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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中蓦地静了下来,只余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彼此交错,曾经的记忆一幕一幕地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片刻后,寇仲忽然扑过去抱住了宋师道,与其说是在献吻,倒不如说是在撕咬——在这一刻,他将心底的迷茫、彷徨、犹豫、不确定都统统抛开,只专注于汲取对方的温度,品尝彼此的滋味:他们的感情小舟在经历了激流、浅滩,甚至乎搁浅的惊险后,终于驶入了茫茫无际的大海,即便前路仍有全盘倾覆的危机,只要他们两个人始终共同面对,就已足够。
其实仔细想想,这份感情最初来得十分突然,寇仲是莫名起意,宋师道又何尝不是仓促接受?然而他们两人的性格都是那样果决,即使有过迷茫犹豫,也都会速速压下,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来推动这份感情不断萌发壮大:寇仲率先献出了诚挚的心意,而宋师道也在被打动之后强势而果断地挑明了一切,之后他们两人经历短暂的磨合,说开之后,就是干柴遇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两个男人,本来就该如此,与其在细水长流中你侬我侬,倒不如就着这惊涛骇浪的天下大势,在刀光剑影之中生死与共,建立起牢不可破的相依相守之情。是情人,也是生死兄弟;是爱人,也是合作伙伴——感情的来处,或许是缘分;但若想在长久的相处之中情坚弥深,那就要依靠心灵上的共鸣了。
很显然,宋师道和寇仲的共鸣十分激烈,他们咬着咬着就滚到了一起,简直就像是在打架——“仲少爷,为什么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发狠地想要揍我一顿呢?”宋师道好不容易才钳住了寇仲的双手,稍稍将其推开,喘了一口长气后,他感受到唇上的微微刺痛,不禁闷闷地笑了起来。
事实上寇仲是被这一番旧地重游给激起了旧时的种种情思,一时激动,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想当初宋师道抛下他们离开之后,仲少爷那可真是挠心挠肺的难受啊……再想想后来的种种纠结,寇仲不禁咬牙切齿道:“因为我忽然想起,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欺负我……”
“你怎么能胡乱冤枉人呢?”宋师道目光柔和地看着寇仲,微笑着说:“就算仲少爷想要秋后算账,也要教我心服口服才是,我什么时候待你不好了?”
张牙舞爪的攻势就这样被对方给轻描淡写地挡了回来,寇仲无奈泄气道:“是了是了,你从来都是这样一副温柔的样子,所以才害我栽惨了……”
这石屋里久未住人,到处都是灰,他们俩还滚到地上去了,如今当然是双双闹了个灰头土脸。瞅着寇仲这么一副小花猫的样子,宋师道的心自然而然地就酥软了好几分,伸手拂了拂寇仲脸上的灰,他含笑应道:“你栽在我身上了,我又何尝没有栽在你身上?说真的,你为什么会倾心于我,这对我来说一直是个难解的谜团;至于我又为什么会看上你……”他只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寇仲顿时瞪大了双眼,追问道:“为什么?”
“那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宋师道坦然迎向寇仲忿忿的目光,笑道:“这样才算公平,本来感情上的事,就是很难搞个清楚明白的,等我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之后,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干系呢。”
“恚笨苤僖涣程粜频匦Φ溃骸捌涫的阕约阂菜挡怀龈鏊匀焕矗构逝椤!
“好吧,仲少爷英明神武,我甘拜下风。”宋师道挑眉笑笑,又道:“话说英明神武的仲少爷,是否有良策来解决我们当下这种灰头土脸的状况呢?”
寇仲看着宋师道现在这样子,也忍不住喷笑出声,道:“还不是你说要重温旧梦的……”
“若非你忽然就扑上来咬我,也不会搞成这样啊。”宋师道满脸无辜地推卸责任。
“什么咬你……我只是想亲亲你而已,谁叫你偷偷捏我……那里,否则我们也不会滚到地上去啊!”
两个人半是抱怨半是调戏了几句,便一起去井边打水将这石屋旧居清洗了一番,终于令得屋里屋外都干干净净了,宋师道和寇仲却是从灰头土脸变成了泥头土脸……
“哈!宋少主你的这副模样要是给宋家人看到,他们不劈了我才怪!”但是两个人一起打扫旧居,却着实颇有情趣,所以寇仲的笑容由心而发,灿烂无比。
“劈了你干嘛,还能当成柴火来烧?”宋师道哈哈一笑,毫不介意地抹了把脸,说:“附近应该有山溪清泉之类的地方吧,还请仲少爷不吝带路。”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又跑到扬州城外的山林里的小溪中去露天洗浴了。
“当初我和小陵偷到了长生诀,爬暗渠逃出扬州之后,就是在这里遇到那个凶巴巴的高丽女人的。”
他们摸摸洗洗了一通,更打了水仗嘴仗,又将洗净的湿衣晾在树枝上,然后就这么双双赤丨裸着半泡在水里闲聊,好不悠闲自在。
宋师道的肤色是健康的白,此时他披散长发坐在水中,随意地靠在大石上,含笑望向寇仲,说:“这么说,你和小陵遇上傅君c的时候都是没穿衣服的咯?”
寇仲正在毫不掩饰地大饱眼福,闻言心里一跳,随即故意痞里痞气地笑道:“是啊,当初我和小陵也是在这里洗澡,一不小心就给她看去了我们清白的处丨子之躯呢。”
“哈,看来早在我尚不知情的时候就吃了个大亏呢,”宋师道笑弯了眉眼,伸手招呼道:“既如此,仲少爷似乎应该补偿我一下?”
寇仲嘴上虽是嘟囔着“关我什么事呢”,但行动上已乖乖地走了过去,给宋师道一把抱住,上下其手地摸了一通,只听少阀主慢悠悠地调笑说:“溪水还是同样的溪水,不过仲少爷已经非是清白的处丨子之躯了……”
“快给我住口!”寇仲陡然涨红了脸,低吼道:“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虽然他本身于情丨事之上无甚节操,但对于言语调戏的抵抗力却不高,毕竟这年头豪放的人还是少数,寇仲已经算是口花花的佼佼者了,谁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宋师道比他还要更为口没遮拦。
明明外表是那么一副温雅公子的形象,内里竟是如此的坏!寇仲这样想着,心里却是越发火热了起来,他和宋师道在一起的日子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惊喜和刺激源源而来,而寇仲本来就是个喜欢刺激的人,自然也就越陷越深了。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我也不介意你来调戏我的。”宋师道一边说着,双手已忙不停地在寇仲身上四处点火,初春清凉的溪水与炙热的情丨欲混合成了一种奇异又刺激的强烈感受,寇仲整个人攀在宋师道身上,喘息渐重,断断续续地说:“怎么可以……在这里……”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啊,万一再来个不速之客呢?
“大不了也不过是我们一起被人看走春丨光罢了,反正你和我都不是清白的处丨子之躯了,又有什么所谓呢?”宋师道的眼底深藏着浓浓笑意,一时温柔一时激烈地爱抚着软在他怀里的心上人,至始至终宋师道都背靠着大石坐定,不挪不动,只让寇仲跨坐在他身上,就着溪水的润滑律动了起来。
艳艳的夕阳映照在水面上,波纹一圈圈荡开,旖旎的声音和清脆的鸟鸣交相呼应,响彻林间,就连澈澈的溪水都忍不住红了满脸。
夜幕降临,晚风阵阵,烧烤的香味远远传了开来。完事之后,宋师道和寇仲又温存了一会儿,待得衣服也晾干了,他们就在溪水边简单地燃了个火堆,打了几只鸟、摸了几条鱼,还捉了一只肥野兔,优哉游哉地开始了野炊。
宋师道伸出手去捏了捏寇仲的腰,柔声轻问:“还未请教仲少爷,这一次有没有更满意呢?”
正握着树枝认真烤肉的寇仲闻言不禁手上一抖,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宋师道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转动树枝,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满意个鬼!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来,弄得我一直提心吊胆……”不过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就是因为这样,那过程才变得更加刺激和爽快了。
宋师道轻笑了一声,又问:“那这次够不够舒服呢?”
寇仲扯了一只兔腿递过去,撇嘴道:“中间更不舒服了,不过最后都算有进步。”
面对寇仲如此认真的反馈和交流,宋师道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这小子对待情丨事的研究态度真是可爱到了一种境界……未免失态甚至是扑地狂笑,宋师道只能含糊地“哦”了一声,接过兔腿就大啃特啃了起来。
孰料这却让寇仲误以为他的话打击到了对方,便又补充了一句:“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就按你之前说的,以后多练练也就是了。”
“……”宋师道彻底被仲少爷打败了。
他们饱饱地吃了一顿野味,就心情愉悦地回到了破石屋里,不过那屋里的石床本来就小,寇仲此时的身量已经完全长开,再加上宋师道,他们两个成年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从前的寇仲和徐子陵那样挤着睡了,他们蹭蹭抱抱,换了好几个姿势都大觉不爽,于是乎寇仲干脆蹦下了床,郁闷道:“我不睡了,你自己睡吧,这么挤啊挤的难受死了。”
宋师道蓦地翻身而起,不言不语地揽着寇仲的腰飞出屋外,脚尖一点就上了屋顶,搂搂抱抱地并排躺下,遥望着天边的皎皎圆月,思及从前在这屋顶上夜谈的经历,两人心中的情湖都泛起了涟漪。本以为在屋顶上是肯定睡不着的,可是当他们谈天说地,互述衷情,又各种柔情蜜意之后,最终却是相拥而眠,双双沉入了美梦之乡,及至次日被艳阳唤醒,两人心里俱是形容不出的幸福安定。
凑上去浅浅地啄了啄寇仲的嘴角,宋师道淡淡笑问:“此番旧梦重温,小仲可还欢喜?”
“欢喜得不得了,”寇仲笑叹道:“我方才醒过来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我们能一直像昨天那样在一起,什么和氏璧、杨公宝库或是整个天下,送给我都懒得去打理了。”
宋师道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微笑道:“像这样的生活,一天很幸福,十年就未必,你未必能耐得住寂寞,恐怕我也耐不住清贫,再加上我们的责任和追求……所以旧梦还是留在这里就罢,以后我们也可以再回来,等我们一起经历了更多精彩和刺激,再回首,这旧梦说不定会更美好。”
寇仲的眸中倒映着璀璨的阳光,好似有火苗在烧,他蓦地大笑了一声,揽住宋师道的脖子,说:“现在我真是不得不承认,你果然还是很了解我的!”
“那是当然,”宋师道自信地笑了,说:“也再没有人能比我更合你的意了,仲少爷。”
旧梦重温之后,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也有了更多的勇气去面对各种强大的敌人和明刀暗箭;彼此的感情越坚定,他们未来的步子才能走得更稳,于宋师道而言,此番特地带寇仲回一趟扬州,他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打消寇仲的不安,也构筑他自己的坚定,两心相印,互许终身。这份感情虽然来自于意料之外,但宋师道却对寇仲很满意,他不愿意放手,也不希望感情会影响到他的逐鹿计划,那么干脆就绑死这份感情,从此携手与共,谁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至于杨广和慈航静斋什么的,那都是顺带而已,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