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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大清早,何旭就被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了。何旭睁开眼睛,看见何爸爸正在收拾家里不多的行李。收拾好的行李堆在门边,有四五个包的样子。小木桌上的包子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买回来没多久。
随便找了一条小短裤套上,何旭光着上身,踩着拖鞋就到房外洗漱去了。何旭住的地方像是一个大杂院,好几户人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自来水管在院子中央,是公用的。每家每户的居住面积都很小,只能勉强搭个灶,放张床,方放张桌子,要是再添其他东西,就会觉得拥挤。
在水龙头处接完水,何旭就站在一旁刷牙,然后把水吐在一旁的泥地上。接着,何旭又接了捧水,在脸上抹了几下,顿时感到精神振奋了些。拿着牙缸牙刷回到房里,何旭先两三下解决了早饭,然后又帮着何林收拾东西。其实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何旭只是把自己要用的书本之类装好放在书包里。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何旭坐在床上,对着桌子上仅剩的塑料闹钟发呆。才六点半。何旭默默地想。小云一般会七点一刻到校。还有四十五分钟。到时候见到小云我该怎么说呢?我走了小云会不会难过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小云啊。
……
何林打算在七点时跟何旭一起到学校,顺路用卖菜的大三轮载上自家的行李,等办完事就直接坐公交去长途汽车站。同时,何林让一个老乡帮忙跟着他一起去学校,这样一来何家父子上了公交车后,老乡就能把三轮车骑回去。何林拜托老乡帮忙把三轮车卖了,然后把钱汇给他,老乡答应了。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想早些到校的何旭想尽办法劝说何林,希望自己能先去学校,但都被何爸爸拒绝了。何旭只好皱着眉头等待着。
……
何旭赶到学校时,已经快七点四十了。何旭跟何爸爸打了个招呼,就往操场跑去。何林也没太在意,只是嘱咐何旭一会儿在三轮车那等他,然后就往校长室走去。
何旭猛跑向操场,远远地就看见了双杠上萧云的身影,这使何旭心里升起一种幸福感,自己重视的人能够等待自己呢!跑到双杠前,何旭边大口喘气边对着萧云傻笑。
“你还知道来啊?”萧云有些气闷的说,他一直盯着手里的书,瞥也不瞥何旭一眼。
“小云,我,”何旭刚想解释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就要离开小云了,顿时心头一酸,下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萧云见何旭一脸委屈沮丧,赶忙放下赌气的心思,问道。
“小云……”见到小云关心自己,何旭突然觉得委屈,眼圈红了。
“别哭啊,什么事我帮你啊。”萧云也有些着急,赶忙安慰道。
“我,我要退学了。要回老家了。”何旭抓住萧云的手,平时威风的虎目现在充满了水汽。“我以后可能见不到你了,怎么办啊?”
“没事,你不要着急。”萧云心下一沉,他还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虽然他知道自己迟早会与何旭分开,不过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还真让他心里酸酸的。萧云努力维持自己正常的表情,不想让何旭察觉到什么。萧云深深呼了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阿旭,你知道你老家的通信地址吗?告诉我,以后我可以给你写信。”萧云现在特别怀念二十一世纪手机泛滥的时候。
“我,我都有三年没回去了,都已经忘光了。”何旭耷拉着脑袋,失落的说。
“不要紧,我把我家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到时候你给我来信或是来电话就好了。”萧云连忙安慰。
“恩。”除了点头,何旭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萧云听何旭应了声,稍微松了口气。萧云看了看手表,都快七点五十了。不能再磨蹭了。萧云微微皱着眉,对何旭说道:“阿旭,跟我到教室,我把联系方式给你写下来,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恩。”何旭连忙点头,快步跟上萧云。望着前面萧云的背影,何旭突然觉得心里安定了下来。他想就这么一直跟着眼前的人,不要分开。
萧云可没有何旭这么多想法,他就担心时间不够。萧云小跑着进了教室,拿出自己的作业本,从中间撕下来一大张纸,抽出钢笔工工整整的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和电话,然后马不停蹄的奔出教室,令班里的小豆丁们吃了一惊。
班长怎么这么着急呢?是不是忘带作业了啊?小豆丁们私下琢磨着。
“给,要收好啊。到家给我来信吧,在老家打电话会很麻烦吧。”萧云把手里的纸递给何旭,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他略微皱紧的眉透露了他的内心。
何旭是个敏感的人,自然感到了萧云的不舍之情。他接过了那张纸,小心翼翼的对折叠好放进短裤口袋里。何旭总觉得口袋有些浅,就又把纸条往兜里塞了塞。
萧云看着何旭在那里忙活,也不出声,就就静静地看着他。何旭也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铃~”预预备铃响了,打断了两人之间沉默却安宁的气氛。
“小云,快回去吧,要上课了。”何旭板着小脸,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悲伤,但他的声音却愈发哽咽。
萧云抿着唇,静静地看着何旭,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一丝难过。
“我,我先走了。”说罢,何旭就转过身,怕再跟萧云待一会儿就要哭出来。
“阿旭。”萧云快步追上何旭,趁他愣住的时候轻轻地抱住了他。
“一定要回来哦,我等着你。”何旭听着自己耳边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颤音。
“恩,我一定回来看你,你千万别忘了我啊。”何旭紧紧地回抱自己的好友,哽咽的说。
“好了好了,”抱了一会儿,萧云拍拍何旭的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你是个男子汉,可要坚强啊。”
“恩。”何旭勉强对萧云露出一丝笑意。
“走吧,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萧云拍了拍何旭的肩膀,然后转身返回教室。而何旭则愣愣的看着萧云进了教室,突然有些失落。
刚才小云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呢。何旭委屈的想。不过,小云会一直是我的朋友,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摸了摸裤兜里的纸条,何旭脸上总算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
“校长,真是麻烦您了。”何林接过百里元昊递过的档案,连忙道谢。
“不碍事,回去以后要好好照顾你父亲啊。都这么大年纪了,唉。”百里元昊暗暗叹气。这个何林家的情况自己也是知晓的。何林进京打工,家里就剩了一个老父亲。一天挣不到多少钱,女人又跟人跑了。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独自照顾着儿子何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现在又突来横祸,老家的老父亲突然脑血栓,瘫痪在床,他不得不回去照顾。为了不让这个孝顺憨厚的年轻人对生活失望,百里元昊又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你父亲的病还是很有希望治愈的。还有,回去以后别断了何旭那孩子的课,他现在的成绩可是比过去强了不少啊。”
“恩,谢谢您了。”何林阴郁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