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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森手里的画,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女,映衬着身后的大好春色,眉眼如画,娇俏可人,一颦一笑宛若天人之姿。
和朝阳公主,哪里只是眉眼相似,分明就是年少的朝阳公主!
旁边墨宝落笔凤飞凤舞,但字字珠玑,宁浅予只是瞟了一眼,都能感到落笔之人无尽的相思,无尽的哀愁无奈: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只是一曲相思意,没有落款,只是那刻在心里的字迹,还有熟悉的画风,朝阳公主怔怔的看着,久久不语。
在诗画的最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吾爱晚晚。
晚晚乃是朝阳公主出宫在外的小字,知道的人,除了太后和皇上,别无他人。
朝阳公主的手,在哪行小字上摩挲着,仿佛,那夜夜日日相思不见的人,就在眼前一般,眼底逐渐浮起一层氤氲的雾气。
眼看着就要失态,宁浅予微微清了下嗓子,道:“还是王爷知道皇姑姑的喜好。”
她这声,将朝阳公主的情绪拉了回来,将画轻轻抱在怀中,道:“森儿的确是了解我的,知道我怀念青葱往事,便寻了和我眉眼相似的画来,也是费了一番功夫。”
说罢,感激的看了眼宁浅予。
若是刚才控制不住情绪,当场落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态,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思及此,朝阳公主的目光,落在一旁,宁浅予送的衣裳上,带着浅笑,道:“贤王妃送的衣裳,我也很喜欢。”
天色更加昏暗了些,献礼也总算是告一段落,宴会真正的开始,便是吃吃喝喝,歌舞升平。
宁浅予二人,也早已返回落座,那些个歌舞莺莺燕燕,她前世都看腻了,眼神时不时的,朝天上望去。
“喂。”裴珮注意到她频繁的抬头,用肘子轻轻戳了戳她,低声道:“你不喜欢歌舞?”
“嗯,之前被送往乡下,对这些一窍不通,看在眼里也是索然无味。”宁浅予低声回应道。
也不是她自谦自贬,而是这样的宴会,等莺莺燕燕表演完了,世家千金,肯定也要上台献舞献艺。
一来,是为了讨朝阳公主欢心。
二来,自然是炫技,在座的,很多王公大臣家的公子,要是互相看对眼,事情都是水到渠成,心照不宣的。
她一个跛子,还是嫁人为妇的,没得要去出这风头。
她说者无心,后边背身的宁以月,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一扫刚才被斥责,当中丢脸的阴霾,嘴角渐渐弯成一个满意的弧度。
裴珮也没放在心上,那些关于宁浅予来自乡下的传言,她也听过不少,同情道:“也是你命不好,好好的嫡长女,非要去乡下养着,还丢了婚约。”
一边说着,还一边想着方安慰道:“不过,我瞧着丢了婚约也是好的,太子关在宗人府,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你嫁给七贤王,还是一门好归宿呢。”
这裴珮,还真是敢说,现在太子之事刚了结,最忌讳人说,这样人多嘴碎的场合,她还敢议论。
宁浅予柳眉轻蹙,道:“这摊子事,不提也罢,你带了多的备用衣裳没有?”
她的目光,落在裴珮的衣料上。
裴珮今日穿的,也是孙家染坊出来的布匹制作的,娇嫩的绿色,衬托的她亭亭玉,立眉目清秀。
裴珮闻言,也抬头看了下天上,道:“是要下雨了吗?”
“或许吧,你要是带着衣裳,去将身上的换下,免得一会淋雨。”好戏还没开台,宁浅予也不便说的太详细,只能温婉的道:“这样好的衣料,打湿了怪心疼的。”
“公主寿宴,哪里会带什么备用衣裳,再说一件衣裳罢了。”裴珮不知道原委,自然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道:“也没什么。”
那样娇嫩的绿色,要是一会淋雨,掉颜色是小,要是将里面的衣裳,全部印出来,才叫是坏事。
宁浅予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接下来,饮酒之时,一不小心,将整杯酒,全部洒在裴珮胸前的衣襟上,顿时湿了一块。
湿的位置很尴尬,裴珮就算是不想换,也得去换。
她没带衣裳,公主府自有备用的,这样的场合,主人家都会备下几套衣裳,就是预备着这样酒水洒身的情况。
裴珮去了不多会,便回来了,她身材姣好,穿上公主府准备的衣裳,也很出挑。
这时候,天色完全昏暗下来,夹杂着呜呜的风,公主府的管家,已经凑在公主身边,议论着将人群挪到前殿去。
之前备下酒席的时候,没预料到今日会变天,就连早上天还是阴沉着,并没起风,钦天监也说今日不会有雨,所以所以那些奇花和布置,全部在前庭,宾客都安置在前庭。
宁浅予瞥见这一幕,眉眼带着笑意,这会子才想起来挪地方,怕是来不及了。
“你笑什么?”裴珮看见她意味不明的笑,左右看着道:“是不是我穿着不合身?”
“不,你穿着很好看。”宁浅予收回眼神,满意的道。
只是,裴珮看了圈自己的衣裳,又回身瞧了眼宁以月和于璇璇的,最后远远的落在公主身上,欲言又止,坐立不安,最后还是道:“王妃,刚才…刚才的衣裳被酒水打湿的那一块,竟然褪色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一直默默注意宁浅予动静的宁以月,听的真切,回身道:“你说什么!”
“本来就是!”裴珮丝毫不畏惧,迎上去,声音都提高了些:“那布匹从孙家买回,制成衣裳后我从未穿过。”
“刚才被酒水打湿,尽然将白色的中衣上,都印上了绿色,要不,我将衣裳哪来给你看?”
宁以月冷哼一声,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宁浅予和裴珮,道:“你和王妃一见如故,知道她也在开布庄,是不是现在,又要设计一出冤枉栽赃的戏码,冤枉孙家来讨好王妃?”
“你!”裴珮口直心快,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毫不客气道:“你心思龌龊,便要将旁人想的与你一般拙劣,我可不是参加宴会,还带着自己娘舅的人!更不屑做这种事!”
“你!”宁以月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愤怒。
泪眼凝霜,一双美目圆睁,紧紧咬着嘴唇,眼看就要上演一出,她被宁浅予裴珮联手欺负的戏码来。
但,上天显然也看不惯宁以月这样的人,没有给她半点机会。
伴随着一声惊雷,和一道长空劈下的闪光,大雨倾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