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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乾真刀已在手,自不会束手就缚,同样大喝一声,“清淮郡王意图调兵谋反,杀无赦。《纯》”
两人站得本就不远,田乾真身法了得,这一动便已来到项宁左旁五尺处,挥刀疾斩项宁左肩。他的计算相当的精准,当他的刀斩下之时,项宁也刚好移至他的刀下,就好像项宁将左肩送给他砍一般。
项宁因长生诀与易筋经而来的通灵感应似早感到这一招,太极步步法玄妙非常,身法于霸道迅捷之中加了一分飘忽,仿若与空气之流动暗合,让田乾真竟有一种再看不清其身法动态的虚幻感觉。
田乾真横刀斩下,已是落到了空处。脚步稍折,横移两步,重新贴上项宁,此时已移动他右侧,刹那间疾攻五刀。
田乾真沙场金戈十余载,刀式自然偏向刚猛,战刀挥动之间隐有金戈之意,看似每一刀都并无多少玄奥变化,都似能令人从刀招之初便能猜到他每一刀的落处,但总要逼得项宁不得不与他刀刀硬拼,实让人难受至极。
对于硬拼,项宁却是无所畏惧,同样是刀刀勇猛,与敌交击五次。
两人的动作毫不停留,交手五刀之后,同时虎躯一震,后移两步,方才站定。
田乾真甫一站定,倏又闪往项宁右侧,展开又一轮的疾攻。
此次刀势却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都似飘忽而诡奇,每一刀都似不以项宁为落点,但却总要从一个令对手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向他不得不防的部位。
田乾真对刀的领悟实已到了一个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的刀法在霸道凌厉的杀伐与飘逸诡奇这两种极端风格之间毫无生涩的转变,就算是如今的项宁忽然对上,也是有了一种左支右绌异常气闷的苦楚。
田乾真的刀势又转霸道猛攻,洒出漫天凶历的刀影,刀影之中却是忽然飞出一脚,靴尖弹出锋利的尖刃往一时应对乏策的项宁小腿叮去,甚为出其不意。
项宁出色的灵觉感应仍使得他在漫天虚张声势的杀气中发现了这一点真正的威胁,于千钧一发之际发动太极步,滑向田乾真的左侧,不但避过了这阴毒的一脚,还一刀扫往田乾真的腰肋部位。
田乾真轻“咦”了一声,显然大感意外,正要闪身避开来刀,心中却是警兆突起,于瞬息间将刀往旁移了一移。
“当”的一声,横刀的刀背挡住了突然出现在对方手中的一件奇门兵器。
项宁的三棱军刺与横刀一触即退,于瞬间再次攻至,脚下更是奇步迭变,紧贴着田乾真就是一轮抢攻。
项宁的三棱军刺仿佛在他手上生根了般,灵活之极的旋转着,忽而这里扎一下,旋即那里刺一下,近身搏斗之时始终不离田乾真的要害左右。
军刺之上的三条深深的血槽令田乾真不敢怠慢,知只要被这种兵器扎一下,就算不是要害之处,那庞大的血口所造成的大量流血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得起的。
田乾真一边小心应对着项宁的攻击,一边心下思忖着。其实今日之事实已不可为,方才项宁已经拿出了三块王牌,其中一个还是神凤紫玉牌,其实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和所言非虚,而自己在明知皇长孙遭到刺杀的情况下不允许调兵,这种刻意刁难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问题来。
只从苏文和张武那两人眼中看着自己时那浓浓的怀疑之色,田乾真就知道自己其实拖延不了多久了。此间事了,他田乾真在帝朝军中也只能消失了,只是可惜了这十余年的苦心经营,自己方才坐到如此高位,原本以为自己将在圣门未来的大业中起到关键的作用,却没想到因这件无足轻重的刺杀之事而暴露身份。
“谍门的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让我就这么暴露了,真是暴殄天物啊!罢了,我还是早些走吧,回去再找谍门的人算账!”田乾真虽是暗恼,但他也是个极为果断的人,打定主意之后,全力一刀劈出,将对方的奇门兵器振开,乘着稍纵即逝的机会,刀法变得大开大合,脚下疾步连走,乘势拉开与项宁的距离,好让他寻机逸走。
田乾真几个纵身退到屋旁,随即腾身而起冲上屋顶,挥手洒出数十点寒星,朝着项宁激射而来。
项宁身形为暗器所阻,待扫清面前障碍之后,已是再追不上一心要走的田乾真,不过他现在的目的倒并非是一定要杀了田乾真,而是能顺利调动兵马去救人才是第一要务,故此不再强追,身形落了下来。
田乾真见对方放弃了追逐,暗道一声,“破军,后会有期。”转身便要走。
忽然田乾真的脸色霍然大变,一杆长枪仿似凭空出现般,划出九朵枪花,气势如虹的破开夜空,往他照脸刺来。
田乾真不敢怠慢,横道全力而出,破入九朵枪花的中心,险之又险的挑开长枪。
那柄长枪被田乾真全力一撞,似乎受不住他的大力一般,歪向了一边。
田乾真正要有所动作,却不想长枪照着原来的轨迹快速的反弹而回,田乾真只来得及将横刀一竖,挡在身前。
“当”
横刀与硕大的枪头相撞,田乾真虽然挡住了这一击,却被枪上传来的大力击向了空中。使枪之人显然早有预谋,与此同时,长枪又幻起十多道枪芒,威势十足的朝着被弹往半空的田乾真刺去。
田乾真脸上的神色凝重之极,更有一丝骇然之色,横刀全力劈出,拆卸挡架,空中接连发出“当当”之声。
“噗”
长枪如电,终是无法全部挡住,田乾真的腿上中了一枪,这时使枪之人枪势一收,田乾真这才落下了身来。
他左边小腿之上被刺出了一个口子,落下之时难免左脚歪上了一歪,此时使枪之人乘势贴了上来,抓住了田乾真戎装之上的腰带,一股大力将田乾真扔下了屋顶,掷到了前院的地上。
“绑起来。”使枪之人喊了一声,这才跳下地来,正是项宁的大哥,号称“北方之枪”的冉杰。
“大哥,你怎么来了?”项宁激动的道,冉杰的到来也就意味着申息营的到来,原本项宁还担心以左骁卫的两团人马还打不过吐谷浑人的数百好手,此刻却是再无这种担忧。
冉杰依旧是一身白甲的戎装,相比起几年前,他的颌下留了短须,显得比从前成熟了很多,他执枪跃下瓦面,道:“我巡城之时经过东市附近,看见冲天的大火,但发现东市周边驻军悉数未动,一问才知这是田乾真下的令,我寻思有异,便带人过来看看。倒是宁安你怎么在这,出了什么事?”
项宁虽多日不见冉杰,但此时却不是叙旧之时,急道:“我与皇长孙等人在东市遭人劫杀,被困东市百货杂铺那里,只有我悄然突围,来此调取兵马,无奈遭到这田乾真的百般阻挠,我心急之下便动起了手来。”
这时两人边说边走已是来到了前院,却是看到了田乾真已被申息营的武士五花大绑了起来,而他带来的亲卫也已经被人缴了械,大多数人都不知所措的聚集在院子里,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具尸体躺倒在地,这该是田乾真的死忠心腹了。
“田乾真,你为何百般阻挠清淮王调兵救护两位皇孙殿下,你难道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吗?”冉杰仔细观察着面无表情的田乾真,厉喝着问道。
“你楚国人的皇孙死不死与我何干?你项家皇族死绝了才好,把天下让予我大秦不就行了。”田乾真的表情有些怪异,有狂热也有决绝之意。
田乾真这话说得很大声,让大院中的人表情各异,大多数的人都是一种迷惘,因为大秦的秘密始终都只是在帝朝的上层势力中才有传闻,而周围的申息营军士却是脸上有些怪异,有些惊讶,又有些难以置信,大秦,这个皇族和世家之内传承了一百余年的古老传说,这个他们先祖当年联手驱逐的强悍势力,竟然在他们的面前揭开了一层面纱。
“你,你是扶苏岛的大秦人?”冉杰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的抽了一抽,再次问了一声。
一个处心积虑要入侵中州的秦人,能够成为帝朝卫府军中的将军,甚至即将问鼎大将军之位,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那可是难以想象的。谁敢保证帝朝军队中只有一个田乾真,说不定还有王乾真,李乾真,张三,刘大诸如此类的,要是将来那场旷世的战争爆发,这些人一旦反水,那造成的危害恐怕是相当于一场地震。再说,秦人能够渗透进帝朝的军队中,那官场呢,民间内,这些势必会更多?冉杰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我是,那又怎样?”田乾真无所谓的答道,丝毫不介意他身份的暴露。
“好,来人,给我将他押解到锦衣卫中去,让魏亭给我好好的审问他,一定要给我扒出他所有知道的东西。”冉杰含怒吩咐道。
帝朝三大密探司,锦衣卫规模最大,稽查中外大小消息,刑审外族蛮夷间谍,如田乾真这种大秦渗透进军中的密谍,要想撬开他的嘴巴,自然是要交给专门的机构的。
“诺!”两名申息营的骑士推搡着田乾真朝外走去,等待他的将是各种难以忍受的刑罚,直到他开口说出所知的一切。
田乾真在帝朝军中潜伏十余年,对于锦衣卫的各种骇人听闻的刑罚,虽未见过,却也有所耳闻,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之色。当他被押解下去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嘴角甚至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一闪即逝。
解决完田乾真的问题之后,苏文和张武两人已经重新将麾下士兵集结整肃。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项宁和声问道。
“回殿下,小人苏文(张武)。”两名低级军官抱拳答道。
“你们可愿意随我前去诛杀胡虏,拯救皇孙呢?”项宁问道,随后抬头看向了那些惊讶彷徨而面面相觑的田乾真的亲卫兵丁,“还有你们,可愿意随我前去杀敌吗?”
“我等愿意。”众人知道这是项宁给了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自然轰然应允。
“宁安,我已派人拿着我的令箭去调动东市周围的驻军了,现在我们先过去吧!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吗?”这时,同样去布置了一番的冉杰过来道。
“不清楚,大概有两三百人之多。”项宁不确定的道。
说着他已骑上了一匹申息营的武士让出来的一匹战马,与冉杰一起带着人向那片燃起了大火的百货区赶去。
……
项豫狂喝一声,一把抓住一支刺向他的短矛,往自己跟前一拉,顺势一剑斩断敌人抓着短矛的手臂,跟着一角将人踹开。短矛带着一只断臂疯狂的扫向敌人,距离打得周围的几个胡人纷纷抛跌而出,又从肋下穿出往后一送,刺进身后袭杀之人的胸膛。
在那人死于非命时,项炎已经背着诸葛明月从斜刺里撞了出来,横刀翻飞,挡过从左右刺来的两把短枪,又迅即移往右边砍翻其中一人。
沈雨彤被两人护在中间,白裙舞动,娇叱一声,如影附形的紧蹑其后,一刀刺入左边那人的左胸。
吐谷浑人此后竟然开始四处放火,使得这片棚户铺子区内的大火突然大了起来,而且向四处蔓延,终于烧到了他们藏身的漆器店内。几人无奈只能从地窖内逃了出来,自然是被刻意放火逼出他们的吐谷浑人给发现,重重围困了起来,剩下的自然就是一番苦战了。
几人的身上早已浸染了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更多的是吐谷浑人的,他们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冲过了几道借口,却最终被不断赶来了敌人围在了一个小巷内,出口被不断涌进来的敌人封锁,而巷尾却是正在蔓延而来的一处火头,而两边的巷墙屋顶上,更是不时有人翻下来偷袭,形势危急非常。
先前顶在最前面的两名侍卫也只剩下王三一人,而且也已重伤多处,只是勉力支撑。
吐谷浑武士虽然死伤惨重,但是胜在他们有不成比例的人数优势上,虽然狭窄的巷道限制了他们优势的发挥,但仍然不断的将项豫等人往巷道深处压缩。
这时那些武士发了一声喊,又踩着同伴的尸体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瓦面上再次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屋顶上又是跳下来四五个人,项豫忙挺剑往后奔去。
他知此刻已是九死一生之局,但每个年轻人都有纵横沙场的梦想,他项豫自少时练武,却从未如先辈般踏上过那热血悲歌的沙场,却在这生命最后一刻热血奋战了一把。人生自古谁无死,慷慨悲歌沙场笑?不由豪气狂气,脚尖劲撑,长剑化作数十道剑光,使迎面而来的两名胡人不由退避,大乱了身后同伴的步伐,终被项豫抓住时机,杀得个血染锦袍,但自身亦是负了多处轻伤。
项炎在前面的压力则更加大,只见眼前人影处处,蜂拥而至,杀不甚杀,不片晌他与王三联手再次击杀多名敌人。王三腹部中了一枪,重伤倒地,而他自己亦是大腿中了一刀,就连诸葛明月亦被一名施偷袭的敌人划伤了粉背。
这一**击,五人再次被迫退了数步,他们的后背已经能够感受到巷尾延伸过来的火焰灼人的热量,而巷尾深处更是偶尔传来一两声房屋烧毁垮塌发出的声音。
五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绝望之意。
吐谷浑人搬开了几具尸体,又是呼喝了一声,再次冲了上来。
项豫、项炎、沈雨彤三人,甚至重伤倚着墙的王三,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虽然体内已是气虚力怯,但世家子弟军武精神的骄傲让他们只有咬牙拼死,而不会示敌怯弱。
吐谷浑人冲得很快,很快几人再次与敌交上了手。
交战正酣之际,项炎的头顶
响起了一道杀机森然的疾风,一支短戟由身后上方一丈多远的火lang内破出,却是刺向背上的诸葛明月,此时项豫和项炎两人都被前面的敌人所缠住,根本无暇顾及身后。
眼看短戟就要刺入惊骇之极的诸葛明月体内,一道血迹斑斑的白影却是忽然冲入半空,挡在了诸葛明月的身前。力道惊人的短戟刺入了沈雨彤的腹部,由后背穿出,一点戟尖扎入了诸葛明月的体内,甚至带得项炎的身体也往前扑了一扑。
执戟之人正是吐谷浑高手巴桑,巴桑不屑的冷哼一声,丝毫不为自己没有高手风范的突施暗袭而感到不耻。巴桑正要拔出短戟,却是一愣,仔细一看,却看到那名跳出来挡住自己一戟的美丽女子正双手紧抓着自己的戟杆。
巴桑可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猩红的舌头深处,嗜血的tian了一下嘴唇,手上加了一把力,将短戟一下拔出,带起一道鲜血彪出。
沈雨彤纤柔的身体软倒了下去,巴桑短戟一收一刺出,就要结束另一个汉人女子的性命。
然而,一道响彻天际的怒吼由远而近传到了他的耳内,“不,死。”无比的愤怒、暴虐,杀气腾腾,一道绚烂夺目的血色红芒从斜刺里破开火lang,当头威不可挡的斩下,其威能势必可以将巴桑一刀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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