝修身晚礼服,搭配蓝宝石项链,蓝色耳钻。
晚礼服贴腰、隆胸、裸肩,将身段包裹曲线玲珑。
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靳安眼眸兀深,看我半响,“太露,换了。”
“又不是第一次穿这条裙子,上次参加宴会,不也是这条么。”我说,“晚礼服都这样,也没很露,只是裸肩。”
“就非穿这条不可吗?”
“行,你跟我来。”我带他去我衣帽间,打开衣橱给他看,“晚礼服那一侧,你给我挑一件,能搭你这套颜色的。”
他随手一拨,女性的晚礼服大多是这样设计的。要么显腿,要么显前襟,要么显肩。就不可能裹得像粽子,毕竟要最大限度凸显女性独特的美,彰显女性自信气质。
我身上这条只是露肩膀,前胸遮挡得很严实。裙摆垂感很好,虽没露腿,却显得腰腿之间的比例特别修长。
“你别去了。”靳安看向我,“我自己去。”
“行。”我往卧室走去,“那我换衣服。”
“去……也行,你得挽着我。”靳安说,“做女伴,总要发挥点作用,别去了,人就躲清闲了。”
我没脾气了,转身看着他,“你定好,别折腾我。”
“就这么定了。”靳安笃定望着我。
我给他搭了砖色领结,帮他打理造型,他一直静静垂视我,眼底酝酿着宁静的光感。
他其实长得很英俊,许是常年带兵打仗的原因,皮肤是细腻麦色的,天生底子好。
虽说一番没日没夜阅读苦学,他气质斯文沉静许多,可眉宇间桀骜的野味无法沉淀,便显得他这个人危险游离几分。
拿起香水,问他,“喷吗?”
“老子绝不。”
话音落地,我扑哧扑哧给他喷香水,恼笑,“都说了,不准说脏话!”
他闪身便出了门,“大老爷们儿,不干这种娘们儿的事情!”
“我去做造型了,你一会儿去老地方接我。”我说。
……
全国实业家商会盛典办得很隆重,我陪同靳安前往。全国各地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有些人是被邀请的行业大佬,有的人是来蹭资源的。
靳安一出现,便有很多人客套上前攀谈。
我趁机走开,想躲清闲。
他也不看我,便一把抓住我胳膊,将我拽了回去,不松手。
他找机会带我去吃糕点,闲聊,“你弟弟不成器,按你的要求,把他送回他母亲身边,这些年,他成日游手好闲。你借用你爹爹的假名字给他寄的钱,都被他赌光了。”
“我管不了。”我拿着小盘子,夹起一块红糖酥,“也不想见面,他平安就好。”
闲聊间,便听悦耳的笑声。转眸看去,便见沈静姝珠光宝气走进来,许是生孩子没多久,她气色红润,身姿丰腴不少。
眉宇间依然俏丽坦荡。
“她陪她父亲来的。”靳安低声,“你好像很关注她。”
我视线一直跟随沈静姝,“是。”
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她究竟是不是纪凌修安插的人,又为什么跟宁乾洲厮混多年,怀孕以后,两人分道扬镳。她跟纪凌修究竟有关系吗?
“这女人脾气可不好。”靳安又给我夹了一块糖酥,“背景很复杂,你离她远点。”
“关于沈静姝,你什么都知道。”我恹恹走开,去夹新的糕点,“却什么都不告诉我。”
大概有点生气了,偏不理他。端着糕点来到角落里吃,扬目便看见宁澈穿着西装被众星捧月般簇拥进来。他锐利眼眸扫视一圈,淡淡视线扫过我这边,随后在一众大佬拥护下,往另一侧走去。
“她的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靳安挡住我的视线,“不是什么好事。”
我抬头看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不太想告诉我,见我一脸认真,他犹豫片刻,谨慎道:“纪凌修的助理,在我手上。”
我怔了怔。
我一直以为纪凌修的心腹助理要么是逃出国了,要么被宁乾洲抓住了。没想到在靳安手里……
难怪靳安什么都知道。
若他从纪凌修的助理那边获取到沈静姝是纪凌修的人,那便能利用沈静姝做文章。
“我不晓得你利用纪凌修留下来的残局做了什么。”我淡声,“把握好分寸便是了,别崩局面。”
适逢有人喊,“靳督军!”
似是他旧友,靳安转步往那边走去,顺势扼住我手腕,将我拽了过去,陪他应酬。
他其实现在能用中英文交流一些,也能听懂洋人一些话语。社交礼仪也掌握熟稔,可他偏要我在身边,仿佛这样才安心。
这家伙,其实很没安全感。
许是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他能给别人安全感。但他自己缺这个,因为他从未被爱呵护过。
花姐说我能给靳安安全感。
说我是在被爱呵护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所以情绪稳定,性子温暖舒适,懂得怎么爱人,能治愈靳安。
我跟着他穿梭在觥筹交错里,靳安跟宁澈碰上,两人客气点了头,也无多的言语。
只是宁澈视线扫过我,又扫了眼靳安,方才不露痕迹走开
我总觉着有道视线频频看向我。
我捕捉过去,便没了影子,那个方向小姐太太们围聚在一起攀谈,沈静姝依然是焦点。我忽而在沈静姝身后不远处,看到一抹熟悉的纤细妩媚身影。
孟晚。
她言笑艳艳挽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五十来岁中年男子。
耳边传来细碎私语,“那个叫孟晚的女人,原本是有名的交际花。后来,嫁了个有钱的实业家,给人填房,转正了。”
上辈子孟晚是大佬的公共情人,下场挺惨。这辈子她活到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纪凌修死的那天,孟晚到过现场。
见她往大厅内侧走去,我声称内急,匆匆脱离靳安,追了上去。
很多事情,我想问问她。
一路追随她的身影来到公共卫生池,便跟丢了。她怎么像个女特务似的,来无影去无踪的。
我顺势在水池间洗手,从小包里翻出口红,对着镜子补了补气色。觉得今天这大波浪长发还挺好看的,搭配海浪蓝晚礼服,有种风情感。
我拨弄了一下长发,把自己收拾美美的,看着赏心悦目,心情便舒畅。
也是一种取悦自己的方式。
“你怎么跟靳安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我抬眼看去,便见宁澈从墙壁另一侧现身。
他单手搭着墙壁,另一只手自然下垂,微微俯身看我,“真不打算跟我哥好?我哥对你可是念念不忘,一直盯着你的动向呢。我就没见过他对谁如此关注过。”
我视若无睹,涂好口红,转身要走。
“犟种。”他拦在我身前,“你坑我好几回,这笔账怎么算。”
这家伙负责抓经济领域的工作,经常跟实业家打交道,褪去了军人的凌冽气质,几分风月场上的纨绔腔调。
我往左移步,向外走去。
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胳膊,“其实你……”
话没说完,忽然一个身影闪了出来,重重一拳打在宁澈脸上,将宁澈打得踉跄后退几步,扶着墙壁稳住身子。
我愕然转脸看去。
竟是一脸怒容嚣张的靳安。
他似乎窝着火,上前抬脚便重重往宁澈腹腔猛踹过去,“你拉谁胳膊?”
宁澈结结实实接住了他这一脚,敏捷翻身而起,拇指掠过唇角,见了血。他笑了声,估计这贵公子第一次受这等屈辱,怒意积聚眼底,亦失了几分理智。
当靳安又一脚猛踹向宁澈肚子时,宁澈闪身,一拳便挥了过去。
这两个站在金字塔尖儿上,有头有脸的大佬居然在公众场合打架!近身肉搏!
我从没见过靳安亲自动手打人!
宁澈这家伙虽说有从军经历,可他生活优渥久了,终究不是靳安的对手,被靳安骑在身上,一拳拳往脸上打!
我说,“别打了。”
靳安像是没听见,拳拳把宁澈往死里揍。
我上前拉他,“别打了!快停下,丢不丢人!”
前厅里的名流们闻声而来,却没人敢上前,毕竟一个曾是岭南的督军,一个是平京二把手。
“靳安!”我牟足了劲儿怒斥,“住手!”
真的生了大气!我忍不住咳了一声。
靳安猛然一震,扬起的拳头滞在半空。
围观的名流有人跑进来,“宁帅来了!宁帅来了!”
“宁帅?宁乾洲来了?”众人惊讶,纷纷散去,往前厅赶去,“他来了?真的假的!”
“真的!刚来!在大厅门口!刚下车!”
“天啊,居然会出现在商会盛典。邀请函里没有他呀!不是副帅宁澈出席吗?”
“宁乾洲好像去龙城开会了,返程路过彦海,就顺道来了。”
“宁乾洲?在哪里?”
“快去瞧瞧,我还没见过他真人!”
“……”
我将靳安拉开,宁澈带来的人姗姗来迟,急忙将满脸青紫的宁澈拉起来。
靳安反攥住我手腕,牵我离开。
他怎么会那么怒,宁澈未有很出格的言行,只是阻止我离开,碰了我的胳膊。
靳安径直牵着我穿过人群,往外走去。
远远看见宁乾洲走进大厅,他没穿礼服。穿着白色衬衣,袖口挽至肘部。下配板正笔挺的军裤。似乎刚从哪个会议现场来的,扑面而来的庄重感。
哪怕板正的衣着与名利场上的腔调格格不入,可他干净凌冽的气质如清风逐月莫名驱散了几分铜臭气。
无论什么时候看他,都是精神专注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