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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逐渐出现积水,浅浅一层,赵庆踏上去散出细碎声响,在这里重叠放大成许多碎裂声。通道并非直线,弯曲的幅度很小,让人不易察觉,可赵庆发现手电的强光直直射过去,边缘总能照到些墙壁的痕迹。
不知道走了多久,手机像是坏了一样,自从踏入通道开始,显示时间的数字就再没变过、
似乎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赵庆感觉这么走下去有种死去的感觉,仿佛他只是一个灵魂飘荡,在这么下去心里肯定得出问题。
他开始随便找些什么和身后的慕颜夕低声交谈,即便她不回答也不怎么跟他说话,起码听到她的应声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
走的有些渴,他刚伸手拉开挎包的拉链要拿水,猛地一脚踩空人已经整个掉下去,幸好他反应快,手迅速勾住突然断掉的通道边缘,手电却不小心掉下去很快看不见了。
扒着断道甚是辛苦,身体贴着的地方很光滑,没什么攀登借力的地方,他一米八多的个子体重不轻,勾着边缘根本支撑不起下坠的重量,眼看着一点一点往下滑,急的他喊道:“慕老板!帮个忙拉我上去!”
慕颜夕之前就注意到通道有条约10米宽的断裂,黑心的就是不提醒眼睁睁看着赵庆掉下去,她轻笑着看赵庆憋红脸想上却上不来,心里适才被他冤枉成流氓的气终于平顺了些。
赵庆心里暗暗叫苦,知晓自己刚才那些话惹着她了,可现在也被办法,只疾呼慕老板救命。
在他就快撑不住的时候垂下来条绳子,急忙紧紧抓住,就觉一股极大的力气沿着绳子传过来,跟着他就纵身飞上断道。
慕颜夕在一旁柔柔看他拍土,不由得笑出声来,“赵队长,飞人滋味如何?”
赵庆脸色一红,偏过头去没有回话,另拿一个手电打开,面前是条巨大鸿沟,像是将整个通道斩断一样,对面相对于他们身处的断道一样高度的位置是个入口,只是相隔10米,也没什么工具借助,基本上过不去。鸿沟倒是不怎么深,约20多米的样子,下面惨白一片,手电光照过去隐隐泛着绿光。
他本着有备无患原则,带的绳子长度倒是够了,可是没钩子,不过他想起慕老板好像有件爪勾一样的武器,也许可以借来用用。
慕颜夕见他又拿绳子又看深度,最后两只眼睛很热切的看着自己,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毫不留情的拒绝,“赵队长,别妄想了,我那套爪刃不能借给你,即便你能用,这也行不通。”
赵庆一怔,问道:“为什么?只要勾住对面就可以接力荡过去,慕老板要是觉得先过去容易受到震荡,那我先过去再拉你过来也一样。”
慕颜夕指着对面的通道说:“你再仔细看看。”
赵庆打着手电看了许久,通道表面有许多浮土,似是时间太长已经不是原本的土黄,略微有些褐,浮土高低不平,还有些断裂,强光照到缝隙里隐约晃过些青灰色。
慕颜夕拿着手电照到裂缝大的地方,沉声道:“青灰色的东西意味着那里不是土道,而是铺了一层土挡着下面的东西,如果赵队长对金属制品比较了解,就会清楚那是青铜,而且浮土很多裂缝都显出来青灰色,连对面壁上也有,说明这里的青铜连成一片,即便是人工铺就而且只是青铜板,赵队长,你知道它有多厚?哪怕它只有半寸,你都没力量将它凿穿。”她转而将手电照到裂缝底部,底下是惨然的白色,“这条裂缝下面铺了不知道多少白骨,不过是一条通道,可连婴尸都出来了,即便我可以将爪勾投掷过去固定,赵队长可知白骨之下有什么?万一藏着弓弩毒箭,等你荡过去不小心触动到哪里,就等着被射成刺猬吧。”
赵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被她顶的没话说,不过这也不怪他,他只是一个警察,整天最多的事情就是跟犯罪分子斗,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事,一时想的简单也很正常。
他正尴尬,突然听到裂缝里有声响,像是嗡嗡的声音,慕颜夕眼底晃过许多惊疑,推开他朝下看去,等她见着下面累累白骨的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许多黑色小虫子,身上长有薄翼,她脸色一下就变了,急道:“糟了,下面有东西,你拉着绳子,等我跳过去的时候马上把你拉过来,数量太多不能拖延,快!”
说罢几步借力,狠狠蹬在地上猛地窜过去,如离弦之箭,不过瞬息已经到了对面,幸好对面是实地没有陷阱,不然必死无疑。
慕颜夕松了口气,紧紧抓住绳子绷直,手臂用力蓦地狠拽,赵庆骤然飞过来,呈弧状留了半个身子在通道下,他发狠几步蹬着上来站稳,却见身后密密麻麻的飞虫已经飞起来,浑身闪着绿光,像是闻见什么气息,猛地朝他射过来。
赵庆惊的魂都快没了,抬腿就跑,拼了命一样发足狂奔,可是后面嗡嗡声越来越近,他心里暗暗叫苦,突然觉得脖后一凉,他蓦地抬手在脖子上胡乱扒拉,手上像是针扎一样的疼,凑近一看,半个手掌大小的虫子,头部像是蜜蜂的样子,只是后半该尾针的地方变成多足的虫尾,浑身细小的尖毛。
他心下恶寒,刚才被扎的手又涨又疼,赶紧扔掉手上已经死透的虫子,更是狂奔,只是通道本来狭小,慕颜夕身形纤瘦还不觉的什么,赵庆人高腿长就显得缩手缩脚速度提不上来。
身后嗡嗡的声音更近了,他闭了闭眼,猛的停了脚步,高大的个子将整个通道堵住,力求不放一只虫子过去让慕颜夕先跑。
瞬间虫子狂扑上来落了他满身,整个人都被肥大黑亮的虫子覆盖住,赵庆觉得浑身上下都被针扎着,只是心里反倒没有那么恐惧,多了些即将死去的平静。
慕颜夕听着后面跑步声停了,就知道这男人又犯浑,成天想着舍生取义那一套,她暗叹一声往回跑,同时手上出现锋利爪刃蓦地升腾起炽热烈焰。
没几步就见着赵庆整个人跟埋在虫子堆里一样,无数虫子叠加的嗡嗡声震耳欲聋,慕颜夕两手击在墙壁上,烈焰迅速变成火网朝虫子烧过去,飞虫一点就着,整个变成火海,燃烧的吱吱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赵庆身上的飞虫早已被烧成灰,他倒是没着火,只是身上密密麻麻的血洞看着渗人,跟拼凑起来的一样。
慕颜夕推了一把叫他快走,这飞虫非常多,刚烧完了后面紧跟着又是一群,嗡嗡声比刚才还大。
这次她留着断后,虫子赶上来就烧一次,几次下来飞虫学精了,也不急着跟,就在身后不远处坠着,若有火网就趴在墙壁上震动陷进土里,如此一来,除了几个躲避不及的虫子化为灰烬,剩下的飞虫全然无恙。
慕颜夕越来越急,几乎推着赵庆紧赶慢赶,不知跑了多久,就在飞虫再次凝聚起来的时候,眼前蓦地亮了下,两个人直接扑飞出去。
身后紧跟着的飞虫像是撞在墙壁上一样,啪啪的纷纷撞晕掉在地上,后面飞虫一哄而上,就像一个巨大的巴掌拍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
慕颜夕落地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才从全面扑倒变成单膝跪地,可这也对她平常极为维护的形象有巨大损伤,更何况穿的跟个黑乌鸦一样的萧墨染和正经妖孽叶纯白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仿佛很是惊讶,惊讶的搁到嘴边的饼干都忘了吃进去。
这让慕颜夕相当郁卒。
萧墨染和叶纯白坐在一边,看样子是早就到了,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和眼里微不足道的疲累,还是很干净整洁的,跟慕颜夕的狼狈样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叶纯白心里厌恶她,巴不得她再难受些,是以边继续吃饼干边嘲笑的看着慕颜夕。
倒是萧墨染一视同仁,皱皱眉,帮着扶正倒在地上一直没爬起来的赵庆,瞧见他身上遍布血孔隐隐泛黑惊了下,问道:“你们遇到危险了?”
这让慕颜夕很不平衡,什么叫我们遇到危险了,明明只有他!若不是他至于这么被动吗,不过她反应过来萧墨染不是这个意思,她僵着脸回道:“什么意思?你们什么都没遇着?”
另外两人相视一眼,摇摇头异口同声道:“只是一条通道。”
慕颜夕脸色瞬黑,心里压抑的咆哮,苍天啊!!
果然古人都不爱护动物。
畜生道饱受歧视。
萧墨染眉皱的更紧,赵庆浑身黑气就快连成一片了,血孔里流下丝丝缕缕的黑血,身上冰凉,情况不容乐观,只是她并不清楚这是什么,而且道家擅长驱邪超度,治伤救人也是因邪气侵体的那种,对着毒物什么的基本不擅长。
慕颜夕也注意到赵庆的异状,心里暗骂果然是拖油瓶,还是到他身边,看了看他的状况,不过是飞虫带毒的刺针扎在身上而已,如此看来飞虫还不是很厉害,起码毒液并非见血封喉立刻就死。刺针只要吸出来就行,毒是常年在地底的阴毒,毒性不重。
萧墨染的缚魂镜历来对祛邪除恶有奇效,只见缚魂镜散出金光,映的萧墨染金芒环绕,庄严神圣,金光照在赵庆身上,逐渐更加明亮炽烈,赵庆已经昏迷不醒,身上遍布的细孔逐渐抽出一丝一丝的黑气汇聚在缚魂镜之下,在金色圣光中慢慢淡去,许多极细的黑刺被金光逼出来,才一出来就化为虚无。
赵庆不省人事,可是每一丝阴毒黑刺抽出,他都得低低的哼几声,不消片刻额上冷汗淋漓,浑身湿透,可见极疼。
慕颜夕坐在青铜台阶上,靠着后面冰凉的墙壁,喘息许久仍未平静,刚才燃了多次火海,又控制着身体的承受能力不能多用术法,是以内里消耗比她预想的还要大,脸色苍白许久都恢复不过来。
右手已经麻了,之前才通道里几只飞虫通过火海,她忙着抵挡后面更多的飞虫不小心被扎了一口,现在整个右手已经是黑的,她自己倒是可以用体内火元必出毒素,可烈火狂暴,很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小的影响,既然萧墨染在,那就等她给赵庆处理完以后再去找她好了,不过等一会儿罢了,死不了。
叶纯白瞧见慕颜夕整只蹿黑的右手,尽管莫名的厌恶散不去,可她心性善良,看她没有处理的意思,忍不住道:“慕老板,你的手......不用处理一下?”
萧墨染这边已经将所有毒素逼出,正将赵庆扶着靠在墙上,闻言抬眸朝慕颜夕看去,目光落在她明显漆黑的右手上,眼底墨色晃了下,几步走到慕颜夕身边,责道:“怎么伤着了也不说,你不要命了?”
慕颜夕不在意的笑笑,侧过头有气无力的回道:“一点小毒,死不了,啊——!你干什么!”这一声惨叫堪称凄厉,慕颜夕怒瞪萧墨染,本来就涨疼涨疼的还用力捏她!
萧墨染对她的责怪没有反应,左臂压着慕颜夕的锁骨,“给你长个记性,慕老板。”说着缚魂镜金光照在慕颜夕右手。
更凄厉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萧墨染压在锁骨的手给卡了回去,憋的慕颜夕眼泪都出来了,小毒是小毒,可是真疼啊,金光一照钻心钻心的疼,慕颜夕感觉全身的经脉都在抽动,跟打了结一样撕扯,痛吟冲到嘴边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慕颜夕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惨白,冷汗一层一层,连嘴唇都白的不成样子。
最后疼的慕颜夕头脑昏沉,低头唇间触到温暖细腻的肌肤,想也不想狠狠咬住,嘴里立刻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萧墨染眸子里晃动的水墨色沉下去,继续手持缚魂镜一声不吭。
怪不得赵庆一个大男人都晕的没知觉了还知道哼哼唧唧。
真不是人能受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金光逐渐暗淡下来,只剩强光手电苍白的光束,慕颜夕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迷迷糊糊松了口,身体一歪,整个人倒在萧墨染怀里。
萧墨染一下僵了,抱着怀里柔软熏香的女人不知所措,她甚少与人亲密,即便幼时在山上跟着师傅都从未有过亲密接触,这女人突然倒她怀里着实让她为难,不过见她虚弱昏迷的模样也不忍心推开,只得扶着让她靠在怀里舒服些,一时间倒是忘了自己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左臂。
还是叶纯白拿着绷带给萧墨染止血包扎好,前因后果她自然猜得到,赵庆能留下命在,要归功于慕颜夕,眼底的厌恶因着慕颜夕此番作为倒是消了不少。
可能就是不正经点,本性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