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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押军品道途遇悍匪?起争斗关卡逢故人(中)
歇息了一晚,大家都恢复了元气。多亏卢嘉瑞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受伤的军士的伤痛也差不多好了。翌日早上,大家早早吃过早饭,尽早出发,一路上无非边说笑闲扯边赶路,无需赘述。
只是到下午的时候,通过一座县城边上的路口,却有官府设卡收过税的,将车队拦住,要收过税。
陈偏将和卢嘉瑞打马上去,看到两个主事官吏坐在一个长桌旁,两个军吏在抄查过往人等,还有两排军士把着剑鞘排列在两边护卫。
卢嘉瑞他们看到,路过的往来行人却不管是否商贾,都得缴纳钱银才能通过。赶车或肩挑背扛手提有任何物件的,都得检查,估算价值,然后计算缴纳过税,缴纳了税钱才放行。就是那些空身的行人也得缴纳一点税钱,才能通过。
大家都感觉颇为奇怪。当然喧闹争吵是少不了的,但无论如何,路过的商贾行人最后都只能乖乖的交钱才能走人,愤怒和不满只能留给自己。
陈偏将他们的车队被拦定下来,就要打开车箱检查。陈偏将急忙跳下马来,拦住就要动手的军吏,向主事官吏说道:
“这是军需物品,我等奉命押送,例应免于查验!”
“什么军需物品?干嘛不说是皇帝贡品啊?”一名主事官吏扫了一眼陈偏将,有点调侃着说道。
“在下奉命押送的这六车货物,确实为军需用品,在下奉驻扎忻州的王安远将军命令押送,不应私自开启检查!”陈偏将继续说道。
“有什么证据就说你这是什么军需物品?你当咱们这里是你家地头,由你们说了算?”主事官说道,满眼狐疑。
“周大人说得对,你说军需物品就是军需物品,要是路过的人都这么说了就过去,咱们这过税和路钱怎么收啊?衙门里边喝西北风咯!”另一个主事官吏接茬说道。
“陈将军,拿道路通牒给他们看看。”卢嘉瑞上来说道。
陈偏将从怀里掏出王将军签发印有大红印章的道路通牒,递给周姓主事官吏。
周主事接过通牒,看了看,然后往桌子一扔,大声喝道:
“大胆奸商,竟敢伪造军营道路通牒,企图蒙混过关,逃避过税路钱,给我开车搜查核实,从重征缴!”
周主事和另一主事官合着两个查核过往行人的军吏,就要去撬马车的后箱,查验货物。
陈偏将情急之下,迅速拔出剑来,挡住在主事官前面。
“嗖!嗖!嗖!”卢嘉瑞和其他军士也一起拔剑出鞘,护住马车,惊得正准备通过的行人作鸟兽散,纷纷避开。
“你——你——你们要造反?”周主事这下被吓着了,差点惊倒到地。
“不是咱们要造反,是你周大人蛮横为难我等!”陈偏将说道,“咱们的六车货物是军需物品,王将军的道路通牒也并非伪造,可你偏要刁难不肯放行,小小掾吏,抗阻军令,真是胆大妄为!”
这时,在道路两旁护卫收取过税路钱的军士已经持剑围拢过来,与押送马车的军士形成了对峙,厮杀一触即发。
“所谓军需物品,不经查验,岂知真伪?道路通牒,也是真假难辨,这世道奸猾凶险之徒横行,本官岂能就相信你?再说了,就算你说的皆真实不虚,押送军需物品,乃为国家朝廷事务,本地官府设卡征税也是官府事务,同为国家朝廷事务,你等也当奉公守法,照章缴纳,方是正理!”周主事依然硬气说道。
“我等行伍吃饭,为国杀敌,只知道将军命令,不懂那么多道理。将军说过拿着道路通牒,可以住驿馆、通道路、免赋税、免查验,你等敢抗阻军令,我等可不敢!”这时,卢嘉瑞喊道。
“本县知县老爷有令,凡是经过关卡的商贾行人都得缴纳过税路钱,却没有说什么军需军士可以自由通行的!”周主事毫不示弱,继续说道,“这里可不是你们的地盘,要是你们胆敢放肆,你们一定出不去本县的地界!”
“那你想怎样?”陈偏将愤怒质问道。
陈偏将知道,虽然他不惧怕战斗,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头,何况人家代表着官府,动手就意味着对抗官府,弄不好这边弄出什么大事来,王将军那边也不好出面缓颊。然而,这票货是秘密运送,王将军也吩咐过,不得曝露见光,否则闹腾出去便是大事件,后边更不好收拾。还有就是,陈偏将知道,这货值巨大,如果查验估价,带着的银钱全部都不够缴纳过税,货物同样会被扣押。如何是好?陈偏将对峙中紧张思索着该怎么办。
“照例查验,估价征纳过税路钱!”周主事说道,底气十足,一点都不妥协。
这时,周边已经聚集起不少过往行人,都在不远处围观着这样难得一见的热闹事态。还没过关的都恨不得看到这批商贾把关卡踹了,这样他们可以自由地通过。
“这批货物是军需物品,你无权查验,也无权征税,这是朝廷的规矩,你一意孤行要坏了朝廷的规矩,我等只有誓死保护。这里离忻州不远,到时王将军带兵过来问罪,不只是你,就连你们县老爷怕也吃不消!”卢嘉瑞这时又有了说话唬人的由头,厉声说道。
“少废话,弟兄们,上,先拿下这些奸商,再查验货物!”周主事一声令下,说道。
于是,两伙人就干仗对打起来。卢嘉瑞却飞出一个箭步,直接冲杀过去,猛然将拦阻的军士杀退,跃到周主事身后,迅即将周主事的左手反扣到背后,并将剑架到他脖子上,厉声说道:
“周大人,叫你的人马上住手,放车队过去,否则你小命即刻休矣!”
周主事没想到卢嘉瑞胆敢直接就动他,且出手来得这么迅速,吓得面色惨白,保命的本能让他也本能地喊道:
“你们,你们住……住……,你们住手,放他们过去——!”
而原先在旁的另一个主事此时早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护卫关卡的军士们只好遵命跳出打斗圈,让开路。
“卢嘉瑞,咱们走,你怎么办?”陈偏将急忙问道。
“你们只管赶紧走,不要管我!赶快回去报告王将军!”卢嘉瑞喊道。
正在这时,两匹快马飞奔而来,一到近旁,看这场面却也十分诧异。两人一骨碌下得马来,一个见周主事被人挟持着,剑都架到脖子上了,赶紧大声喝道:
“休得放肆!赶紧放开周大人!”
“嘿!这不是那个聊城县同乡吗?你就是卢嘉瑞吧?”其中另外一个问道。
“在下正是卢嘉瑞!”卢嘉瑞稍一回头,定睛一看,觉得来人有些面熟,一阵思索,也想起来了,“你就是占宣立?那年同在博州应考解试的?”
“是的,在下正是占宣立!这么巧,我看是误会一场,快放开手吧!这位是我好友朱刚,是本县捕房都头。在下到这里游历,这下正是陪着他来巡察关卡的。”
于是,卢嘉瑞将周主事放开,退到一边,收剑入鞘,说声:
“多有得罪!”
然后,卢嘉瑞向占宣立和朱都头施礼。
刚催马赶车的陈偏将看事情有转圜,就叫军士们暂停下来。大家与朱都头、占宣立相互见礼,谦和了一番,把事情原委叙说了一遍。在朱刚和占宣立的解说调停之下,跟周主事也就冰释前嫌了。
朱都头要留陈偏将和卢嘉瑞一行吃饭饮酒。盛情之下,陈偏将和卢嘉瑞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陈偏将命将马车赶进县城,来到一家酒店,免不了一顿好菜好酒,大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虽是一面之缘而后久别的半生不熟的故人,大家却也相谈甚欢,兴味非凡,直至饭饱酒酣,方才告别。
临走时,卢嘉瑞向陈偏将要来一锭银子,然后将朱都头拉到一边,塞给他。朱都头推拒几番之后,也就收下了。
饭后,朱都头亲自送陈偏将和卢嘉瑞他们车队去过关卡。卢嘉瑞还不忘拿出两包碎银,一包给了占宣立,一包给周主事。
在关卡上,卢嘉瑞假意要跟周主事说些私话,特地拉扯他到一边然后塞给他,说是给他压压惊,也是赔不是,周主事也没推拒就收下了。
于是,陈偏将和卢嘉瑞跟朱都头、占宣立及周主事他们作揖而别,护着车队过了关卡。朱都头和周主事也始终不再理会装的什么军需物品了。
走了许久,闲聊中,陈偏将对卢嘉瑞说道:
“虽说没有查验,没有缴纳过税路钱,花费却也不少呢!”
“你心疼那银子?”卢嘉瑞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出手是不是太豪气了,那一大锭银子给朱都头,还给那个周主事一大包的碎银,就这点事,本来是不是可以少给一点的呢?”陈偏将说道。
“能顺利的过关,又有好吃好喝的一顿酒饭,人家人情已经做到了,咱们不能吝啬这点钱的。送多少合适这个没个准数的,要看送的什么人,人家做了怎么样的人情。送人情是不能算计讨价的。这世道就是这样,你怎么能算到送多少刚刚合适呢?能办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送礼多少只能靠自己估量着办了。”卢嘉瑞说了自己的想法。
“都到了熟人相认,兴致酒饭的份上了,倘若少送一些儿,你道他就不允我等过关不成?”陈勇始终觉得,送钱也当少送些。
“其实我跟那个占宣立也只不过是几年前到博州赶考相识的一个同乡,一面之缘而已,后来也没有什么交谊。都头也是他的好友,这样做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了。话说回来,就算吃饭喝酒高兴了,回到关卡上,朱都头说个话,先不说要你纳多少过税,就让你打开来查验看看也无妨的,你怎么回绝呢?然后再按货物估算个价值,又照顾你,不按全部价值算你的过税,就多少征收一些吧,征收多少可得他们嘴巴里说出来算数,那你又怎么拒绝呢?到时你我还能跟他们拔剑相向吗?”卢嘉瑞还是想得比较仔细,说的在理。
陈偏将没想那么多,这会经卢嘉瑞一说,应答不出话来。
“俗话说‘遇官甚于遇盗’。像先前咱们遇到劫匪,我等奋力拼杀,把劫匪杀死杀退,就可以安然走过。遇到官府则不同,你能跟他们拼杀吗?说小的,是对抗官府,说大了是造反,都是死罪,逃到全天下哪里都会被缉捕,哪里还有你的活路?”卢嘉瑞继续说道。
“是啊,说得不错,官府凶于贼盗劫匪!幸好碰到了你的同乡好友,没惹出什么祸端来。”陈偏将这才明白,说道。
“能顺顺当当的过了关卡,还趁得一桌好酒菜,原是美事,何必计较那点银两呢?快赶路把!哈哈哈!”卢嘉瑞说完,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驰骋起来,带动陈偏将也跟着大笑起来,一同奔驰竞逐。
一日,车队来到一个大的岔路口,向北是忻州方向,向西是汾州方向,车队前面的马车自然的向北走,押后的陈偏将却急忙跑上前来,将车驱向西去。大喊:
“向西去,要到汾州去!”
兵士们自然不敢多问,只管按照陈偏将的吩咐,转向汾州方向。卢嘉瑞则不解地问道:
“不是回忻州军营吗?为何去汾州啊?”
“听我的就行了,不必多问。我自然是按照王将军的吩咐办理。”陈偏将说道。
卢嘉瑞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但心下狐疑不已。这封装密闭的货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秘密,自己身为副押运官,又拼着性命来保护的东西竟然都不能知道个究竟!(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