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婚

蜜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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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时间转瞬而过,今儿大早,卫鱼坐在八出葵花形镜前,看着镜中一身红色喜服,打扮得如同娇花似的新娘,一时竟看得痴了。

    “姑娘好生漂亮,姑爷若是见到了,怕是也要看呆了去。”碧珠捂着嘴,笑嘻嘻地说道。

    卫鱼脸微微一红,白了她一眼:“臭丫头,你敢取笑我?等我卸了这套头面,看我如何收拾你。”

    碧珠自小和她长大,二人之间时常开玩笑,卫鱼的话对她完全构不上威胁。碧珠跳到柱子后头,将脑袋伸出来:“那奴婢可要趁着姑娘行动不便之时,好生调笑一番,否则到时候被收拾了,还觉得不大划算呢。”

    卫鱼“噗嗤”一笑,嘴里啐了一口:“臭丫头。”

    “嘻嘻嘻……”碧珠做了个鬼脸。

    见卫鱼露了笑颜,碧珠转到柱子后,悄悄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日得知婚讯之后,自家姑娘便魂不守舍的,成日不仅没个笑脸,连饭都比平日吃得少。尤其是今日早晨,手艺嬷嬷给卫鱼上妆,卫鱼都一直板着个脸,让手艺嬷嬷还以为姑娘是要跳什么火坑,再得知她是要嫁给县令之后,手艺嬷嬷才重新正视她。

    “吉时到!”

    外头噼里啪啦爆竹声响起,一路奔回来的喜娘就和吃了炮仗似的,在卫鱼耳边不停地催促,扰得她头痛欲裂。

    “别催了,我马上便好!”她抓起桌上的红盖头,自暴自弃地往头上一盖,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哎呀,姑娘您盖头歪了,让奴婢给您整整。”

    大红绣金边儿的盖头下,卫鱼抿起嘴唇嘴,心中腹诽道:“正了又能如何,反正我嫁的夫君我不喜欢,夫君也怕我怕得要死,我们今后的日子堪忧。盖头戴歪了,又有什么要紧?”

    卫鱼刚起身,将手搭在喜娘手上,便听不远处传来碧珠难过的声音:“姑娘,奴婢肚子疼,许是昨日吃多了,您先过去拜堂,奴婢稍后便过来。”

    卫鱼叹了口气,真是一事不顺,样样都不顺,碧珠竟在这关头闹了肚子,可见老天真不希望她成亲。

    陆息彻行拜堂礼之处设在县衙,今日一大早,便有一群人数众多的宾客等候在厅上,人们挨肩迭背,几乎连站都站不下。

    这简直是乌川县最大的盛事了。

    陆息彻身边的小厮墨砚忙得焦头烂额,连人影都快看不清了,他在心里不断默念夫人快进门罢,小的真要被累死了。

    接完亲的陆息彻从马上落下,瞧见厅中那黑压压的一片人,饶是淡定如他,也不免露出惊容。

    “怎么回事?”

    墨砚凑了过去,假装为他整点衣裳,小声禀报道:“回禀少爷,许多宾客都是不请自来的,小的方才听了一耳朵,他们应该是冲着恭王世子而来……”

    陆息彻蹙起剑眉,不悦的神情一闪而逝,很快,他又重新恢复淡淡的笑容。

    他小声交待道:“不请自来同为客。你好生去看着,莫要怠慢了他们。”

    “是!”墨砚哭丧着脸,一溜烟跑回去了。

    观礼的宾客甚为激动,人声鼎沸,嘈杂如菜市口,陆息彻自我安慰地想,恭王世子突然到来,虽然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不过,也不算是没有好处的,至少他不必再请人充门面了。

    他转头往前望去,将视线停留在整个厅中唯一清静的地方——恭王世子所在之处。

    这位来头不小、贵气逼人的世子,犹如众星捧月般坐在最高位,身边立着一圈高大威猛的侍卫,将他与嘈杂的人群隔离开来。几位邻县县令似乎想冲进搭话,他却爱答不理,只顾瞅着陆息彻和新娘瞧。

    “下官拜见秦世子,如府上有怠慢,请世子见谅。”婚自然是要结的,可秦世子却不能晾着不管,陆息彻将卫鱼牵入厅上站定后,先撇去一切事务,向秦朗月见礼。

    秦朗月嘴角噙笑,状似大度地挥挥手:“陆县令先去拜堂罢,莫要让新娘子久等了。本世子只是来瞧瞧,不必太客气。”

    二人之间不相熟,也没太多话能聊,陆息彻不知对方的真正意图,便熄了慢慢打探的心思。

    “那下官先行告退。”陆息彻刚一转身,便听秦朗月“咦”了一声,他旋即转过身,问道,“世子,发生了何事?”

    看着厅上亭亭玉立的新娘,秦朗月神色变了变,他努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努力向眼前令人嫉妒的新郎露出和蔼的笑容:“只不过瞧着一人眼熟罢了,不打紧,陆县令先去罢。”

    等到陆息彻折返回去,秦朗月面色一沉,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他又往旁边一招手,“大志,你给我过来!”

    最高的那名壮汉不知缘故,战战兢兢凑过来:“世子,何事需要吩咐?”

    “你且仔细看那新娘子,可是‘兰春记’的新东家姑娘?”其实,秦朗月心里已经确定了,通过观察新娘子的身段和走路的姿势,确定新娘子便是与他曾有两面之缘的卫鱼。

    其他瘦小的姑娘碰上拜堂成亲,大多紧张得连碎步都走不稳,也唯有她能走得这般平稳、从容,秦朗月眉头紧蹙,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有其判断的方法,壮汉往新娘方向一瞧,惊得差点尿裤子,那不是和世子争铺子的姑娘,又还能是谁?

    他说是也不成,说不是更不成,紧张得脑门上全是冷汗,结结巴巴了半天:“……这,这。”

    “滚!”秦朗月爆发出一声怒喝,成功将壮汉吓得腿脚一软,接而直挺挺跪在地上。

    壮汉这一大大咧咧的一跪,倒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了,宾客们连正厅正拜天地都不管了,纷纷朝朝秦朗月投来疑惑的眼神。

    与此同时,陆息彻弯腰的身子一顿,慢慢侧过头,朝秦朗月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在幽暗的眸子里,似乎还写有几分忌惮。

    “没用的东西!”秦朗月的眉头皱得更死了,沐浴在众人的眼神下,他半分脾气都发不出来,只好低声骂了一句,“蠢笨的东西,你还不快起来,想跪一辈子不成!”

    他已经够生气了,没想到手下更令人生气,当着所有的面给他丢人。

    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姑娘家,还没动身去询问她的心意,她便突然成了别人的媳妇儿,试问世上,可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

    秦朗月还在生闷气,这厢陆息彻和卫鱼拜堂完毕,在欢呼雀跃之声中,陆息彻携卫鱼往后院而去。

    陆息彻嘴角的笑容收都收不住,他转头望向四周,居然没有寻到卫鱼贴身丫鬟碧珠的身影。

    陆息彻耸耸肩膀,算了,还是稍后揭开头之时,再告诉她真相罢。

    “大人,可以进来了!”

    喜娘在新房里催促了半天,陆息彻迟迟不敢进门。他往门里探了一眼,见卫鱼一人端端正正坐在床边,再也不见往日的跳脱,他心中发痒,又罕见地觉得心虚。

    他背负双手,在门外走来走去,安慰自己道:“等会揭开盖头后,她知道嫁给了我,必然是会欢喜的。”

    “可是,万一她欢喜过度,在喜娘面前说了事情的原委,岂不是便宜了多嘴的喜娘?”

    乌川县人民勤劳勇敢,淳朴老实,但是,他们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爱好,那就是四处八卦。

    自他上任以来,因为这张脸的缘故,不知被人在背后说了多少次小白脸县令。他们甚至还胡说八道,说他不肯为皇帝的面首,才被流放至此。直到如今,历经许多事之后,后来的舆论的方向转为积极,否则,他就是跳乌川河都洗不清。

    “算了,还是先去前厅迎宾,回来再揭盖头,揭完盖头,马上将喜娘赶走,省得她再多事。”陆息彻一击拳,想当然的,做下了令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喜娘听闻陆息彻暂时不想揭盖头,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县令大人,您为何如此安排?”

    “我……”陆息彻顿时哑了,眼睛一转,又随口胡诹个理由,“我想早些去前头喝酒,速去速回,免得她等我。”

    接着,他又往喜娘手里塞了一块银子,喜娘顿时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眼神。

    其实,推迟揭盖头,也不是不可以。乌川县地处偏僻的西南,为多民族聚居之地,大家平日里都是按拳头来说话,婚礼大多走个仪式罢了。陆息彻没有父母,爱怎么操办便怎么操办,只要夫人不生气,便没人与他计较。

    “大人是怕夫人见了您惦记,在屋里等您等得难受罢?我这便进去告诉夫人,大人您早去早回,莫要喝醉啦!”

    陆息彻又往房里看了一眼,遂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前厅,秦朗月脸色难看,心不甘情不愿地恭喜了一句“百年好合”,仅仅与陆息彻喝了一杯,便告病提前走了。恭王世子一离开,溜须拍马之人便坐不住了,纷纷脚底抹油,转眼间,厅上瞬间空了大半,剩下的基本上是陆息彻的下首和好友,自然不敢大肆灌他。

    陆息彻正好乐得个轻松,与众人热闹一通后,踩着激动的步伐,一路小跑进了后院。

    “县令大人来啦!将礼数都备好了!”

    收了银子的喜娘格外热络,亲自将陆息彻给拉了进来。喜娘边走边笑,又悄悄凑至他耳边说道:“方才夫人一直坐着等您,不仅不用糕点,连口水都不肯喝,可见是想您快些回来。”

    听罢,陆息彻面露心疼之色,大为不解,他可不信喜娘那一套,卫鱼为何不肯吃喝?

    不过,此时由不得他多想,在喜娘的拖拽下,他一步又一步走向大红喜服的她,待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时,这一刻,仿佛整个时间都静止了。

    与他同样,卫鱼也非常紧张。

    感觉到他的手压正在自己手上,卫鱼心中微有不耐,正欲推开,他却提前不适,将手收了回去。

    好歹她还留有一丝清明,总觉得旁边之人方才走路的声音、呼出的气息十分熟悉,不像是从前见过的病弱“未婚夫”,倒像是……他。

    “莫非我又做梦了?”卫鱼双手微屈,指甲死死抠住裙子,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她的指甲甚至在大红的衣裳上留下几道掐痕。

    一定是被他蛊惑,所以连成婚之日,都会将别人认作是他。

    想到此,卫鱼的嘴角噙出一抹苦笑,嘴里酸酸涩涩,像是吞了一枚黄莲。

    行过固定礼仪之后,喜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新郎揭盖头喽……”

    唉,事已至此,她只能认命了。

    卫鱼呼吸急促,浑身发颤,下嘴唇被咬出血,嘴里一片血腥味。

    正在此时,身前之人动作一顿,呼吸也开始粗重起来。

    她能感觉得到,此时的他也绝不轻松,可惜他的紧张与她不同,纯粹是欣喜和激动。

    杆秤末尾勾住红盖头,不到半秒,盖头被掀开,卫鱼眼前一亮,得以重见天日。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没有小米在旁,眼前的场景却与梦中诡异地吻合。

    连新郎都和梦中一模一样!

    梦中的新郎,当真的变成了他。

    卫鱼感觉自己呆了,傻了……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