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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脸的惨叫虽然没有来得及发出,但还是引起了荆冷的注意。
“马脸,怎么回事?”荆冷惊疑不定的问了一声,从刚才马脸一脸轻松的走上去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发现马脸至今还未站起来,荆冷的心就没来由的抽了一下。
荆冷的问题是肯定得不到回答的,但从他的位置看去,马脸的身体依旧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动也不动,似乎是在欣赏将死之人那恐惧的表情一般。这是马脸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所以荆冷虽然怀疑,在没有得到马脸的回应之前,还是不打算采取行动。
“马脸,怎么回事,快点解决了他,不要拖延时间了。”荆冷已是感觉到了不对,挥手示意手下人都做好准备,一旦有变也好马上应对。
马脸没有解决对方,就连手都没有抬一下,整个人忽然仰面摔倒滚下了小桥,胸口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仍在涓涓的流出鲜血。
荆冷眼角微眯。虽然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多少震惊,但内心已是如惊涛骇浪一般。马脸的武功虽然算不上一流好手,但也不弱,能够在一招之内无声无息的杀掉他的人,武功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可怕”两个字。
此人究竟是谁?
马脸倒下之后,项宁也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整个人也回复了先前的平静,只是手中多了一把三棱军刺。
荆冷的手已经按到了自己的刀上,对面的青年已经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状态,而身上依旧是没有丝毫的气势散出,但荆冷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直觉是没错的。他庆幸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让马脸一个人杀项宁,否则在突袭之下。虽然对方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但自己一方多死上几个人还是无法避免的。
荆冷的脸上露出凝重的阴云,一字一字的徐徐道:“方才之事是我们不对,不过还请阁下行个方便,让我们把这两人带回去,至于马脸对阁下的冒犯,他日长安剑派一定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的交待。”
“装,继续装,还在长安剑派呢?老子都已经知道你们的底细了。”项宁心下暗自鄙夷道。
自称圣门的人一定不会是出自正道门派的,只有那些出自魔门的弟子才会在某门某派前面加上一个“圣”字,意图标榜自身,但往往却是反而暴露了他们邪道人士的身份。且在中州,少有人会知道扶苏岛这个地方,所以项宁很肯定,这些人就是大秦教的人。
“这个不太好吧。”项宁假装为难的说道:“刚刚我答应了你们那位兄弟一件事,所以我要做完了再走。”
荆冷没来由的背心一凉,马脸都被你杀了,他会拜托你帮他做事情。但他还是强自冷静的说道:“这个,那个马脸是我们的兄弟,他临死前交待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兄弟的自然会帮他完成。”
“不用了,我这人心地善良,就由我代劳吧!再说了,刚刚这位兄弟交待的事情,也只有我能完成的。”项宁大义凌然的说道,一副你们要杀我,我不计前嫌还帮你们办事,看我多么心胸宽广的样子。
荆冷的刀已经从鞘中抽出了一点点,这是他准备发动的前兆:“敢问是什么事情?如果我们能够办到的话,就不要麻烦别人动手了。”
“唉!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似乎因为失落声音低了下去:“其实这事情也很简单啦!你们这位兄弟说了,他刚刚灵魂出窍的生死关头,看到了你们朝思暮想的秦始皇陛下。还说,始皇帝有感于你们这些忠臣的忠心,要你们都去始皇帝的冥殿内听用。他说他先去了,让我赶紧的把你们都送去,他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拜托我快些送你们下去。”
荆冷等人终于豁然变色。
说者有心,听着却是更有心。项宁这话若是换了一拨人听到了,一定是会嘲笑项宁得了失心疯了,无缘无故提到“秦始皇”这个已经死了六百来年的人做什么?再加上他话语中想要全灭众人的猖狂之意,一定会想都不想就冲上来将他碎尸万段。
但唤作了荆冷这行有心的人,却断断不会当作是什么疯话。寻常人就算是说的胡话,那为何偏偏不是汉武帝,不是那谁谁谁,为何偏偏是大秦始皇帝他老人家。
大秦教六百年来以复国为使命,大秦始皇帝自然在所有的圣门弟子心中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眼前这人提到始皇帝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保不准他已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而整个中州能知道大秦秘密的人可是不多。换句话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很可能是一些传承已久而且恰好知道大秦秘密的隐世门派的高徒。
这是一个硬钉子,荆冷非常的确定。但他在震骇过后还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面对强敌,若是无法保持一颗冷静之心,那只有死,这是荆冷踏上中州大陆的第一天就时刻记住的。
“怎么,准备好跟随你们的马脸兄弟去给始皇帝效忠了吗?”虽是调侃,却说的无比的冷酷,仿佛在他的眼里,荆冷等人已是死人了。
既然决定要管,那就一定要斩尽杀绝。项宁至少要保证让大秦教的人短时间内不知道是自己动手坏了他们的好事,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将见过自己的人全部杀掉,当然,是包括那两个人间绝色的姐妹花的。
而为了心安理得,或者说为了不让人质疑自己英雄救美人的企图,项宁可是为此花了一番心思的。他假装一个贪生怕死又有些神经兮兮的青年,过分的表演为的就是扮猪吃老虎,勾引这些人杀自己之心。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些人既然要杀自己,那就怪不得自己送他们去见秦人的老祖宗了。
马脸虽然死了,但荆冷等人仍然有十三名好手,要想将他们全灭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武功靠天资,靠好的功法是没错,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靠勤奋和时间的积累。对方就算再是厉害,也不可能能够轻松灭掉自己十三人。再说了,十三人打一个人,就算打败了也是可以跑得嘛,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追杀这么多人吧。到时候只要将消息传回圣门在中州的分门,那这个青年也早晚就是个死人了。
所以荆冷冷静下来之后,只是略一思索便计议已定。
一抹寒光如匹练般出现,荆冷的刀终于出鞘了,暴喝一声,纵声便冲向了项宁。
“饮血刀”出鞘必饮血。
荆冷提纵甚快,长刀带着一股凛冽的刀气,席卷向桥上的项宁。
一对十三,而且要全灭对方,项宁也知道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自是一上来便使出了全力,体内真气贯盈,激得手上军刺发出兴奋的厉啸之声,化作一道虚影,往敌人划去。
荆冷的刀势也是全力而发,端的是激得自己怒发冲冠,刀气狂猛至极,教人迎上时立感心声怯意,气息滞畅。
项宁的动作极快,只是他的身形却是直直往刀锋之上投去。
当荆冷的刀就要斩入项宁的胸膛之时,项宁的军刺已刺在荆冷的刀背之上。两种兵刃接触的一瞬间,军刺之上酝酿已久的劲力方才于这一点猛然爆发。
“当!”一声清响过后,荆冷狂吼一声,一股极热的劲气内隐含一道阴劲,直窜入握刀的右臂,整条手臂在短时间内几乎废去,差些连赖以活命的刀都丢去。
亏得荆冷一身功力也算颇厚,才算撑过了这一击,但已是立足未稳,被项宁的军刺极为巧妙了一拨一荡,身形便不受控制的往旁跌去。
项宁一击得手,精、气、神仿佛得到了沉寂已久的宣泄,似是头一次发挥到了这种境界,顿觉酣畅淋漓。
荆冷乃是他们这个行动小队中武功最强之人,紧随其后的三人都未曾想到他会如此不济,大吃一惊之下身形不免滞了一滞,立露出一个可供进袭的破绽。
项宁寻机而入,身形倏的以令对方看不清的速度,嵌入地方呈铁三角战阵的内圈中,军刺一圈,先后扫在三人兵器之上,一点即走,绝不缠斗。能够被大秦教派到中州潜伏进来的人,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选之士,人人身手功夫皆是不弱,但偏是遇到个比他们强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异数,加之急促之下应对乏力,自是锐气尽失。
两声闷哼声中,最先与他军刺相撞的两人皆为他奇异劲气所伤,硬是飞跌开去。
去了两人的威胁,项宁越发神勇,暴喝一声,军刺奋力架在最前方那人剑上。
那人挥剑狠劈,只觉得对方那支短小的奇异兵器之上却力大如山,全身如遭雷击,抖如筛糠,大叫着踉跄跌退。
落水狗自然是要痛打的,项宁的身形紧贴上了那人,军刺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吻”了一下,带起一股血泉。
项宁虽然在短时间内击退两人,击杀两人,但却要面对另外以三人攻击阵围上来的九人。
与多人交战自然以游击之战最为合适,尽量利用个人武力的强悍制造以强对弱的优势局面。所以项宁身形一顿,竟是不进反退,真气贯注在背部之上,合身便向一名方才被他击退的使鞭者撞去。
那人方才被项宁迫退时已震得气血翻腾,好不难受,此时方才好过些就看到了对方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撞向自己,方要举鞭对着项宁的背部抽去,对方整个人都已经撞了进来,胸口顿时如被重锤敲击,肋骨寸裂,人还在空中之时便已毙命。
另外一名拿刀者见到项宁竟然在几个照面之下便立毙两人,顿时心下震骇,忙挥刀将身周挡了个透实,身子往后退去,想要拖延时间等到后面的人赶上来之后再与同伴夹攻。但此人计算虽秒,却已来不及实施,他防住了项宁神出鬼没的军刺,却没有防住项宁左手甩出的一点寒星。
项宁的身边出了那支军刺之外,其腰带内侧却是带着八玫特制的三棱刺。以项宁今时今日的功力和五感,前世便已练得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自然更有精进。三棱刺无比精准的射中的拿刀者的咽喉,那人喉间只是咕嘟了两声,便难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项宁连杀三人,气势更盛,对自己的实力已是充满了十足的信心。
“都给我死!”此刻项宁杀得兴起,长喝一声,揉身冲入了其后冲来的九人战阵。
九人的攻势自不比三人,但项宁却似虎入羊群,杀人取命似是轻而易举,叮当声中,架住刺来的一把长枪,袖间银星再闪,又是偷袭成功射杀一人。
这些人倒不是土鸡瓦狗之辈,只是项宁这三棱军刺的奇门兵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与他们所知的大多数兵器都是大为不同,应对起来颇为吃力。
再者项宁在钦察被大秦教杀门的高手追杀,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心中的憋屈自然是极多的,最后虽然靠着走火入魔之时的疯狂奇迹般的将杀门十三鹰等高手几乎屠戮了个干净,但仔细算来,终究靠的不是自己的真本事,心中的遗憾那是可想而知的。此刻遇到了一群大秦教徒,而且对方显然不是那庞大教派的一流弟子,想不起武功大成的自己那是相差甚多,那还不是想怎么虐就怎么虐了。
毫无顾忌之下,项宁自然是招招死手,处处杀机。看似他一招杀一人很是潇洒,实则这每一招出手都是在心中做好了精密的计算,包括对方的反应,双方的实力,出手的角度无一漏掉。
荆冷内力毕竟不弱,全力运功之下终是从那股异气的突袭之中回复了过来。却是看到己方已经倒下了五人,顿时大怒,挥刀就要加入战团,偷袭项宁的后背。
然而眼前却是出现一道银芒,荆冷下意识的挥刀一劈,挡下了那枚三棱刺,只是这一个耽搁之下,项宁却是接着其他大汉的掩护让荆冷无从下手,只能气急败坏的再外圈游弋寻找机会。
围攻他的虽有数人,可每次项宁都是同他那奇特的步法,恰如其分的闪过他们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联击,攻入他们阵形之间的空档。而实际上每次顶多只有两个人能够同时面对项宁,这也就让实力远弱于他的这些人只能无奈的一个个倒下。
荆冷最终还是找到了插手的机会,却是因为他的人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了,空间已经够他加入战圈了,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或许,从项宁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可能活着。
荆冷又挥了三刀,挡住了两刺攻了一刀,可他的同伴却倒下的一个都不剩了。
“不好,逃。”荆冷心中一个不妙,乘着最后一个同伴临死一击缠住了项宁之时,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不是荆冷逃得太慢,而是项宁杀人太快。圣门的规定太过严苛,若是丢下同伴独自逃离,荆冷的命也不可能保住。要么完成任务,要么就只有死。若是敌人太强,同伴战死的差不多了,幸存者回去通风报信的话,才不至于受到严惩。所以荆冷选择现在再逃。
项宁刺穿最后一个人的脖子,随后追击。
可荆冷逃跑的方向却是对着那溪水之上的小桥,桥上正躺着杨思琦两姐妹。荆冷的想法很简单,你这么厉害,逃我肯定不可能直接逃走,既然你要救这两个人,那我就劫持他们,想必你应该会投鼠忌器一点,到时我在寻找机会逃走,这样的把握自然更大些。到时候只要将他的相貌画下,让圣门查出此人的底细,然后就是寻机除去这种劲敌。
但项宁既然要全部送他们下黄泉,岂会让荆冷如意,正看见死人的手边一把刀,抬脚就踢了出去。还未曾跑出几步,荆冷却是感到胸前一疼。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穿胸而过的刀,身子晃了一晃,最终却是仰面倒了下去。
荆冷是死不瞑目的,当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走过来的那个青年一双深邃冷漠的重瞳,他终于想起自己曾听门中长老说过的有关于这双眼睛的传说,只是荆冷却再也无法因自己地位低微却能够发现这双眼睛的主人而感到好奇或者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