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住进瞳孔的人

林遇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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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想要一场旅行婚礼,从上海出发飞过十二个时区,驱车直到智利,最终换船漂到南极圈,要在每个时区都拍一张照片。然后挂在新屋的墙上。

    我们在毛里求斯度蜜月。适逢雨季,当地人说刚刚过去一场大暴雨,整个天空如同没干透的墙皮。那些茂密的林子看上去愤怒而百无聊赖,耷拉着叶子随着风摇晃,好像一直在挨骂。

    或者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并不愉快的事。人在爱情上会显露出动物性,排他、愚蠢、凭借本能做事,多年文化教育就此毁于一旦,所做所行十分不上台面。”

    ——《百年好合》

    大概人类的情感多少有点共通,开篇这段描述与此时的骆淮棋和顾凌风,都完全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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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说大不大,简一是骆淮棋心心念念的人,他想知道消息,自然能知道。自从知晓她又去了顾凌风身边,骆淮棋忿忿不已。

    快十年了,他还以为他追简一的进度条快要满了。他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女孩,就这么突然又消失了。

    没有给他任何交代,自己跑去了顾凌风身边,那么把他当什么呢?呵呵,他不禁自嘲。

    骆淮棋越想越不平,平日里八面玲珑的社交达人竟也失控了,在一天发了两条状态,

    一条是“算了,算了”,隐含些许不甘心,

    另一条是刺目的“bz配狗,天长地久”。

    ——的确是很不像他了,由爱生恨,“所言所行,十分不上台面。”

    他搜肠刮肚地说了一句以为最狠最重的话,然而,能打击到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气话,只要她稍一回头看一眼他,他马上就会删除这言论,如果简一要月亮,他还会和从前一样去摘。有些男生就是这样,如果他们认真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半生,那么他们所谓的底线对于这个女孩,其实是不存在的。

    简一看到了也没恼怒,想想或许是欠骆淮棋一个交代,给他发了一段祝他幸福的话,是真心的。在简一的视角里,她喜欢谁和没那么喜欢谁这件事,从来都没变过。他就算再写十篇小作文骂她,也没有被顾凌风关出一分钟,来得让她难受。

    而这就是骆淮棋感到最憋屈的地方。他的对手,甚至,都不用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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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淮棋赌气,也近乎对简一绝了念头,他答应了与他母亲推荐的一个姑娘相处。

    相亲介绍来的周小姐,与骆淮棋同岁,同乡。涂着厚厚的粉,说不上是美人,但在普通人里也算不错。眉眼周正,且善解人意。她非常喜欢骆淮棋,日常就是仰望他。

    骆淮棋要如何,周小姐便如何。

    渣男和情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此后骆淮棋抱着周小姐,脑海里却浮现出简一的脸。

    有一次完事,他的眼角滴出一颗泪来,然后一直把头埋在枕头里。

    ……

    周小姐有察觉,但她不介意。她甚至主动提出愿意婚房共同出一半首付,共同还贷,房本加上名字就行,不要彩礼,再陪嫁一辆二十万的车,如果骆淮棋以后要做生意,周小姐家也会资助。

    周小姐对骆淮棋的父母也极其恭敬。骆淮棋的妈妈笑而不语,难得儿子这次看上了,拍拍他背,潜台词:孩啊,这是一桩不差的买卖。

    当然,这些事,骆淮棋与简一说不着。

    她此时正与顾凌风爱恨纠缠,对骆淮棋的近况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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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说到令骆淮棋生恨的那一对。

    简一是幸运的,因为她这一生最美的时候,是在最爱的人身边。

    然而这也是矛盾之处,这一年在d岛的她正好在颜值巅峰,如一朵幽居在空谷的旷世之花,光芒藏不住。而此时的男孩不够年少有为,没有足够的底气能容纳。

    这时的她,比学生时代更长开了,又比只知工作时多了些女人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怎么说呢,像开到一半的白色铃兰,又纯又欲。

    简一哪怕穿着T恤或衬衫,素颜去餐馆吃个饭,那家店九成的男人都会看她,还有一成会被旁边人的人悄悄提醒——快看那边那个女孩。像这样的夺人眼球,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好。

    日光底下无新事。

    简一去上班,d岛的岗位本来就很有限。她找了个全屋定制cad画图员的工作,月薪只有4k,她现在为了顾凌风也愿意了。

    这天她们公司做展会,简一被叫去帮忙背礼仪小姐的彩带,还有些易拉宝展架之类的。忙完老板就说送她们逐个到回家路口。

    这老板开着辆路虎,其实车里好几个人。但是从简一在路口下车被等待的顾凌风看到时,他就很不悦。

    还有一次简一要去坐公车,这老板按着喇叭鸣笛在她后面跟着,让她坐他的车,简一发消息回复老板假装说我没看到,我已经上了公车啦。有些事她没跟顾凌风说,他就已经觉察出了。

    顾凌风说,你不要再出去上班了,我养你啊。

    他把简一一把抱起扔到床上。女孩在月光下,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暂时答应了他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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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比如有一天简一去修剪头发。这小店只有老板一人,洗剪吹都是他,他吹干又说,我再帮你洗一次。顾凌风在家等了一会,感觉不放心去找简一,正好看到理发店老板在“抚摸”她的头发。他脸色铁青地把简一拉出来,问她怎么一个头发洗了这么长时间。

    简一憨憨回答,他说我头发有点出油。顾凌风道,我以前去,他怎么就没给我洗两次?我看他倒是油的很,你赶紧换一家店。

    好,换一家。

    这家明码标价女士洗剪吹40,收费时理发小哥在吧台对简一低声说,你给20就行,以后多光顾。还夸“姑娘你白白净净的,真好看,你男朋友福气真好”。

    顾凌风回家又疑心上了,说为什么要给你半价。简一笑笑说,看我可爱啊。顾凌风说,你还是不要再去什么理发店了,招蜂引蝶的,以后我帮你剪。

    后来的岁月里,简一哪怕一缕头发头路没分利落,顾凌风也会轻柔、却又实则强势地帮她整理好。樱桃色的指甲油掉了一半,他也非要自己帮她涂完整。

    是的,好像她的头发丝和指甲盖也都属于他了。他要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以任何形式触碰到她。

    这失而复得的后劲,太大了。

    简一看着镜子里正在被顾凌风拿毛巾包裹着擦干、吹头发的自己,好像有点幸福,又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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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为什么不给简一写个更完美的对象,笔者觉得:即便是袁文康这样看似软硬件都好的人,相处起来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芸芸众生,总是会有些短处的。)