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决战之后

公孙上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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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虎滩大战结束。

    囊也谷没有休整军马,他命三子焦华忍留二五千万人负责打扫战场、搜捕在草原上逃窜的少数夏军溃兵、押解几万夏军俘虏返回狼堡等善后事宜;

    增派骑兵五千支援星落谷,令满都派兵出星落谷南谷口驻防,防止夏军趁乱夺取夺取这一南进北返的战略要地;

    而他则快速收拢近六万五千野烦骑兵,稍事休整,就亲自带领这支大军快马兼程直奔大夏平北军右路军杀去。

    为达成集中优势兵力对夏朝三路大军实施各个击破的战略意图,早在开战前,就已经采取了对三路夏军的进军分别对待的措施,成功地打乱了夏朝三路大军进军的时间节奏和汇合计划。

    而确保消灭夏中路军后消息不至于走漏,防止下一个被打击的目标——夏朝右路军有所察觉而增加作战难度,对卧虎滩大战的保密就显得尤为重要。

    为实现对消息的封锁,野烦人的战前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分,他们在夏三路大军连络通道上派出了多支抓捕部队,一伺卧虎滩战斗打响,就开始围堵抓捕夏军派出的联络兵。

    野烦人的保密工作取得了成功,从战斗开始到结束,马飞虎共向左右二军派出的近十批,百余人的飞骑联络小组被野烦搜索部队全部抓获。

    ……

    “中路军于行军途中受到多起小股野烦骑兵骚扰,已被大夏军击退。中路军现已于卧虎滩安营,马大帅计划明日早再开拔,希望和柳帅您的右路军同时到达目的地。”

    ——这是右路军主帅柳成龙在傍晚时分收到的中路军传递来的信息。

    卧虎滩中路军已经全军覆没,显然这条信息是假的;

    而传信的那名通讯兵也不可能是夏军派来的,他是囊也谷派出的情报人员。

    假消息让右路军统帅柳成龙很是心安;

    本来他这一路的行军速度比作战计划已经晚了一天。

    导致未能按计划行动的客观原因很多,比如野烦人破坏了道路等等,可柳成龙还是有些不安;

    现在听中路军的马飞虎大帅扎营半天,可以配合他的行军时间,柳成龙很是感谢这位比自己高半级的马“大哥”;

    尽管马飞虎扎营半天可以多休息休息,但两军能协调步骤行动,对自己和右路军也是好处多多。

    既然有“体贴”的马大帅关照,那自己这边就不用太赶了,柳成龙于酉中时分下令全军宿营。

    宿营地——野狐沟大甸

    ……

    当囊也谷率领大军到达野狐沟大甸时,夏军已经宿营两个时辰。

    吃完晚饭的夏军已经早早进入了梦乡;

    一天的强行军,军士们都累得不轻,可他们不知道噩梦马上就要降临。

    ……

    睡梦中的柳成龙被大帐外的喧闹声吵醒;

    他披衣起身,怒冲冲走出大帐,还没等他看清楚外边是什么情况,一个人影就从他身边迅速闪过;

    同时觉得脖子处一阵凉意和微微的疼痛;

    在他意识还没消逝前,他认出这个人影是傍晚时来送信的那位中路军信使。

    等到柳成龙的亲兵反应过来,围上群刃了那名刺客后,大帅柳成龙已经只剩出气没了进气。

    就这样,大夏平北军右路大军四万余将士在睡梦中就被结束了此次出征的使命;

    结束他们使命的正是他们这次要去犁平的野烦人。

    右路军统帅柳成龙在战斗一打响就被刺身亡,殒命殉国。

    ……

    比中路军稍好的是,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骑兵部队做为右路军先头侦骑,前出到离大部队十里左右的位置警戒;

    当野烦大军趁夜色发起攻击的时候,被他们的领军营官发现。

    这位营官平时就很胆小,当手下等待他带着大家回援大部队的时候,他以五百人马此时回援于事无补为由撤出了战场。

    尽管胆小,可人很聪明;

    他知道,右路军完了,而且来路肯定已被封锁,他决定带着这五百手下去找那两路大军;

    去给那两路大军报信。

    此刻,他还不知道中路军已经没有了;

    他带着他的五百手下逆着野烦人攻击的来路跑了下去。

    ……

    没有找到传说中的中路大军;

    他们这支已经丧了胆的小股骑兵运气逆天,在野烦大军层层设防的大草原上竟毫无阻拦地穿了过去,于第二天正午前遇到正在开进的由许远达率领的四万左路军。

    听到这位“好运”的营官报告右路军被灭的消息,许远达如何鉴别真伪自不必细表,很快又有几处探马来报:

    中路军全军覆没!

    右路军全军覆没!

    消息让许远达震惊不已。

    接到情报的左路军统帅许远达做出了准确判断:

    那两路大军完了!

    他没有犹豫,果断下令全军原路返回,于野狐岭据险布放。

    小小的意外,救了左路军四万夏军;

    等囊也谷解决了右路三万多夏军后,翻身准备打击夏军左路的时候,夏军左路军已经撤到野狐岭构筑了防线。

    一天的时间,大夏平北军两路大军覆没的准确情报就侦察到了;

    于是许远达在野狐岭阵地留下半镇五千步兵防守掩护,自己则带着剩下的部队原路快速退回远征出发地——镇远府。

    ……

    很快,平北军大败的消息就被以千里加急传到夏都;

    消息传来,朝野巨震!

    震撼过后,镇边府就收到了朝廷发来的指令:

    大夏平北军行军副都总管黄友立即就地拘拿、械送进京,下侦密司司狱待查;

    贬左路军统帅、副都统制许远达为庶人,命其以代罪之身暂理镇边府诸军事,节制各方兵马,备战野烦人的可能入侵;

    其余镇统制以上将佐全部撤职留任待从查。

    另有密旨,令许远达派出精干探员,入野烦狼堡,不惜一切代价调查周王世子夏羽的生死下落,速报朝廷。

    ……

    此役,夏朝被灭兵力达十三万之多,损失了全国三分之一以上的战略作战装备;

    这仅仅还是直接的可见损失,而接下来的国力损毁将是漫长而残酷的。

    至此,夏朝再无力北出草原,用囊也谷的话说——攻守之势易也!

    而做为胜利一方,草原上的野烦人因其在此次国运之战中的胜利,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他们仅以伤亡不到万的代价,一举扭转了之前战略上被南北两大巨头绞杀的局面;

    卧虎滩战役不仅打得南部的夏朝从此成了弱势的防守方;

    这场战役出乎意料的结果传到北方肯斯帝国后,貌似强大的肯斯帝国也开始正视自己的这位草原邻居,并全面收缩了对囊也谷的军事压力;

    这让野烦人获得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的宝贵的快速发展期。

    十余万夏军俘虏成了他们的精壮努力,还有大量缴获的武器辎重;

    更重要的是在这批俘虏中有大批读书人和随军工匠,这些人将为野烦人带来巨大的改变和快速发展的技术“支持”。

    这些还是直观的利益收获,接下来野烦人借着这次国运之战的胜利,将他那贪婪的大口狠狠咬住了夏朝的脖子,疯狂而无节制地贪婪攫取……

    ……

    建在草原上的狼堡是一处处黄泥打墙、茅草盖顶的简陋土房子;

    没有气势宏伟的宫殿,也没有坚固宽大的城墙,甚至连夏朝一般大户人家的几进院落都没有;

    虽然房子简陋,可数量不少,已经初具人口定居规模。

    此时是囊也谷带兵返回狼堡的第二天上午,一夜好睡,赶走了连日征战的疲劳;

    囊也谷住的“宫殿”是一排土平房,带个土墙院子;

    大门开在最左边,然后在内部各个房间开个门,把一排八间土房连通,好像后世的火车车厢。

    囊也谷的卧房在后边三间,第一间是办公室、第二间是卧室、第三间算是他的私人储物室了。

    在他的办公室里,囊也谷盘腿坐在垫着厚厚兽皮垫子的炕上。

    他早年流落夏军,有个冬天在夏境北方的一户农家睡过一晚热炕,那种舒服让他一生难忘;

    等到筑建狼堡时,他派专人深入夏境,用“高薪“聘请了一位自称会盘炕的瓦匠师傅回来,囊也谷亲自接见了这位师傅,请他给自己、也给族人盘出他曾住过的那种热乎乎的火炕。

    此刻,囊也谷就盘腿坐在这种暖炕上,虽然还不到大草原冰天雪地的程度,可狼主的特权所在,外边的灶膛里已经续上了火,炕被烧的暖暖地,坐在上面甚是舒服。

    囊也谷手里拿着他那把精致地小刀,继续雕刻着之前尚未完工的木头作品。

    在他前边炕上放着一张四脚小木桌,木桌上摆放着茶壶、茶碗;

    小木桌一侧是他狼主的专属区域,其他人很识趣地不会来坐,而木桌对面谁都可以坐,只要够资格进入这间屋子的人,都可以脱了鞋上炕来坐;

    此刻,木桌对面就坐了好几位囊也谷的重要手下;

    不仅是炕上,就连屋子里的十来把凳子上也都坐满了人。

    囊也谷的这些重要手下平时有事干活,没事就爱往他房里钻,大伙聚在一起聊闲天,或是听狼主谈他的奇思妙想

    ——不过这位狼主平时不是个太爱说话的人,听他高谈阔论的机会不多,大多时候他都是一边雕刻,一边听手下东拉西扯;

    听困了,他就一挑门帘,进里间卧室去睡觉,大伙想的可以继续,不想聊的就自己回家睡觉。

    现在,他这些重要手下和成年的儿子们正在兴奋地谈论着刚刚打完的这一仗;吹嘘着自己在战斗中如何勇敢、缴获了什么宝贝……

    囊也谷边听边笑,眼睛已经笑眯成了一条缝。

    三儿子焦华忍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他抓获夏家那小孩王子的过程,边说边笑道:

    “喂,你们谁知道,‘待擒非降’啥意思,这小孩王子说了好几句:‘待擒非降’。”

    “待什么降啊,就是饶命的意思,每个地方的话都不一样,就象咱叫爸,他们叫爹,意思差不多;这话就是饶命的意思,三阿哥,以后你真得多学点外语!”

    满都耍着小明聪插嘴,有人觉得有理,频频点头。

    囊也谷正在喝茶,听满都如此说,一口茶全喷了出去,他顺手从小桌柳条编织的小篮子里抓起一把榛果朝满都丢了过去,笑着骂道:

    “咳、咳,你小子只特么的胡说八道,待擒非降是饶命的意思啊,你家饶命叫待擒非降,还让别人好好学外语,我看你先改改你这满嘴跑大车的毛病吧。”

    满都拾起丢过来的榛果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道:

    “怎么就不是了,那要不是饶命,他喊啥;哪五大爷(囊也谷在他这辈排行第五)你说,他说的啥意思。”

    “他那意思是我不反抗让你抓,可就是不投降,还饶命哪还!”

    “等着人家抓不反抗,还不是投降,这夏家崽子都是傻子吧。”

    满都看着大伙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道;

    大伙哄堂大笑。

    囊也谷也跟着笑了会,对着焦华忍开口道:

    “老三,这个夏家王子你可要给咱看好喽,咱有大用;嗯,先在你那院子关着;饿他两天,告诉下边,可别打也别骂;还有,你们这次抓的人都别随便给咱杀喽,好好了解下,看看都谁会些啥,会做饭、会奶孩子都行,好好查。”

    顿了顿,他朝门外喊道:

    “志家三哥,三哥!”

    志家三哥平时没资格进到这间屋子,只能在外间侍候着,听囊也谷喊,他连忙答应着进了内屋:

    “在、在;狼主!”

    “那啥,咱叫你带的那个书生,苏……苏什么的,你给咱带回来没?”

    “带回来了,连根毫毛都没丢,囫囵个的带回来啦。”

    “好,那你安排下,后晌你把他给咱领来;不,请来,咱要见他;叫苏什么来着。”

    “苏汝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