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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余淮之有轻微的肢体接触障碍, 不喜欢和别人靠得太近,但在看见余耿耿的那一刻,却深切地感受到了渴肤症重度患者才会有的不安和躁动。
想抱他, 想捏住他的下颚,撬开齿关,重重地吮咬他的唇舌。
想让他被吻得双腿发软, 止不住地向下滑, 只能紧紧攀住自己的身体。
想听他用湿软夹杂着水意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
……还有更过分的事,余淮之都想尝试一遍。
但是现在不行。
阿努蓬将军顺着余淮之的目光看向广场, 客气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莫非余先生也有中意的人, 要不要为他点一盏油灯祈福?”
余淮之微微笑了一下, 装作恳切的样子:“没见过这种场面, 有些好奇,不过, 我还是更期待现在要去的地方。”
阿努蓬将军也跟着哈哈一笑, 朝他挤了挤眼睛:“那当然,世界上能有什么比钞票更诱人。”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城寨的一级核心区——掩藏在山谷中的大片罂粟田。
这些罂粟是阿努蓬将军的命根子,为他在长期内战中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
平时出入不仅需要口令, 还必须由将军本人或其亲信领着, 不然连山谷的入口都找不到。
余淮之回头看了一眼广场, 没什么表情地上了越野车。
路上,负责人员热情地介绍着罂粟田的产量和外销情况。
余淮之一句话都没能听进去, 不知为什么,余耿耿仰头望向灯笼的那一幕, 一直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
他忽地想起来, 耿耿的打扮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那分明是女款纱笼,似乎还戴着奇奇怪怪的假发。
……胸前的起伏也很可疑。
余淮之脸色很难看,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究竟是谁带坏了耿耿。
负责人被他吓到了,讪讪地停下来,不再说了。
“我这手下不会说话,你多担待一些。”阿努蓬将军笑呵呵地打圆场,“听说余先生手上有众多运输线和港口,遍布z国,甚至海外也有好几条,如果我们能合作,我刚打包票,挣的钱不会少于这个数……”
他在计算器上按出一个大得惊人的数字。
余淮之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微微皱着眉,似乎在认真地思考他的提议,其实心思已经不在了。
在他的记忆片段里,无论是万千明灯,还是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都不及余耿耿万分之一瞩目。
如果定格成一幅画,那么画面中其他事物都是灰黑色的,只有最中间的那个人明亮又滚烫。
余淮之正在认真地审视这幅画。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有一个男人和余耿耿站得很近,身材很高大,但被他彻彻底底地忽视了,只记得一张看不清面容的侧脸。
“……你们余氏集团的口碑在东南亚都很靠谱,晚宴过后,我们可以再详细聊一聊。”
阿努蓬将军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余淮之商谈一番合作具体事宜。
光看这位将军的外表,似乎只是一个慈祥和气的老人,然而言谈举止中偶尔泄出的戾气,透露了他远不止这么简单。
掸区近乎所有的罂粟田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每年只会从指缝里漏出一点点留给辛苦种植的农民,其他的生鸦片将被制成毒品,贩卖到整个东南亚地区和大洋彼岸。
上世纪时,z国就是其中最大的消费市场,后来数国警方联合打压,z国缉查的力度尤其严格,这条销路才渐渐没落。
阿努蓬将军靠着这些年贩毒所得的资金,在内战中站稳脚跟,如今他年纪大了,便想着最后搏一搏,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跟他共同开发z国这块可口的蛋糕。
他有货有人,唯独缺运输线。
上一个和阿努蓬将军搭伙做生意的人是裴云旗。可能是觉得钱赚够,便有退出的意思,向他推荐了另外一个人选,为表诚意,甚至把当事人打包送过来了。
起初,将军并没有特别重视,后来查了查余家的背景,才发现事情有点棘手。
不过裴云旗说得没错,余淮之确实是一位很适合他的合作伙伴,有权有势,底蕴深厚。
这些天来,阿努蓬将军对待余淮之礼遇有加,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只有一点不肯放他走,也不让他有机会联络外面。
将军和和气气地表示,生意没谈好,说明是自己没招待好,恳请余淮之给他个改正的机会。
余淮之十分稳得住,竟然真的这般安安生生地住下来了,只是每次聊到合作时,随口说些谈判桌上惯用的套话,吊着他。
阿努蓬将军最近几天,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愈发急躁起来。
余淮之为了安抚他,难得松动了口风,说可以去罂粟田里看一看。
进了山谷,罂粟漫山遍野,长得十分旺盛。
阿努蓬将军眯着眼感叹:“现在还没到开花的季节,再过几个月,火红一片,好看得很。”
余淮之望向远处,沉默不语。
这份美丽之下掩藏了多少罪恶,余家能绵延至今仍屹立不倒,是因为每一代掌权人都不会做没有底线的生意。
稳扎稳打才是硬道理。
所以他绝对不会答应阿努蓬,不光如此,走之前,他还会送他一份大礼。
阿努蓬将军看了一眼余淮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和猜忌。
今天是他心里的最后期限,如果他还不给个准话,就不要怪自己不讲情面了。
余淮之像没有察觉一样,回头夸了一句:“将军管理得很不错,这样我有信心多了。”
阿努蓬将军自得地笑了笑:“可费了我不少心血。”
他也有信心,只要余淮之松一次口,答应帮他运一趟试试,不可能不心动。
毒品的暴利能令任何一个生意人疯狂,并愿意为之铤而走险。
m国有一句俗语,贼船好上不好下。
当年的裴云旗敢拼敢赌,一心只想往上爬,阿努蓬将军跟他一拍即合。他们合作数年,相互依存,如今想要脱身可没有那么简单。
裴云旗不仅得提供一个代替他位置的人,还要让出绝大部分利润。
不然,阿努蓬将军的报复不是他能吃得消的。
对于裴云旗这么迫切地想摆脱他,将军其实相当不满,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事是把余淮之搞定,其他的都可以等一等。
晚宴在八点钟正式开席。
宴会厅里,阿努蓬将军和将军夫人站在主座上,一起点燃了一盏灯火供奉释迦牟尼,祈福今年顺顺利利。
将军笑着说,感谢这些年来,大家守望互助,才有他的今天。
这句话不知有没有人当真,总之敬酒时每个人把今年的吉利话都说完了。
阿努蓬将军听得红光满面,笑声十分洪亮。
余耿耿坐在稍微靠前的位置,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自己吃了些什么。
他光顾着看将军旁边的人了。
有的人天生适合被簇拥在人群最中央,不管在什么环境,他是什么姿态,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在没见到余淮之之前,余耿耿担惊受怕,辗转反侧,连做梦都梦到他一身血污地看着自己,如今看到他不仅没有事,甚至被阿努蓬将军当座上宾,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将军的女儿就坐在余淮之旁边,托着下巴,全程笑眯眯地找他说话。
余耿耿脸色黑了三个色号。
好几次,余淮之的目光都要看向他这边了,又被她绊住了。
过了一会儿,阿努蓬将军拍了拍余淮之的肩膀,示意让他陪着自己去和一些人打个招呼。
余耿耿暗恨,气鼓鼓地瞪了那个将军好几眼,他们全家没有一个好人。
余淮之最好也反思一下。
余耿耿不太高兴地想,他顶多有一次辩解的机会。
与此同时,裴云旗也在看余淮之,眼眸黑沉。
他没有想到,阿努蓬将军会带着对方出席这样的场合。
裴云旗把人交给将军之前便嘱咐过了,不要让余淮之过得太舒服,最好找个隐蔽性高的地方关上几个月。
阿努蓬竟然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最重要的是,如果让余耿耿和余淮之接触,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裴云旗看了一眼身旁埋头苦吃的人,决定早点回去,下次再挑个时间和阿努蓬将军单独聊聊。
余耿耿的脸颊吃得微微鼓起来,嫌味道太冲,喝了满满一大杯果汁。
下一秒,像被呛到了一样,猛咳不止。
他皱着脸,这什么鬼,太难喝了吧,他看桌上其他人都喝了,还以为味道很不错呢。
裴云旗看看杯子里的水,表情逐渐微妙起来,道:“这是当地很有名的一种饮品,叫做真心水,一般只有在点灯节的晚上才会大量供应。”
余耿耿正想问问他,这东西有什么含义吗。
突然,一阵厚重的钟声缓慢震响,如波纹一样四散开来。
阿努蓬将军率先起身走向宴会厅外的舞场,其他人都跟着出来了。
月光和烛光交织在一起,将军和夫人跳了第一支开场舞,下来之前特意说让宾客们随意,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点灯节本来就是享乐的日子,现场的气氛很不错。
裴云旗站了一会儿,突然朝余耿耿伸出手,道:“走吧,我们也去跳一场,跳完再回家。”
跳一支舞的时间,应该耽搁不了什么。
余耿耿看着他,没有动,他现在比较想拯救余淮之于水火之中。
裴云旗冷下脸,强硬地拉着他起身。
余耿耿紧握着拳头,表示抗拒。
裴云旗垂着眼,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插入他的指缝间。
就像是在舞蹈室练习的那样,他们伴随着音乐缓慢旋转。
可是余淮之就在距离自己几十米远的某个地方,余耿耿怎么可能有心思认真跳,他踩脚的次数变本加厉。
裴云旗今晚脾气很好,俯视着他,没有骂他。
过了一会儿,余耿耿觉得有些热,血管里似乎有某种深重的**在涌动,脸颊上泛起一层红晕。
他没有想太多,只猜测是不是今天太累了的缘故,刚刚在宴会上他一直很小心,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唯一有点异常的,可能就是那什么真心水,不过在场大多数人都喝了,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有问题。
一个熟悉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昏沉沉的视野中。
余耿耿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啊,是余淮之,他也来跳舞了。
他睁大眼睛往那边张望,想看看他的女伴是谁,如果是将军小姐的话,他还是不救余淮之了,就让他在m国当上门女婿吧。
还好,是将军夫人。
余耿耿微微松了一口气。
舞蹈老师曾经给他普及过一些社交舞礼仪,比如说在第二支曲子开始的时候,大家通常会交换一下舞伴。
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主意。
曲子停了,裴云旗察觉到了余耿耿的异样,脸颊潮红,眼睛泛着水光,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体贴地扶住他的腰:“我们回家吧。”
余耿耿揪住他的衣服,喉咙里咽呜两声。
裴云旗便问他怎么了。
余耿耿不说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裴云旗抬起手,碰了下他的脸颊,低声哄他:“你是不是还想跳舞?”
余耿耿缓慢地点点头。
“那就再跳一支吧。”
第二支曲子很快也开始了。
余耿耿抓准时机,推开裴云旗,转身朝某个方向跑去。
裴云旗反应极快,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怒气:“你骗我?”
余耿耿急得不行,使劲挣了挣,没挣脱开来。
裴云旗握得很紧,像是要把他手腕捏碎一样。
余耿耿再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你有病是不是,撒开,别碰我!”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里,余耿耿对裴云旗说的唯一一句话。
裴云旗微微怔了一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手却松了松。
余耿耿趁机挣脱他的桎梏,抢在其他蠢蠢欲动的女士之前,稳稳地牵住了余淮之的手。
“别在这里待着,我有点不舒服。”余耿耿说。
余淮之没有犹豫,半搂着他大步离开舞场,走到边缘的暗处时,看周围没什么人,干脆抱了起来。
“抱紧一点。”
余耿耿听话地勾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肩上,小声抱怨:“你的西装外套好硌人。”
余淮之停顿了一下。
他终于碰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以为碰到之后,渴肤症的痛苦便能稍稍缓解一点。
不仅没有,心脏处像被轰地一下点燃了,脑海里有什么声音告诉他,还想要更多。
要是余耿耿没有用这种眼神看他就好了,余淮之在心里想。
余耿耿什么都没察觉到,甚至凑近了一点,得意地翘起唇角:“大哥,我来救你了。”
余淮之没再犹豫,做了很久之前就一直想做的事。
放他下来,手顺着余耿耿的脊背缓慢下滑至腰侧,握住他的腰,朝他怀里箍了一下。
余耿耿被迫踮起脚,挺着腰贴向他,他正想说些什么。
余淮之已经覆下脸,在梦里早已实践过千万遍,吻住他的唇瓣凶狠地吮吸,舌尖划过唇缝,探了进去,口腔被湿润地翻搅着。
压制性的亲吻声清晰地传进耳朵里,余耿耿徒劳地挣扎了一下,腰被掐得更紧。
男人在这种事上都不能免俗,希望伴侣完完全全地臣服于自己。
生硬直白的吻充满了原始的渴望,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这里被删了些,凑不够字数了,总之就是像两个磁铁吸住了)
余耿耿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咽呜声,推了推他。
余淮之恋恋不舍地退开了一点,还是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
余耿耿脑子里一团浆糊,脸颊发烫,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余淮之,你怎么这么会亲啊。”
余淮之及时托住他,微微喘息着,嗓音喑哑:“那要看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