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章 痛哭流涕

贺兰归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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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冷晴方,一个高大的女人,就算是欧阳潜和她相比也会显得温柔。

    晴方身边是她的男人林全禅,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总是会被他的老婆挡住。他们都在看他,并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将他介绍给那些还不认识他的人。

    当老英布将一个小男孩举到肩上,一边向男孩指出子恒,一边滔滔不绝地对他大说特说的时候,子恒呻吟了一声,他们全都疯了。

    人们一直跟在子恒一行人的身后和周围,发出愈来愈大的声音。小鸡在他们脚下来回乱跑,屋后围栏里牛的哞哞声和猪的尖叫声与人声交织成一片,绵羊拥挤在绿地上,身形巨大的水牛在草地上嚼食,旁边是一群群灰色和白色的鹅。

    绿地的中心立起了一根高杆,杆顶挂着一面红框白底的旗帜,在微风中阵阵地摆动着,旗子上绘着一只红色的狼头。子恒看着小丹,但小丹摇了摇头,显得和他一样惊讶。

    “一个象征。”

    子恒没有听见连翘的脚步声,但现在,他听见了一阵窃窃私语,“鬼子母。”剑残没有丝毫惊讶,人们望向连翘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人们需要象征,”连翘说着,将一只手放在快步的肩头,“当茵陈告诉几个村民,黑水修罗是多么害怕狸力的时候,每个人似乎都认为这面旗是个非常好的主意。你不这样想吗,子恒?”

    子恒想,她的声音是不是别有意味?她的黑眼睛正看着他,像鸟一样的黑眼睛,一只鸟在看着一条虫子?

    “我不知道银蟾女王会对此有何看法,”小丹说,“这里是白民乘黄的一部分,女王不会喜欢奇怪的旗子在她们的领土上升起。”

    “那只是地图上的一条线。”子恒对她说。果然,坐骑停下脚步之后,从箭头上传来的阵痛减缓了。“在走进玄都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们被当成是白民乘黄的一部分,我怀疑这里的许多人也不知道。”

    “统治者们总是喜欢相信地图,子恒,”小丹的声音无疑是别有含意的,“当我还是个小孩时,滕州有些地方已经有五代人没见过税吏了,而当我父亲能够将他的注意力从妖境移开一会儿的时候,宋怀王立刻就让那些人知道了谁是他们的主子。”

    “这里是红河,”子恒向她咧嘴笑了笑,“不是滕州。”滕州人听起来确实很厉害。

    当子恒转向连翘的时候,笑容变成了皱起的双眉:“我以为你会……隐藏……你的身份。”

    子恒说不出什么更令他困扰,是鬼子母秘密地待在这里,还是鬼子母公开地待在这里。

    鬼子母的手在断箭旁边一寸的地方摸了摸,子恒觉得伤口周围涌过一阵刺麻的感觉。“哎哟,这可不妙。”她喃喃地说道,“咬住了肋骨,虽然敷了药,但还是有些感染。我觉得,这需要茵陈来处理。”

    她眨眨眼,将手收了回去,那种刺麻感消失了。“什么?隐藏?哎哟,现在这里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我们很难再藏起来了。我觉得我们本来可以……离开的,你不会希望如此,对吧?”又是那一双锐利的、鸟一般的眼睛。

    子恒犹豫着,最后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不会希望的。”

    “哎哟,这听起来很不错。”连翘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你们到这里来了,连翘?”

    连翘似乎根本没听见子恒的话,或者是不想去听。“现在,我们需要处理一下你身上的这个东西,其它小伙子也需要照顾,鬼子母茵陈和我会照料伤势最严重的,但……”

    跟随子恒的人都跟他一样被这里的情景吓呆了。汪楚一边搔着脑袋,一边仰头看着那面旗帜,有几个人愕然地望着周围的人群,不过,大多数人都睁大了不安的双眼看着连翘。他们肯定听到人群里有人说出“鬼子母”这个词。

    子恒发现,自己也没能完全逃过这些注视,有人注意到他和鬼子母谈话的态度,就像和一位普通村妇闲聊一样。

    鬼子母连翘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然后,她突然伸手到背后,看也没看就从围观的人群里抓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姑娘黑色的长发被一条蓝丝带束住,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你认识冷晴方吧,孩子?”连翘说,“那好,你去找她,告诉她这里有伤者需要乡贤的草药,告诉她要快。你再告诉她,我没耐心等她,知道了吗?去吧!”

    子恒没有认出那个小姑娘,但姑娘显然是认识晴方的,因为听到连翘要她这样对晴方说,她又打了个哆嗦。但连翘毕竟是鬼子母,在犹豫片刻之后,她显然是估量了一番冷晴方和一位鬼子母比起来,谁来得可怕,姑娘跑着钻进了人群中。

    “鬼子母茵陈会照看你的。”连翘仰头望着他说,子恒希望她不是话中有话。

    抓着快步的马缰,连翘亲自领他向酒泉客栈走去,人群自动分开,为她让出一条路,然后又在他们身后合拢。沈晋、沈秦等人或者骑马,或者徒步,尾随在后面,已经和人群混在一起了。

    虽然仍旧对思尧村的改变感到震惊,这些小伙子们还是保持着他们的骄傲,大步向前迈进,即使他们的腿可能还是瘸的,坐在马鞍上的也全都挺直了腰杆。他们面对过黑水修罗,现在回家了。

    女人们纷纷伸手抚摸着她们的儿子、侄子和孙子,却总是强行忍住就要流出的眼泪,让低微的呜咽声汇成了一阵轻柔、痛楚的呢喃。睁大了眼睛的男人们竭力想用骄傲的微笑藏起担忧的心情,他们拍着小伙子们的肩膀,为他们刚长出的胡子大声呼喊,但他们的拥抱经常变成一副用来倚靠的肩膀。爱人们带着热吻和痛哭冲进了队伍,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弟弟妹妹们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则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想看看被大家视为英雄的哥哥。

    但人群中同样传出了子恒不想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